《鲸鱼52赫兹》桃桃玻

4、同桌

　　作息时间不必过多赘述，对这群仍怀抱高中生活美好幻想的少男少女来说最受打击的通知莫过于每周一小测，每月一统测，期中加期末，一学期大大小小考几十场试。

　　“天啊！”孙志远趴在桌上嗷一声嚎叫，“为高考事业奉献我年轻而宝贵的生命了。”

　　陆明对讲台下连片的抱怨不为所动，继续按照班会议题推进，“下周一我们就会进行周测，所以大家一定要尽快适应及时调整，保证学习状态。同时为了咱们班的班级活动和学习氛围能够得到保障，现在来竞选一下班委，形式不限啊，自荐和推选都可以。”

　　这个环节于林安而言只是围观参与，男生在热闹里拔开笔盖写名字。出乎意料的是众人竞选意愿竟然很高涨，在班主任包容民主的鼓励下绝大多数人都期望能够在新的班级拥有一官半职。九品芝麻官也是官，实验中学已经选拔出这座城市更优秀的那一批学子，自然也更熟悉这套规则。

　　林安的新同桌是个蛮活泼的女孩，书刚发下来就见她摸出一张亮闪闪的玉桂狗贴纸挨个往上粘，还很大方地往林安手背上附赠了一只美乐蒂。他其实是有点疏离的面貌，又因着不爱开口很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但女生觉得他生得好看，对帅哥多许多宽容。

　　“你怎么不选啊，我们学校和大学有点像，期末除了成绩也有综合评价，当班干部可以加学分。”新生班会是开学的首要任务，氛围相对轻松自由，女生百无聊赖撑住脸颊忽然开口，不等林安回答又继续搭话，“学分会在期末排名分班的时候算加分项，比如你和三个人成绩一样，那按什么排先后呢，就是看这个啦。”

　　“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

　　“没错，”宋昭昭觉得他一板一眼很好玩，笑眯眯地科普，“排名还会影响分班结果嘛，所以大家还是挺卷的。对了，我叫宋昭昭，你不用崇拜我知道得多，其实是因为我原来就是本部的。”

　　林安听完她一大串话，滴滴哩哩一只黄鹂鸟儿，没忍住弯起眼睛，“我是林安，我不选是因为我不适合，”他停顿几秒，“我做不了。”

　　“这样啊，”女生鼓鼓嘴，似为他感到可惜，转头观看竞选结果，却很惊讶诶了一声：“这个何前……支持率好高哦。”

　　自后排往前望去，青春的后脑勺各个圆溜可爱，孙志远正像条鱼一样把男生往前拱，刚刚一起搬书的男生都在为他起哄加油，何前被前后左右鼓动上台，终于没办法地妥协，直起身向大家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希望何前当班长。”宋昭昭瞄完所有的候选人下定结论，“虽然不认识他，但长得帅，养眼。”

　　如此简单直白的原因也坦诚得可爱，林安微扬嘴角垂下眼睛，撕下那个美乐蒂贴在数学书封面。

　　人选确定了投票表态很快，班会的最后一项议程圆满结束，竞选结果算得上是众望所归。一群班干部里何前荣幸担任了班长，宋昭昭期盼的果然成为了现实。高中的课业难度和深度较之以往有很直观的不同，这段小插曲没有占据他们很多的时间，一周后的小测是实验中学给予他们的最先一道拦路虎。

　　重点班配置师资实力雄厚，语、英两门老师都具有丰富的教学及高三冲刺的经验，最年轻的陆明也是本硕连读于首屈一指的师范院校，数学专业在全国远近闻名。在好几年前大家还是简单直接分为文理科，但是自从改革后副科的选择更尊重学生的自主学习意愿，也侧面要求大家不能再在高一就优先放弃某些科目。

　　而且重点班里按排名排座位一向是默认的事实，优胜劣汰在这个小小的社会环境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危机感使他们都不会停下追逐的脚步。林安上完了两节课头晕脑胀，拿起水瓶打算去接水。

　　宋昭昭埋在校服里滚，翘起椅子让林安通过，顺便伸手从桌膛里很快拿出粉红色保温瓶。“温水，谢谢。”女孩子的需求似乎更为柔软缠人，林安愣了一秒好脾气地答好，水瓶还没接走就被一双纤长锋利的手掌拦截。

　　“我去打热水，可以帮你装。”何前被孙志远揽着半推往后门正好经过他们，留意到林安的慢半拍的神情尾指一勾就轻易挂住吊绳。陌生清润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宋昭昭立即抬起脸。

　　“好啊！我就猜是你在瞎使唤人。”孙志远见到老熟人嬉皮笑脸，“数十年如一日！”

　　“你烦不烦啊孙悟空，怎么毕业了分班还和你在一班。”女孩子立时佯怒的脸和包子一样圆鼓红润，何前挑挑眉，“你们原来是同学。”

　　“非也，非也，我只是她罪行的见证人。”孙志远挤眉弄眼地朝林安明送秋波，“和她同桌了一年，这福气现在轮到你了。”

　　眼见宋昭昭真的要被逗生气，何前无奈，很尽职尽责地转移注意力，“闭嘴快走，林安你要不要去。”

　　自古女生玩得好的才一起去厕所，男生也能一起吗，他很短暂想了一秒，点点头，“我也打水。”

　　直饮水机装在走廊尽头，人多，再摆了十台也得排队。他们这会规规矩矩，连孙志远都不招猫逗狗。林安去拧水壶，耳边听见其他班的人在讨论上课的进度，依稀说起跟着小测一起的还有单词默写。

　　虽然他自小因为高强度的训练得以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这项病症依然使他愈合的疤痕至今无法消褪。林安因为这个原因更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所以理科一直比文科更好，又因为对情感的体悟总有隔膜，所以作文和阅读理解是他的短板。现在除了小测还不算，更附加单词默写，他听得出了神，排队到自己也没发现。何前在他面前打个清脆的响指，追回他放空的眼神。“小同学，到你打水了。”

　　林安发呆的样子看起来更有种不识世事的天真，何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待林安有种看幼童的宽容，但好像总是下意识这样去做。孙志远两边各拎着两瓶水，见他们俩这样噗嗤嗤笑，“班长带小孩儿。”

　　奇怪的小孩儿噢了一声，连忙把两个保温瓶放在水龙头下，何前在裤腿上蹭干湿气，漫不经心问，“你刚想什么呢，叫你也没听见。”

　　“还要考单词。”他大概心里真的很抗拒这件事，一问就脱口而出，“不爱背。”

　　“天啊！还要考单词！”孙志远早就伸长耳朵听他们的对话了，这立马哀嚎起来，“真不想活了，哪背得过来啊。我和你们说我们学校很爱来这套，单词听写还会算在平时表现里，全都和期末排名挂钩！”没等他们回复，过来人普及完就急着跑回教室告诉大家这个噩耗，跟宋昭昭讲话风格一样。何前留在原地等他，水装完了，他自然而然接过来拎好，林安对文科实在苦恼，也不想讲话想自己的心事，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走回去。

　　高一上午暂时还是四节课，结束了半天课程预备吃午饭，与何前约好一起的老同学早早在门口等待。孙志远跟小班长做同桌，据自己所说是榜样精神，据宋昭昭总结是爱屋及乌。总而言之男生在指间转着饭卡凑到他们这一桌来，“走吧林安，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女生很生动翻了个优美的白眼，从孙志远身边绕了个大圈向朝自己招手的好友许梧那跑去。这避如蛇蝎的态度令他有一咪咪受伤，忍不住抱怨，“三年同学情帮她打水一年也不记着我好。”

　　“没有，她不讨厌你的。”林安中午不回家，父母为了帮助他更加融入新生活，甚至鼓励他住宿。只是他实在认床，故而第一学期只是选择先留教室午休，循序渐进，所以此时也没背书包。

　　“你怎么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孙志远撇撇嘴，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别的上面去，“你打游戏吗林安，你要也玩我下次上线叫你。哦还没加你微信呢，待会我们去厕所加一下啊。”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他一个人就热热闹闹把话说完了，林安没找到机会解释自己的判断，只是一直笑着倾听，心中微微苦恼：倘若要举例一二三，又担忧没有那样完美的概括能力会适得其反，最多也是空白无力地说一句我感觉。但他想了想仍然抿出一个酒涡，在孙志远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

　　男生停顿了一会，察觉到这个动作里安抚的意味，竟然如此细微温暖，忽然一回头看向旧同桌的新同桌，狠狠把住他的肩膀摇晃，“我去，哥们差点爱上你了！”

　　他们的动静不大不小，恰好被与同学下楼的何前听到，拐角处余光一瞟，他也禁不住低头摸摸鼻子掩盖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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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孙志远：我以前同桌的现在同桌好像人很好，同桌你觉不觉得？
何前：你讲那绕口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