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要靠近我》余独爱吃鱼

2、街闹

　　渡口的人很多，云冉胭带着圆月下船，往旗帜翻飞处望去。

　　云、宋、田……没有人来吗？

　　这时，旗下一个婆子打扮的妇人与云冉胭对上了眼。

　　那婆子衣袍素净，是下人打扮，但其用料明显不一般。她眼带考量与迟疑，犹豫了一会，终是迈步走了过来。

　　“可是云家小姐？”

　　云冉胭轻点下颌，冲面前婆子灿然一笑，“婆婆就是永安侯府派来接我的人吧，让您久等了。”说完双手轻握上婆子的手，双眸浸润：“此行多日，虽早早送信帖于府上，但心中甚是牵挂，盼着早日见到老夫人呢，不知她老人家还记得小女子我否。”手下暗中将几两碎银递过。

　　婆子不动声色地垫了垫手中之物，这云家小姐行事还是挺大方的，脸上笑作菊花。

　　“小姐可多虑了，老夫人可早就盼着您来呢？怎会不记得小姐您呢。这不昨个就吩咐秦婆子我今天一定要早早来这候着，可不要错过了。”

　　说完顺手将一旁圆月手中包裹一拿，对着云冉胭做出请，“云小姐，咱们先上马车，这渡口人多，可别扰了您。”

　　云冉胭笑应，带着圆月跟着这秦婆子上了马车。至于秦婆子所说的侯府老夫人盼着自己前来，这话可别听见心里去，十多年来两家无甚往来，就算云家有恩于侯府，两家也口头说过子辈婚事，但人心易变，谁能作得保证？这次自己突然上京，侯府只派了一个婆子来接，从中便可看出其中门道。

　　自己手上这信物，怕是起不了作用咯。

　　但也没什么，岳州待不得，自己选择上京走一趟，本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大不了拿银钱自己在这京城开店，将母亲的胭脂铺开起来，总能过活。

　　马车从渡口离开，圆月将窗帘布半掀开，好奇打量着这国都的繁荣盛景。云冉胭也不作阻止，她也想看看这让天下所有人神之向往之地，真正面目是何模样。

　　秦婆子规矩坐在一旁，见主仆二人对窗外之景好奇，也无甚惊讶，又有谁到了这京城不会想一观呢？

　　看二人瞧得起劲，尤其是那小丫鬟一路张大了嘴巴眼睛，她略带得意，看吧，就应当如此，于是也忍不住随马车穿行一边给两人介绍两侧事物。

　　“看，那就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仙客居，小姐您仔细看那“仙客居”三字，是不是特别有风采，那可是当朝太傅亲笔提写的……京城贵人们大宴，可都是专门请这仙客居的厨子回去操刀执板。”

　　不远处这座四层高楼在一众低矮屋舍中尤为凸显，屋顶翘起，大红灯笼高高挂，看上去甚是热闹喜庆。

　　有人从三楼窗户探出头，似是看景。但其紧接着将一个什么东西推了出来，东西从三楼直接坠落，楼下惊起一片呼声，人们聚拢过去，传来更大的惊叫：“死人啦！死人啦！”

　　人围拢拥挤，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云冉胭这辆马车也不得不停下。

　　发生了什么？刚刚被推下的是人？运气不会这么好吧……云冉胭腹诽。

　　圆月此刻早就从窗边缩了回来，她听见了，有人说死人了，啊啊啊娘最可爱的圆月啊……她想回岳州了！

　　这京城真特么的好恐怖啊！

　　还没到呢，这样的事就两次了，好吃的再多她也不想来！

　　不知道现在劝小姐不去侯府离开京城，会同意吗?呜呜……害怕，还是抓紧小姐吧，小姐能保护她的。

　　这般想着，圆月紧紧抱住了云冉胭的胳膊，将脸埋入，身子瑟瑟发抖。

　　另一旁的秦婆子到很是镇定，此时正催促着车夫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出了何事。

　　秦婆子跟车夫说完，回头转身看到依在一起的主仆两，安抚道：“小姐别担心，这种事在这京城很寻常，只要别得罪一些不能惹的贵人，你看咱家还是能生活得好好的。”

　　她又伸手轻拂了拂圆月的小脑袋，这小丫头胆子真不大啊，“放心，等下京城司的大人们就会赶过来处理这些事的，人群疏散，我们就能走了。”

　　云冉胭为她这一份淡然心生佩服，这……就是京城吗？

　　不多时，前去打听的车夫回来了，坐在帘前跟秦婆子细细说道。

　　声音轻低，云冉胭只听得“户部尚书”、“妾室”等几个词，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秦婆子听完了车夫的话，只是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瞥见云冉胭眼底一丝好奇，不免开口给她解释：

　　“云小姐刚刚我给您说过，在这京城只要不惹一些贵人，还是能舒服过日的，刚刚这事儿里啊就有那么一个——户部尚书嫡次子虞逢春虞少爷。

　　那户部尚书深受皇上倚重，曾在猎场帮皇上挡过刺客刺杀，他家公子在京城横着走没问题，就算京城司人来了，也是管不了今天这事儿的。”

　　秦婆子顿了顿，神色似是有点难过，“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哟，那虞少爷是个好美色的，这些年欺男霸女，被他糟蹋作践的人不知有多少，现在又看上一良家小户女子，直接将其带到了这仙客居喝酒。

　　却是没想那女子未婚夫是个烈性子，为了自己定下婚书的女子，竟然直接闯进了那虞少爷的包厢……结果人没救着，自己反倒被推下摔死。真是的，这事怎做得呢？”

　　说到这，秦婆子抬眼看了看对面主仆二人惨白的脸色，郑重道：“小姐貌美，日后在这京城可不要多出门，被这虞少爷给瞧着了，这样的人没几个人惹得起。”

　　说罢又思索了一阵，似是迟疑，抿了抿嘴还是接着开口，“这京城不能惹的人很多，虞少爷之流我侯府尚且还能得几分面子，但有一人，是绝对没有人可以碰触的——珵王之子、大理寺少卿萧玦，小姐切记。”

　　置于为何惹不得，为何比虞逢春还不能碰，秦婆子没有细说。

　　这时马车外京城司的人也到了，官兵们将人群疏散，秦婆子吩咐车夫驾车。

　　在京城生活了几十年的秦婆子，对虞逢春这样的人也能说道说道，但对那样一个名字的人稍多一点都不敢谈及，这……会是怎样一个人？

　　云冉胭不禁想起在渡口看到的那道黑色身影，不知那个人在这京城是否也是不能惹的人之一。

　　马车咕噜穿梭在人群中，不多时走入一条安静的街道，街道稍狭，被一座府邸整个霸占。

　　马车停下，云冉胭在圆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这时这个小丫头也缓过了神，正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着面前这个威武厚重的大门。

　　云冉胭抬眸轻扫过大门前高高挂起的金丝楠木匾额——永安侯府，往下看石狮子威风凛凛伫立在石阶下，两个着蓝衫袍子的小厮赶了过来。

　　“原来是秦婆婆啊”，笑脸很是殷切，这可是老夫人身边说得上话的人。

　　“这是帮老夫人办事去了吧，可是累着了？”说完瞄了站在秦婆子一旁的云冉胭，心底暗暗惊呼赞叹，秦婆子这是从哪里接来的一个妙人，那姿容比府中小姐还要……不，不，应该是比这京城所有姑娘小姐都美，连那王相府家的说是京都第一美人的王小姐都没得比呀。

　　不敢多看，小厮们迅速把视线移开，这可是秦婆子亲自带回来的人，定得老夫人看重，可不要轻视了。

　　秦婆子面上带笑，也不拿乔，自己虽说在老夫人跟前混得了几分脸面，但也最是深知谨小慎行几字该怎么做，她撇了撇手，对凑近的两小厮笑骂道：“快快让开，你们两泼猴可不要拦了我老婆子的道，这位云小姐可是老夫人的贵客，耽误不得，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那两人听着这话，立马退散开来，回到原本守着的位置，嘴中忙不跌地回说明白明白。

　　云冉胭静静看着这一幕，这秦婆子在府中确实有几分脸面，侯府这次派这样一个人来接自己，比她预期还要好上几分，云冉胭心中稍有了些底，轻身迈步跟着秦婆子走进侯府。

　　侯府果然不只是门头的气派，里面更是装饰的别有洞天。

　　圆月一路垂头跟着，虽听小姐吩咐的话不乱看、不乱开口，时时拘谨着，但大眼乱转，瞟着走过的府中各景，还是看花了眼，心中咋舌。

　　哇，那山石造景，那么大一块，她只在江南最富的袁家看到过，但那块的雕工也比不上眼前这块精巧。

　　再看地面所铺石阶，都是用上好的石，竟然还有五彩石，她还记得去岁她与小姐同去州府大人那赴宴时，州府小姐花园铺设一小块五彩石，都给吹嘘了半天，但这永安侯府却是一整条通园小径都是用的五彩石，真有钱呐！

　　云冉胭默默跟着秦婆子，垂目敛眸，端庄静雅，似乎对侯府一切都不在乎。秦婆子暗中打量了几眼，心中赞叹，好心性。

　　要知，永安侯府虽说在这京城权势不算最顶尖，但这侯府确实老太爷花了大心思的。

　　一步一景，所用皆珍，连最挑剔的蒋大学士来府上做客，都赞其精妙，留下佳作一首。

　　而每年府中小姐举办的探春宴，京城各家贵女可都是抢着求帖来，就是为了赏这京城难得的一景。

　　这云家小姐端雅自恃，小小年纪却能做到不显山水，确实难得，希望老夫人所愿能成吧。

　　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最后云冉胭跟着秦婆子走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院墙有花枝漫越而出，院门悬一匾额，其上只刻寿松而字，字迹深深。秦婆子跟守在院门口的小丫鬟低语几句，小丫鬟细细端看了云冉胭几眼，面露惊讶，后向院中急步而去。

　　片刻，院中出来一青袍婆子，那婆子眉眼锐利，嘴抿成线，但对上云冉胭眸眼的那刹那却突然和缓起来，笑意涌出，含着一丝惊诧，“啊，这是云小姐吗？瞧老奴我，这样一个天仙似的人物竟然今日才得见，真真可惜了哟。”

　　说罢迈步过来，双手搭上云冉胭，“小姐快里面请，老夫人等小姐您等得着急，知道您今个儿就会到，一直催着我去厨房看，准备了那些菜式，就怕您吃不惯这边的口味，还特意让厨子学做了几道江南美食呢。”

　　“麻烦老夫人了。”云冉胭浅浅一笑，那婆子又晃了晃眼，引着云冉胭慢慢往院中走，嘴上应道不麻烦，心里惊道：这位云小姐姿容竟然如此出众，着实没想到，但府中那清风院却是已有了主子，现在肚里也还怀着，老夫人要如何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