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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陆栖等人赶到时,局面已经彻底乱了。

      灵霄宗弟子与仙都使者大打出手,一路从行止峰的思过堂追打到举办试剑大会的武英广场。

      正在进行的几场比试被迫中断,外来修士打听清楚原委,要么留下静观其变,要么跑回客院去把其他没来的都招呼来看热闹。

      身为帝君爪牙,仙使也不是好对付的。

      只见绣着金莲的流云广袖上下翻飞,轻易便破开了几个弟子联手布下的幻术迷障。

      “早就听闻金莲银池衣的大名,要能弄一件来就好了。”边上看热闹的一位外来器修盯着仙使的衣服,快馋哭了。

      “我倒是对灵霄宗的小剑阵更感兴趣,可惜试剑大会只有单人比试和双人比试,小剑阵至少要三人。”好些个剑修盯着剑阁弟子使出的小剑阵,看他们联手将满身法宝境界还在他们之上的几位仙都使者牵制住,看得是津津有味。

      两边打得有来有回各显神通,被视作目标的安淮书身上虽然绑着仙都使者的缚龙索,人却在灵霄宗弟子手里,几次险些遭抢走,都被抢了回来。

      最险的一次,一位仙使抓着安淮书开缩地阵,都要走了,愣是被一个弟子突破重围对着安淮书用了替身术,赶在最后一瞬把安淮书换了回来,让那位仙使只带走了一具稻草人。

      终于,灵霄宗掌门携诸位师长和仙都使者一行的话事人——沈云仕沈大监一起来到武英广场,平息了这场极为精彩的群体乱斗。

      灵霄宗弟子“师父”“掌门”地乱喊一气,掌门也是好脾气,居然仍笑得出来,还顺带手把安淮书身上的缚龙索给解开了。

      “玩闹归玩闹,怎弄出这么大动静。”掌门一脸和蔼,活像看惯了儿女们天天上房拆瓦的慈母,包容得不像话。

      “秦掌门认为他们方才是在玩闹?”沈云仕也打碎了某几位仙使身上的骨枷。

      用笔墨写满了俏皮话的骨枷被打碎,落地后拼拼凑凑,勉强攒出一双腿骨,坠着还没拼起来的碎骨头屁颠屁颠地跑回灵霄宗一位傀儡修身后。

      秦掌门故作诧异:“啊?那、那不然呢,总不能是诸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带走我灵霄宗的弟子吧?”

      沈云仕的目光落在安淮书身上,冷声道:“他既已承认自己就是杀害听冥魔君的凶手,吾等自然是要将他交给魔域,以平边界战乱。”

      秦掌门:“沈大监此言差矣,方才在闻达殿咱们不是说了吗,安淮书自己承认,不代表真就是他干的,要这么草率的话,我也说人是我杀的,沈大监不如把我拿了去?“

      沈云仕:“胡搅蛮缠。”

      秦掌门随便他怎么说,就是不肯放他们带走安淮书。

      反倒是安淮书自己:“掌门。”

      秦掌门很是和蔼地“嗯?”了一声,落在安淮书肩上的手微微收紧,警告他不要送死。

      安淮书知道掌门的意思,可越是被师门护佑,他越是不愿退缩,他咬了咬牙:“让我跟他们走吧。”

      秦掌门敛了笑意,突然弟子中有人喊了一句:“听冥魔君不是安师兄杀的!”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在刚刚的乱斗中落得一身狼狈的陆栖。

      沈云仕:“你说不是他?那是谁?”

      “是、是……”陆栖来时想到很好,要说出真相,不让安师兄替顾落顶罪。

      就连在方才喊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心中依旧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直到此刻,被一众人盯着,她才稍稍迟疑。

      身后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是梅师兄。

      梅师兄着急,不是说当成线索上报掌门吗?怎么要当着仙都使者的面断定凶手就是顾落?

      陆栖的迟疑被梅师兄这一扯,扯得烟消云散。

      她启唇,然而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却被另一道声音抢去——

      “是我。”

      熟悉的声音叫一众灵霄宗弟子脑子都没过一下,就唤出了来人的身份:“顾师姐?”

      “顾师姐醒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顾师姐刚刚说什么?

      什么是她?

      顾落人缘是真的好,刚被师长从玉迦峰上救下来那几天,因为掌门设了结界不许人探望,唯一在里头的赵清谷收到了许多人通过弟子玉牌发来的墨讯和音讯,数量比她入门至今收到过的加起来还要多,差点把她的玉牌弄坏。

      最后实在烦不胜烦,禀明了师长,这才得以清净。

      如今她一出现,弟子们七嘴八舌地打起了招呼,边上的修士也都伸长了脖子——

      那就是以金丹修为炼出天阶法宝的铸金殿大弟子?

      可惜了可惜了,要不是出了听冥魔君一事,依照往年试剑大会的惯例,她定会多接几单,如果运气好抢到名额,请她炼制或重铸本命法器,这场试剑大会就算没白来。

      人群给顾落让出了一条路,顾落带着赵清谷一步步走到众人面前,对掌门和一众师长行礼后,又转向沈云仕。

      “听冥魔君是我杀的。”她说。

      一时间,整个武英广场落针可闻,无一人吱声。

      还是安淮书打破了沉寂,他急忙道:“不是顾师姐,是我!我把湮魂丹用在了顾师姐身上,不信可以去问药轩查,玉简上面有我购买湮魂丹的记录,没有顾师姐的!”

      顾落了然:“你是把我的名字改成你的了吗?”

      安淮书被说中,还想争辩,被顾落条理清晰地驳回:“我是去年正月初二买的湮魂丹,当时除了涅魂丹,我还买了许多毒丹毒药,以做兵刃淬毒之用。且不说你没有买湮魂丹的理由,就算有,去年正月初二,你应该已经告假回家,陪你的凡人父母过年去了,一查山门进出便知你何时去何时归,你人都不在,如何买的湮魂丹?”

      “可是!”

      “安淮书。”顾落突然轻下声:“你答应过安伯安婶,每逢年节都要回去陪他们,若为我失了约,我可就不好意思再收安婶熬的桂花糖了。”

      修仙者本该断却凡缘。

      可自从发现天道格外眷顾凡人后,许多宗门便不再拘束弟子回乡探亲,免得修仙时间长了,忘了来处,失了对凡人的怜悯之心。

      况且修士的寿数远在凡人之上,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要孤身独行,实在放不下的话,不如趁着血亲还在好好珍惜,免生心魔。

      安淮书便放不下自己的父母,他也是因此,格外不愿让边界凡人因修士打架而丢了性命。

      安淮书几乎咬碎了牙,但总归是听话,不再和顾落抢这个要死的凶手之名。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真相大白。

      “既如此……”沈云仕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背到身后,藏于衣袖的手暗暗掐诀,掌心蓄起灵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猖狂到不留情面的笑声骤然响起,惊得人心神一震。

      嘲笑者坐在树上,身穿银月巫裙,满头满身的银饰。

      “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她又是谁?”

      “这打扮,是巫修。”

      “月轮教的巫修。”

      “笑死个人了。”那巫修笑得肚子疼:“真是她敢说,你们就敢信啊。”

      ……

      乌衍没去武英广场,而是回了客院。

      如果真相和他推测的一样,这个热闹凑不凑都一样。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顾落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能让听冥搜她的魂。

      又或者,顾落到底何来的把握,笃定听冥会搜她的魂?

      万一她吃了湮魂丹,听冥却没有搜魂,死得可就是她了。

      这是一场豪赌。

      顾落赢了,凭的是什么?

      “都说你喝多了,真受不了,要不是你,我就能和他们一块过去观摩剑阁的小剑阵了。”

      一修士搀着另一位用了醉仙酿的修士回客院歇息,嘴里骂骂咧咧,恨不得把人丢下就走:“你说你至不至于,不就是输完了次数。你赢到现在,多少能得一瓶上品筑基丹,好歹赚了不是。”

      “你、哕……你懂个屁!老子都筑基了,要筑基丹何用?”喝醉的修士反骂回去。

      “不吃可以卖啊!你真是,筑基不懂练气的苦,知道现在一瓶上品筑基丹在鳞市涨到多少钱了吗?真是不知足。”

      两人从乌衍身旁经过,都没注意到乌衍脸上愣怔的表情。

      哪怕是最上品的筑基丹,对已经筑基的修士来讲都是无用之物,随着修为上升,能起效用的丹药会越来越少,渡劫期更是如此。

      那湮魂丹呢,有人对渡劫期修士用过湮魂丹吗?

      乌衍离开客院,要去英武广场,又想起仙都使者也在那,索性掉头,又一次去了玉迦峰。

      这次他没有停留,径直入了玉迦峰煞气最深处,听冥魔君陨落之地。

      灵霄宗的师长和仙都使者必定也来看过,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乌衍闭上眼,任由煞气氲绕缠上,细细感知周身的每一丝每一毫。

      他先天灵感比寻常修士要强许多,因此直觉准得可怕,他自己也对直觉多有依赖,否则不会仅凭一枚小小的碎瓷片,就将事件原委摸索到这个地步。

      如今他还是凭借灵感和足够的耐心,在浓郁的煞气中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被人为抹去的阵法痕迹。

      乌衍睁开眼,瞳眸染上赤金之色,他御剑升空,脚下的荒芜之地越来越远,依照残缺的痕迹顺出来的巨大阵法也被逐渐完善。

      这是……

      ……

      巫修自树上跳下,满身的银饰叮当悦耳。

      “湮魂丹根本杀不死渡劫期的修士。”她声音又娇又嗲,笑语盈盈地抛出一个惊雷,自顾自道:“可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它能让渡劫期的修士陷入短暂的神魂自锢。”

      “让他乖乖被杀。”

      巫修知道得太细,仿佛她当真让渡劫期的修士吃下过湮魂丹一般,叫人好奇背后的故事。

      巫修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不客气地嘲弄眼前这群被顾落欺骗的仙都使者:“你们也真是有趣,要找真凶,居然往两个不过金丹的小娃娃身上找。”

      “这里可是灵霄宗,光破障期的高手就有五人,剑阁那位林无需也是响当当的半步渡劫。”

      “联起手来,难道还杀不死一个神魂自锢的渡劫魔头?”

      ……

      猩红的雷电自身侧划过,乌衍居高临下地站在狂风席卷的煞气中,衣摆猎猎作响。

      他抬手,以指为笔,重新刻画了阵法纹路,指尖所过之处留下白色的光痕。

      阵法即将成型之际,骤然破碎,因为成阵条件不够,没有足够的修为和灵力能支撑阵法成型。

      但这并不妨碍乌衍确定,脚下被抹去的,是一个天地无极诛魔俱灭阵。

      这是传自上古的诛魔杀阵。

      便是魔域剩下那两位魔君都来了,踏进此阵,也能叫他们有来无回。

      整个灵霄宗,知道此阵,还能赔上百年修为驱动阵法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以阵法独绝而闻名于世的掌门秦玉卿,还要加上至少两位破障修士护法。

      如果湮魂丹当真对听冥无用,那么杀了听冥的就不是顾落,而是灵霄宗。

  • 作者有话要说:  经常会想,修士谈恋爱火葬场都这么容易生心魔的话,那在乎父母家人的修士不是更容易因为没有好好珍惜家人而在家人离去后生心魔?所以有了不拘束弟子探亲的设定。
    反正我流修仙,我说了算(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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