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为何这样看我》凌飞白

13、我有病

　　赵霁觉得自己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心脏那里，总是一颤一颤地发麻。不能对视，不能进入他的半径一米，不能看着他笑，不能若无其事地扎头发，不能……

　　比如现在。

　　周衔青拿胳膊撞了下他，他好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手，毫不意外地，转过头，女孩儿正诧异地看着他。

　　“有病治病。”

　　是的，他有病。赵霁咬牙切齿的想，只要周衔青一靠近他，条件反射一样，他的大脑自动浮现出那天的画面——白的脖颈，黑的发梢，戏谑的眼。微微翘起的眼尾仿佛藏着漩涡，而他处在漩涡中心，以一种濒临疯狂的平静。

　　他瞪了她一眼，女孩儿自顾自继续说着：“英语老师刚叫我去办公室。”

　　“？”

　　“让我辅导你的垃圾英语。”

　　说着，周衔青转过头粲然一笑：“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又变成你的英语老师了。”

　　帮带计划是老谭突发奇想在班上搞的新政策。按照单科排名，第一名带最后一名，第二名带倒数第二名，以此类推。上次周衔青以英语141分夺得魁首。

　　赵霁91分。

　　“下节自习课把这两道阅读大题写了，正好大课间我给你讲。”

　　赵霁傻瞪着两只眼，半晌没说出话来，气冲冲地埋头写卷子去了。上课的铃声很快打响，吵闹的人群鱼贯而入，汇作一片平静。徐嘉译是值班班长，傻不愣登地坐在讲台上，周衔青一抬头，便看见他挤眉弄眼地做着什么表情，接收者是身后的魏木子。

　　魏木子吃吃地笑，犯贱似的一脚踹在她椅子上，周衔青晃了两晃，扭过头笑骂。忽地，袖子被身旁人扯了扯，女生转过头，谭斌正一脸阴森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得，完蛋。

　　他瞥了周衔青一眼，慢吞吞地踱着步子穿过走廊走了。窗外叶子已经黄透了，有的颤颤悠悠地挂在枝头，等风来。秋天已经快要结束了。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刻，周衔青正给赵霁讲完形填空。

　　“今天写完学会。”

　　“学不会呢？”

　　“你就死了。”

　　“……”

　　“你看这道，很简单，只要排除说法很绝对的选项，一下就选出来了。”

　　周衔青一手拿着笔画着题，另一只手把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白皙的耳尖，黑的发梢，视线平移，远山黛眉下睫毛微微颤动，掩一汪清水。

　　不知看到哪，周衔青笑了下。

　　很真情实感的笑。赵霁的目光停滞在那儿。蝶翼又扇动了，露出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睛——周衔青在瞪着他。

　　赵霁忽然猛烈地呛咳起来。

　　“给我气笑了，不是你怎么还不会做这种类型的题？”女孩儿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你谋杀啊！”

　　女孩儿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甩着试卷，冷冷淡淡道：“笨死了，谢谢你帮我打破教师的梦想。”

　　魏木子早在后排狂笑起来。

　　赵霁摸摸鼻子，罕见地没有反驳。

　　“快看外面！”

　　“哇，下雪了。”

　　“今年雪下得好早。”

　　“是啊，第一场雪。”

　　第一场雪。

　　周衔青闻声转过头去，发梢略过男生的脸，麻麻痒痒的一片。他抬眼，目光扫过洁□□巧的下颚，看向窗外。

　　雪花。洁白的易碎的美丽无瑕的雪花。大片的完整的鹅毛一样的雪花晃晃悠悠地从天而降，眼前的一切好似跟着旋转的雪花一起放大变慢。

　　缓慢的，像是电影的慢放镜头，他看见女孩儿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然后闪烁光亮。

　　他出了神，久违地感受到微弱的幸福。

　　像雪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