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靠破案攒学分》去码头整点日出

8、第 8 章

　　眼下，白述鹤还在思考着如何同祝舒愿不直白血腥，但是又能明了地解释到这个骗子的事情。

　　但是祝舒愿很快就领悟到白述鹤的未尽之言，甚至都无需他的开口，她站在白述鹤眼前，神色张扬，黑发随着风起而飞舞，明亮的眼睛里面涨满了生机，站在原地像是在积极向上生长的树苗。

　　“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伤心，我只是在想，我进去要是直接打他的话，他能受得了我几拳。”

　　敢爱敢恨，并且有着绝对的武力值，所以有仇当场就报的祝舒愿有这份自信和底气。

　　她自认无愧于猴子，不管是为其解围，还是为其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甚至是想为其报仇，以上总总，祝舒愿自认无愧于任何人。

　　祝舒愿刚在闷闷的那几秒，不过是在思考。

　　思考以妖怪的方式决斗的话，猴子能活多久。

　　白述鹤一愣，但是转念一想。也是，就这段时间的相处，祝舒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清清楚楚了。

　　白述鹤不阻拦，但也并未同意，只是说道“不妨先等等。”

　　“等什么，等他继续骗我？”祝舒愿语气带冲，说话都带着火气。但很快意识到不对，于是又马上地补上一句“不好意思，不是冲你。”

　　白述鹤被她弄的半点脾气都没有，反而是觉得这个熊脾气啊，真不愧是刚来人类世界的大熊猫一只啊，还能怎么办，先哄着呗。

　　“愿愿，不妨先想想，如果你现在冲上去，也只不过是和一个小傀儡，小鱼虾打了一架，不妨先等等，等后面的时候大鱼出来以后，我们一网打尽。”白述鹤时刻觉得自己像是个幼儿园老师一样，哄着小孩子去吃饭，去睡觉，去好好听话。

　　祝舒愿也不是不听话的大熊猫，于是只是片刻的时间，就调整自己的状态，并且十分认真地同白述鹤道歉“刚才语气不好，是我的问题，你也凶我一下吧。”

　　白述鹤看着眼前人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但转念一想，又生逗弄之心，于是拉下语气说“就口头道个歉？把手伸出来。”

　　祝舒愿干脆利落地伸出手，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坦然地接受了要挨打的事实，本身作为熊猫皮糙肉厚的，对于这点惩罚是半点不带怕的，祝舒愿甚至还冲人点点头，表示可以打重一点的。

　　白述鹤一个被人骂智多近妖的人类，在这个瞬间居然也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手高高举起，准备打人。

　　手轻轻落下，在两人手掌和手指皮肤接触，然后快速分开的那个片刻，祝舒愿感受到暖意，是来自白述鹤身体的热量，并不灼热，像是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烘得全身都带着太阳的味道。祝舒愿感受到坚硬的物体，听到塑料袋摩挲的声音。

　　在手掌分开的时候，祝舒愿看见看见一颗奶糖躺在手心里面。

　　“以后不用担心这些小问题的，至于奶糖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当时在陪人去买蛋糕的时候，看见外面有卖奶糖的小铺子，就进去买了几颗。想着养孩子，怎么也得准备点好吃的零食哄哄吧，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祝舒愿没有被人毫无恶意地送过礼物，孤零零地从妖怪里面厮杀出来，然后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成果，就来到人类世界又要适应新的社会体系，在什么都还不懂的情况下，就又要面对复杂多变的世界，但祝舒愿有在好好成长，在和白述鹤一起好好长大。

　　等到他们二人再次踏入病房的时候，祝舒愿已经很好的平静下来了，然后就在旁边听着白述鹤和猴子的交流。因为虽然祝舒愿是心情平稳了，但不代表她不生气了，有自控力但不多。

　　白述鹤一进房间，就看见手机从原来的地方被藏到了床单之下，在露出的角落中他眼尖地看见了电量，估摸着计算了一下，应当是打了至少半个小时的电话，想来该交代演员的，导演应该也详尽地谈论过了。

　　“和家人打电话报过平安了吗？”白述鹤温和地开口询问到，像是只是一句随口的寒暄和关心。

　　“嗯，他跟我说好好养伤，不用担心其他事情。”小猴子磕磕绊绊地吐出这一句话。

　　“那就好。”

　　祝舒愿听着越发疑惑，他们明明都知道对方的企图了，为什么还能如此其乐融融地交谈，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在忍不住开口的前一秒，白述鹤像是能读心一般，提前开口道“我们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白述鹤听着小猴子又在重复着之前那些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无法形成内在逻辑的推论过程，直接询问出诉求，但是又不至于撕破脸的尴尬。

　　小猴子只是微微一愣，然后低下头，好半响才勉强憋出几个字来。

　　“我想，我想，报复那些伤害过我的人类。”他猛的一下吼出声，像是憋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发泄口般，然后开始说起过往的那些生活。“你知道吗，如果一个妖怪无法藏起第二特征尾巴的话会面临什么？”

　　白述鹤垂下手，头发落下挡住了他的眼睛，打火机啪得一下燃起火星，凑上去点燃一根烟，烟雾弥漫之中，他一言不发地坐着。

　　他知道原因了，也知道是谁做的大戏了。

　　漫长的安静，接下来就是小猴子带着哭腔的吼叫。

　　小猴子声音越发尖锐，像是要吐出所有一切都不公“你长长的尾巴往往会被那些恶趣味的小孩给逮住，那些小孩喜欢听你叫痛的声音，然后等你蹲下看尾巴的时候，就会被人类围住，包围成一团，开始朝你身上丢石头，丢臭鸡蛋。你不能叫，因为叫了，他们会丢地更凶，更痛，你只能忍着！”

　　他哭的真心实意，从之前的磕磕绊绊到现在的情绪饱满，台词清晰，想来也是真情实感地表达。他描述的细节也真实无比，他句句都在哭诉地询问着为什么是人类会选择他。

　　或许最起码也有着七八分的真心。

　　白述鹤听完站起身，手中香烟的烟雾长长地向上走，像是走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无能为力地半路消散。

　　人妖之间的矛盾，时代如此，潮流如此，他无数次地尝试过改变，但是却又以失败告终。

　　但最后白述鹤还是递上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私人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打这个电话。”

　　一言九鼎，小猴子可能还无法认识到这个名片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白述鹤就着一丝心软给人递了过去，算是一个承诺，他保其平安。

　　祝舒愿直接上前一步，她学不会那些迂回的招数，于是直接了当地询问“你很惨，然后呢？”

　　祝舒愿看着他，亮出爪子和牙齿“看见我的牙齿和爪子了吗？作为妖怪，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凭自己杀出路来的。”然后简单掀起衣服给人看曾经受伤的疤“这里是我和我当时的虎妖打架抢地盘时受的伤，要不就活下来，要不就死在抢地盘的战斗里面。”

　　祝舒愿语气冷硬“妖怪，要不就活下来，要不就死。”祝舒愿的野外残酷的刀口舔血的生活经验塑造了她，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祝舒愿从白述鹤口袋里面取出一根笔，然后随手扯出一张卫生纸，拍在桌子上“写！把你想要复仇的那些名字写下来，我带你去，你自己去报仇，你在这里吼了有什么用。”

　　白述鹤吸灭了烟，打开窗户，依靠在白墙旁边，盯着祝舒愿，不带表情地审视着人，然后忽的扬起一个笑“真的挖到宝了。”

　　烟随着窗户带来的风而飘走，空气里面随之充满了春日来临的花香。

　　等到二人离开病房，祝舒愿看着邹巴巴的卫生纸上面的泪水晕开的笔迹，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白述鹤问道“人类真的那么坏吗？比妖怪之间抢地盘抢吃的喝的，都坏？”

　　白述鹤又拨开烟盒，随手拿出一根香烟，不点只是含在嘴里“愿愿，这就是人间。没有妖怪之间的血呲呼啦的打杀，但也不比你们好到什么地方。非我族类，其异必诛，不过是更加隐藏的一场暴力而已。”白述鹤牙齿咬着烟，咬出一点烟味来。

　　祝舒愿两手一拍，把糖丢进嘴巴里面，咬出咔嚓咔嚓地响声“不懂。”

　　白述鹤点点头“不懂挺好的，目前没必要懂那么多。”他处在黑暗中，没必要把别人也拖入这趟浑水里面“我们不是要去找那几个人类吗？现在动身吗？”

　　祝舒愿把卫生纸对着太阳，看着上面笔迹晕开成黑色的污点的地方“嗯，现在就走，我说了我会帮他的。”

　　白述鹤看着前面一个人走得飞快的祝舒愿，想起在房间里面的剑跋扈张的场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嘴硬心软还是说傲娇得很。

　　另外一边的房间里面，小猴子又一次掏出手机，然后专门用肥皂洗干并用纸擦开以后才打开手机，朝圣一般的点出一个联系人，小心翼翼地编辑信息，并反复核实没有错误，才敢点击发送键地发出。

　　“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