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胥芜

83、第 83 章

　　封印之谷

　　自从封印减弱了以后，大殿的大门便常常开着。

　　博謇侧躺在大殿里闭目养神，小竹坐在他的旁边煮着茶，片刻功夫茶香四溢。

　　煮茶是博謇教的，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炉火纯青。小竹的茶艺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连师傅博謇都自愧不如。

　　博謇睁看眼睛，坐了起来。用手一挥，二人的衣裳都成了黑色。

　　正在煮茶的小竹看见衣服换了刚要问明缘由，却听见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在剧烈地摇晃。

　　小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抖了一下，博謇伸手握住小竹的手，“没事吧？”博謇问道。小竹惊讶的表情在博謇温柔的眼神中平静下来。“我没事。”小竹微笑着回道。

　　“没事，有我在。”博謇回道。小竹微笑着回道：“好。”

　　博謇又恢复之前的睡姿，一手撑着头正在闭目养神。小竹笑了笑依然面不改色地继续煮着茶没有理会外面的动静。她知道博謇虽然被囚于此，但是这附近的风吹草动一点都瞒不过他。想到此处，小竹煮茶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那条花园中的小道又出现了。“难道要出去了？”小竹猜测道。小竹急忙回头去看一旁的博謇，却见他神态自若地躺在一旁，与往常一样。小竹只好收起自己的担忧，继续自己的事情。

　　石门打开，符咒也随之消失，一个妖王的使者和东丰国的几个族长沿着山洞的入口走了进来。

　　博謇听着动静坐了起来，用手一挥，大殿大门紧闭，茶具等都消失了，偌大的大殿里只有博謇与小竹二人坐在大殿里。

　　妖族使者解封了符咒，大殿的大门也随即打开；妖族使者和几个东丰国族长走入大殿，看到大殿里的竟然多了一名女子，几人顿时吓了一跳，但是片刻间便恢复了神情，对着博謇拜了拜，又朝着东丰国的几个族长耳语几句便转身离开。

　　几个族长送别了妖族使者，来到博謇跟前，看到小竹还是收敛了惊讶之色，恭恭敬敬地朝着博謇行了行礼。

　　“二王子，近些年可好啊？”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族长笑态可掬地问道。

　　“一切都好，多谢三族长关心，此地倒是闭关修炼，静心养性的不二之选。”博謇笑着说道。

　　“二王子，较之前倒是温和了很多。”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族长笑着问道。

　　“呵呵呵，不过是上了些年纪罢了。”博謇笑着回道。

　　“多年不见，二王子倒是幽默了不少。” 紫色长袍的族长尬笑着回道。

　　“几位来不会是因为怕我寂寞，特来陪我解闷的吧？”博謇笑着问道。

　　“呃，当然不是，王上让臣接你回宫。”身着黑色长袍的三族长笑着回道。

　　“我在这挺好，在这里既有美人相伴，又对我的修行大有帮助……”博謇笑着回道。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打太极。二王子，你还是尽快回去吧！”身着紫红色长袍的族长生气地怒斥道。

　　“回去？哼，说得也太过轻巧了……”博謇平缓了下语气回道，他轻轻的抚摸着小竹的手，并不着急知道答案，他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封印在此，但是父亲和大哥却一声不响就做了这个决定，多多少少让博謇的心里有些不满，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王上他……”身着紫红色长袍的族长刚要说，却被打断。

　　“二王子，王上虽然关了你一二百年，但也是为了保你平安，而且王上闲暇之时无时无刻不是在念叨着二王子你那。” 黑色长袍族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道。“为什么突然又要放我出去，是因为王上气消了，还是突然想起了他还有一个儿子了？”博謇看着黑色长袍族长笑着问道。

　　“若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更不应该出去了，万一哪天又惹得王上不高兴了，岂不是又要被关进来？”博謇不依不饶地说道。

　　“二王子，俗话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虽然只是短短的百年，外界可谓是瞬息万变……你在这洞中已有几百年，这要是说起来，恐怕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啊？” 黑袍族长说道。

　　“那就长话短说，”博謇记得这个黑袍族长是个话痨，一句话可以说完的事，他能二十句也说不到重点。

　　“二王子，你快些回去吧，大王子他……大王子他已经战死了，王上也身负重伤，又因伤心过度，积累成疾，恐怕……恐怕也时日无多了。你要是再和我们这些人在这儿磨蹭，恐怕就见不到王上最后一面了。”另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族长看着黑袍族长顾左右而言他，纯属是浪费时间，他索性直接说出了现实状况。

　　博謇听到此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不敢相信，但是这样的事情谁又敢造谣生事……博謇静静地攥着小竹的手；小竹吃着疼没有阻止博謇，她满眼担忧地望着博謇，心里难过起来，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博謇；此刻小竹才明白两个人的情感在此刻显得那么渺小和无能为力；即使前路早已清晰可见，自己依然要勇敢前行，因为博謇，也因为这是一条两个人的必行之路。

　　小竹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抚摸着，想要试图以此来抚平博謇的心情，博謇颤抖的身体在小竹的安慰下渐渐地放松下来。

　　“他们不是都好好的吗？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战死？又怎么身负重伤？”博謇激动地斥责道。

　　“二王子息怒……起因皆是因为二王子你呀。”黑袍族长回道。

　　博謇看着黑袍族长，眼神突然有些失落，又是为了自己？

　　黑袍族长接着说道：“老妖王病重，几位皇子看着王位都虎视眈眈，纷纷发起战争，试图谋其王位，而王上奉老妖王之命，听命于王后拥立新王，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啊……哎。”黑袍族长说着说着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王上为了救二王子，所以只能答应老妖王的要求，拥护新王，平叛战乱，结果大王子和王上寡不敌众，一个战死，一个身负重伤……”白袍族长接着说道。

　　小竹担忧地看着博謇，东丰国可以说是倾尽所有来换回二王子博謇的自由，即使需要博謇以命相抵他定然也会毫无怨言。这个男人定然不是可以与自己居于一榻之侧的男人，他需要的是一方天地，那里才是他展翅驰骋的天地。小竹看着博謇，好像看到了青姐姐与小将军的宿命。可是博謇不是小将军，而她也不是青姐姐。

　　博謇挣扎着要站起来，小竹急忙扶住博謇，博謇回头看着身侧的小竹，正对上小竹关切的眼神；博謇内心突然纠结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家仇国恨让他此刻无暇再顾及儿女情长，他不知道小竹是否能理解自己、能明白自己的苦衷和无奈，这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要扛起东丰国的重担。

　　“我陪着你。”小竹看着博謇说道。

　　博謇握紧小竹的手，眼神中满是感激。“好，我们走，回家。”

　　博謇攥着小竹的手往大殿外走，花园的花自动让开出一条通往洞口的小路，小路一直延伸到洞口。小竹看着这一路的景象，心中的疑惑此刻突然解开了，自己多年前误闯入这里，还有那条通往大殿的小路竟然都是博謇特意而为之，怪不得自己逃走时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出路。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曾经千百次想要离开这里，即使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真的离开了，却突然有些不舍，甚至有些留念。

　　众人沿着路走到洞口，小竹回过头去，一切都因为博謇的离开变成点点星光，然后汇集成星带融入到博謇身上，最后在大殿的位置处只留下一个巨大平地，看着曾经的一切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地化为乌有，小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曾经的一切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小竹回头看着博謇问自己，有一天博謇是不是也会就如同这里的一切一样烟消云散呢。小竹站在那里，没有走，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走，因为这里的一切在此刻都像一场梦，让她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那些都是我的妖法幻化的，不用伤心，你若喜欢日后再建一个便是了。”博謇安慰道。

　　“我知道，只是有些舍不得。”小竹说道。

　　“那些，只有你和我的记忆都不在了。”小竹心中想道。

　　博謇回头看着她说道：“你若是喜欢，以后叫人按照原来的样子打造一个便是，不再是用妖法幻化出来的，可以永久地保留着。”小竹望着他点了点头，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小竹知道此刻的博謇更需要自己。

　　小竹收拾了下心情，微笑着看着博謇说道：“我们走吧。”

　　你在，世界就在。

　　小竹跟着博謇一同出来山洞，前往东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