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醉相思》无恙勿忘

5、王公公

　　等陈放磊和顾泉进来时，大堂里喜气洋洋的。
　　“怎么这么高兴啊！发生什么事了，媳妇。”顾泉进堂就和陈放磊分道扬镳，急忙走到了顾夫人的身旁。
　　“那得看看你儿子了。”顾夫人瞪了顾泉一眼。
　　顾泉不明所以的看了顾荥一眼，顾荥也没看他，只是默默给陈宝珠递着他剥好的花生。
　　“嗯？”顾泉挠了挠头，一头雾水的看着在场众人。
　　顾夫人实在忍受不了顾泉的傻气，赶紧把他拽到了座位上，让他不在傻站着，顺便在他精壮的腰上掐了下。
　　顾泉嘶的一声，就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不再发声了。
　　燕娘和陈放磊看着这对夫妻在他们面前打闹着，面面相觑，无奈一笑。
　　陈放磊悠哉悠哉的端起茶杯喝了口，开了口，“打情骂俏回你家去，这可是丞相府。”
　　顾夫人撇了顾泉一眼，接着陈放磊的话茬说道：“阿荥，不是带了东西吗？赶紧拿出给宝珠啊，不然这丞相要把咱们一家子给赶出去了。”
　　顾荥在众人的目光中，羞涩的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卷来，“宝珠妹妹，这是我给你过生辰的礼物。”
　　少年举止端正，双手捧上画卷递给了陈宝珠，陈宝珠接过画卷，摸着上面的纹路，闻着飘过的墨香，笑意盈盈。
　　“刚才不还挺会说的吗？这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画了大半个月，还不让见人，捂到现在。”顾夫人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调侃道。
　　顾荥也因为顾夫人这一句话害羞了起来，面上不显，但那红红的耳朵暴露了顾荥的羞涩。
　　陈宝珠主动拉着顾荥的手，“阿娘，我带着顾荥哥哥去看画了！”
　　“去吧，记得等下回来。”
　　“知道了！”陈宝珠牵着顾荥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宝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我就这么不显眼啊。”陈放磊跟燕娘抱怨道。
　　燕娘低头喝着茶，哄着陈放磊，“女儿看见了，她刚才不还瞟了你一眼吗，不忙了？”
　　“忙啊。”
　　燕娘和顾夫人看着陈放磊两人似乎有事要商量的样子，就主动退了大厅，携手去了偏房。
　　走到一半，燕娘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顾夫人看着燕娘皱着眉，一脸的疑惑，就问了句怎么了。
　　燕娘实在想不起来她到底忘了什么，就回了句没什么。
　　那边陈宝珠本来是领着顾荥的，结果因为个子矮，腿脚慢，逐渐变成了顾荥走在前面，陈宝珠在后面指路了。
　　“顾荥哥哥，往右转。”
　　“前面再往左转。”
　　在陈宝珠指路声音，两人到了宝珠的院子。
　　坐在院中的凳子上，陈宝珠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里的画，是她，画上娇俏的小姑娘，一身黄衣，一脸担心之色。
　　陈宝珠抬头看着顾荥，顾荥眼睛乱飘，忙忙碌碌，不敢看陈宝珠。
　　“顾荥哥哥，是青梅树下的我对不对！”陈宝珠眼睛定定的看着顾荥。
　　终于顾荥低下头，双手摩挲着，耳朵通红，“对。”
　　“呵。”陈宝珠看着顾荥的样子笑出来了声。
　　“好看，顾荥哥哥画技真好。”
　　顾荥被夸的头越来越低，嘴唇喏喏道：“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不信我的话啊？”
　　顾荥猛地抬起头来，“我、我学了很长时间，终于派上用场了，宝珠妹妹你喜欢就好。”
　　陈宝珠轻轻把画再次卷了起来，放到了房中的画缸中，打算今晚就把画挂在墙上，天天看。
　　过了一会儿，绣梅来喊陈宝珠去前院大厅，宴会快开始了。
　　“来了，走，顾荥哥哥。”
　　“嗯。”
　　此时的前厅热闹非凡，刚才还空的地方已经放上了红木桌椅，桌子上放好了瓜子，花生和香酥豆。
　　有的客人已经坐到椅子上，她们穿的锦罗玉衣，带的是珠光宝气，嗑瓜子的动作很是娴熟，人一多便有了交流，到处都是八卦的声音。
　　有几桌的声音较大，讨论是热火朝天的，一个珠圆玉润，穿着蓝领红衣的夫人啧啧啧了几句，夸着丞相府的富丽堂皇。
　　而她身旁的穿着碧衣的姑娘，娇小玲珑的，乖巧的听着那位夫人的话。
　　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那姑娘脸色居然羞红了，一桌的女人开始起哄。
　　没有人不爱看热闹，陈宝珠也一样，她立马驻足看着，她刚想细听来，她们又不讲了，突然而来的安静让她有些无奈。
　　陈宝珠内心惆怅不已，今天这八卦是听不到了，便开始找起父亲和阿娘，可是她的目光扫视全场，都没有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突然，陈宝珠看到绣梅了，见她要离开了，赶紧喊住了她，“绣梅，你见到爹爹和阿娘了吗？”
　　绣梅有些着急，“老爷和夫人，还有顾国公，国公夫人都在大门那里。”
　　说完就消失在两人视野中，绣梅真的很忙，不如说今天丞相府的所有人都很忙，要不是陈宝珠叫住绣梅，两人可能要在大厅中，茫然的看着彼此了。
　　大手牵小手，两人慢悠悠。
　　一晃便晃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处，大门外的路上还停留着鞭炮的碎渣，红色的炮衣格外的显眼，陈宝珠有点惊讶，炮声她都没有听到。
　　陈放磊，顾国公此时就站在大门处，身后的管家在登记清点礼盒，她阿娘和顾夫人则在旁边说闲话。
　　陈宝珠和顾荥轻手轻脚地走到两人身旁，两人都在投入的聊天，没有发现他俩的存在。
　　顾夫人津津有味地闲聊着，“你看到刚刚那个穿深色的衣裳的人了吗？都年过半百了，抬了一个小妾才十六！这糟老头子尽糟蹋人。”
　　她阿娘在一旁附和，“是吗？那这人挺糟糕的。”
　　“看到那个夫人了吗？她是真的厉害了，后院管的服服贴贴的，没有一个妖艳贱货，不过她也很大方，庶女庶子都过不得不错！还有……”
　　顾子沃一脸苦色地打断了顾夫人的话，“阿娘！”
　　顾夫人显然被顾荥吓了一跳，转身瞪了眼顾荥，又转头回去要继续跟燕娘讲八卦，这种时候才能把人和事对上，八卦可是最好的识人机会，一年没几次，这得把握好，才不是她嘴皮痒。
　　还有顾荥这小子没看见他娘忙着的吗？真是扫兴，看来功课是太少了。
　　顾荥从他阿娘的那一眼里看出了威胁，看见了未来。
　　陈宝珠也看到了燕娘的喜悦，她一脸无奈地拽了一下燕娘的衣服，燕娘立马低头看着陈宝珠。
　　“阿娘，放鞭炮，你都不叫我！”陈宝珠皱着眉，撅着嘴。
　　“啊这，阿娘忘了，哈哈哈。”燕娘在放鞭炮的前一刻才想起来她忘掉的事情是什么，听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心里尤为的平静，暗想着陈宝珠要生气了。
　　结果没一会儿就被木菡绊住了脚，因为她讲的实在太生动了，整个京城的八卦她居然都知道，惊讶的同时也让她深入其中无法自拔。
　　燕娘迷迷糊糊中想起她们两人好像也是因为这种事情亲近起来的。
　　陈宝珠无奈的摇摇头，“算了。”
　　燕娘摸了摸陈宝珠的头，小声的笑道：“算了？”
　　陈宝珠霸气回应：“下次不要忘了。”转头抱着燕娘。
　　“好。”
　　顾夫人还想再讲八卦时，突然一行人马出现路中央，后面抬了很多红色的礼箱，他们很快就在大门口停了下来，一个身穿紫衣，头戴纱帽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他手里还捧着一个黄色的绢布。
　　门口还在迎客的陈放磊和顾泉也看到了此人，立刻迎了上去，等到那人走到大门口，陈放磊才调侃的开口道：“啊呀，王公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公公肤色苍白，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只见他呵呵的笑了几声，就亲切上前，“丞相千金过生辰，城里都在传呢，咱家怎么会一点消息不知道呢。”
　　就算陈放磊想低调都不行，现如今他贵为丞相，权势滔天，从他手里漏出一块苍蝇大点的肉，都能让普通人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但他洁身自好，从不与任何人牵扯关系，凡官员请客，没有一次应的，所有人都盯着这次的生辰，想一飞冲天。
　　王公公转头望向燕娘等人的方向，言语间带着惊讶，“哎，那就是夫人和宝珠吧。”
　　陈放磊哈哈大笑，“是啊，正是内人和小女啊。”
　　“夫人生的是芙蓉相，连小姑娘都水灵灵的，可爱极了，长大可不得了，现在都可窥见日后的风华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来，宝珠，这是王公公。”陈放磊笑意不掩，朝着陈宝珠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燕娘也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陈宝珠的背，小声说了句，“快去吧。”
　　陈宝珠来到了陈放磊的身旁，大眼睛看着王公公，乖巧的说道：“王公公好。”
　　“哎呦，这孩子可真讨喜！”王公公一边夸奖，一边挥手让个小太监递上了一个礼盒。
　　王公公当着陈宝珠的面掀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对精巧别致的银镯子，那镯子有厚度，上面镶了几块红色的宝石。
　　“这可是咱家特地给你打造的镯子，都说小孩带银好，看看喜不喜欢。”
　　陈宝珠也觉得镯子好看的紧，尤其是那在阳光下照耀下显得晶莹透彻的红宝石，语气甜甜的说道：“喜欢，谢谢公公。”
　　陈放磊让管家把盒子放到小姐的房间前，还推脱了番，“公公来，随什么礼啊。”
　　“小姐机灵乖巧，懵懂可爱，这礼是该随的。”
　　“那王公公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等宣完旨，要回宫复命了。”公公连忙推辞。
　　琢磨着几人叙旧的时间差不多了，燕娘和顾夫人就主动走到陈宝珠的身旁，等着接下来的圣旨。
　　只见王公公突然气息一凛，没有了刚才的亲切，摊开了那黄色的绢布，露出了背面飞舞的两条银龙。
　　一行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阅：今丞相之女陈宝珠，聪慧敏捷，性行温良，恰逢其生辰特赐珠宝百箱，钦此。”
　　圣旨念完，陈放磊高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等王公公宣完寂静一会儿，周围的人才小声讨论了起来，无不是羡慕，嫉妒。
　　赏赐的圣旨昭示着圣上对丞相的态度，很得青眼，众人眼中炽热的渴望几乎要把陈放磊燃烧殆尽。
　　陈放磊站起身伸手接过圣旨，王公公照例恭喜了一番，说了几句喜庆的话。
　　陈宝珠就看到了陈放磊说了一句辛苦了，往王公公的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荷包之大，金子都放不下。
　　陈放磊送走王公公后，来到了前院，前院宾客满座，每个人都是穿金戴银，面前带着热切，于是他也就不卖关子，对着众人高声说道：“各位吃好喝好啊。”
　　众人的反应也很热烈，说了几句庆生的话，几名大官直接拉住了陈放磊和顾泉两人拼酒力。
　　陈放磊让燕娘领着两个小孩和顾夫人一起到屋里吃饭，燕娘嗯的一声，就带着他们从热闹的院门穿过。
　　陈宝珠震惊的脸色在被阿娘领进屋时，都没有收回。
　　一个桌子坐了四人，这张桌子很大，非常宽敞，两个小人坐在一起，以往陈宝珠都是吃的不亦乐乎，嘴里塞得都是肉，此时的她却没了动作。
　　顾荥坐在桌旁，疑惑的看着久久不回神的陈宝珠，用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宝珠妹妹，怎么了。”
　　“嗯？”陈宝珠迷茫地回头看了一下顾荥。
　　顾荥夹了一块锅包肉放在陈宝珠的碗中，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刚才一直失神。”
　　陈宝珠咽完嘴里的肉，把刚才看到的事情给顾荥说了一遍，最后皱着眉说道：“他给了我镯子，但是爹爹又给了他金子，这算不算我买了镯子啊。”
　　顾荥沉思良久，“应该算吧。”
　　于是这个宝贵的镯子就被陈宝珠压了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