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胥芜

39、第 39 章

　　“那天，我到庙里，跪在菩萨的金像前，向她诉说我的今生今世，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一生思想这么迂腐，顾虑又多，人又优柔寡断，还总是在乎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闲言碎语；却从来没有认真地听过你的心里话，总是让你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让你吃那么多的苦，经受了那么多的磨难，独自一人去和世界抗衡……我现在想起依然懊悔不已……如果我能早一点明白，就可以早一些站出来，和你站在一起；或许你就不会成为今天这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所以我向菩萨祈求，若有来生，希望能让我找到你，让我一定做一个聪慧健硕的女子，可以站在你的身旁，与你并肩作战，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流言蜚语，面对这么多的苦……

　　海儿，此生我别无他求，我只愿在你年少时，陪你看看这世间的山水；若来世与你相遇，一定会陪着经历风霜的你，一同看看这人世间的美好，然后我们一起再走一遍我们今生走过的路，看一遍我们一同看过的风景……”女子抚摸着傅海的脸颊，有气无力地说道。

　　傅海看着眼前的女子，多年来独自一人所竖起的坚强信念此刻却突然动摇崩塌，傅海趴在女子的怀了痛哭着，女子就这样坐在地上倚在门上，用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傅海起伏的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就释然了……生离死别再正常不过，早晚都要面对的，还好现在有我陪着你一同面对。”

　　她微笑着看着窗外，神情释然、轻松，没有之前的抑郁和苦闷，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愿那个不幸的女子能有幸逃过此劫。

　　拼命逃命的小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老妇人早已追了上来，正逃着命突然一只飞镖打在前方的树上，小竹不由得骂了一句娘，回头一看，人已经追上来了，小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继续逃跑，即使是死也要死在逃命的路上，这是尊严问题。

　　小竹一边跑着一边想着，自己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我还没有找到和尚呢，还没有救出爷爷呢，自己难道就这么死了？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树爷爷呢？他怎么办？

　　不，自己不能就这样死了，一定要想办法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也有机会救出树爷爷。

　　突然前面亮光一闪，一只飞镖直奔小竹飞来，小竹身子一侧，躲过一只，不想却被另一只伤到了胳膊。小竹捂着胳膊，一转头朝左边跑去，心里暗骂：“不是在后面吗，TMD什么时候到前面了。”

　　人族说得果然没错，人在愤怒却又无能为力时，骂娘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哪里逃。”一身黑衣蒙面的男子手握利剑拦在小竹前面。

　　小竹看着黑衣蒙面的男子只好停止逃跑，她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黑衣蒙面男子，正在疑惑，突然后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跑，再跑呀!”后面的老妇人追了上来，一鞭子朝小竹打来，小竹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挨了一鞭子，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让小竹不停地掉眼泪，小竹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无力地看着走到前面的老妇人。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小竹看着他们问道，试图拖延时间想办法逃走；在人族看到一只妖，想杀便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是妖便是最好的理由。

　　“杀你一只妖，还需要什么理由。”老妇人说道。

　　“我今日无路可逃，总要死得瞑目些。”小竹不甘心地继续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本来只想取你的法力，现在看来，是没必要给你留全身了。”老妇人说着就要动手，却被黑衣蒙面男子拦住。

　　“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黑衣蒙面男子制止了老妇人。黑衣蒙面男子的这一动作让小竹看到了一丝希望。

　　“真是晦气，那就交给你来处置吧。”说着掏出一个瓶子抛给黑衣蒙面男子，自己站到了一边。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小竹看对着黑衣蒙面男子继续央求道，毕竟自己看到过他对梅妖女子的仁慈，希望对方可以大发慈悲放过自己，至于尊严，暂且放一放。

　　“我只是一只小妖，法力低微，也没有害过人，以后也不会害人……”小竹试图说服黑衣蒙面男子。

　　“我不会杀你，我只是取一些你的法力，并不会收取你的内丹。”黑衣蒙面男子解释道，便打开手里的瓶子，用法术催动瓶子，正要取小竹法力。

　　小竹看着瓶子，想起这瓶子就是收梅妖的那个，小竹自知自己的祈求并没用，于是拔下飞镖，朝黑衣蒙面男子扔去，接着爬起就跑。

　　黑衣蒙面男子急忙用胳膊挡住飞镖，看着小竹踉踉跄跄地逃跑没有立刻追上去，小竹逃跑的背影，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妖的情景。

　　“早跟你说过，不要念及旧情，你偏不听，这下算是一个很好的教训。”老妇人埋怨道，便追了上去。

　　“不要伤她性命。”黑衣蒙面男子说着便急忙跟了上去。

　　老妇人又飞出几只飞镖，一只镖打中小竹。

　　小竹应声倒地，她努力地想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腿断了，她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眼中的雾气，强忍着痛继续趴着前行。

　　老妇人追了上来，一脚踹在小竹的身上，拿着瓶子就要设法取出小竹的内丹。

　　小竹绝望地看着老妇人，一直无能为力的绝望迅速蔓延开来，好像周围的树木也有了感应，竟然慢慢地有些枯萎，没有了之前的生机勃勃。

　　“住手。”

　　黑衣蒙面男子刚要阻止老妇人，却听见有人大喊一声，立马环视四周，却不见人影。

　　老妇人回过头看着黑衣蒙面人，对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说话。

　　二人立马警觉起来。

　　小竹抬起头，看着四周，此刻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她看到了一丝生机，努力地用法力来封住自己流血的伤口。

　　“谁，敢坏老娘好事。”老妇人骂道。

　　“你们这些人，滥杀无辜，残害生命，与畜生何异。”一听便是中气十足青年男子的声音，

　　小竹顺着声音终于看见一个男子从树中走来，从声音上来分辨应该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

　　“哼，原来是个小白脸。”老妇人嘲笑道。

　　“放了那个姑娘。”小白脸接着说道。

　　“这里没有姑娘。”老妇人讥讽地回道。

　　“那就放了那只小妖。”小白脸继续说道。

　　“放了她？哼，今天老娘连你也不会放过。”老妇人说着就动手杀了过去，毕竟自己今日的愤怒总要有所发泄。

　　“小心！”小竹大叫道。

　　小白脸不仅不躲反而一副大义凛然地站在远处任由老妇人朝自己动手。

　　老妇人在快接近小白脸时，突然一个符咒挡在小白脸的身前，符咒由小变大，散发着白光，妇人硬生生被白光打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口吐鲜血，黑衣蒙面男子追上来看此情形立刻扶起老妇人说道：“如何？”

　　老妇人看着黑衣蒙面男子摇了摇头，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好像她一张开口，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走。”说完黑衣蒙面男子扶起老妇人，老妇人看着黑衣蒙面男子，一张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老妇人知道自己伤势过重无力再战，只好点头答应与黑衣蒙面男子一同逃走。

　　小白脸见二人离去，便急忙走到小竹的身边，扶起小竹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小竹脸色苍白地看着小白脸说道，这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她一身的力气。小竹看着小白脸，顿时感到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她好像看到了年少时遇见的那个和尚。

　　小竹喃喃地问道：“大师，你怎么长头发了？”小竹说完还没等到对方回复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白脸看着昏过去小竹，不知如何是好，思索片刻说道：“万物平等，虽然你是妖，可是此时也是一只化成人形的妖……虽然男女有别，但是……”

　　“哎，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是心中有佛之人，不能见死不救。”小白脸说完便抱着小竹继续前行。

　　昏过去的小竹渐渐陷入了沉睡中，梦中，她又看到那个老妇人对着自己穷追不舍，而自己只能东躲西藏着，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躲逃，那老妇人总能找到自己；无论自己怎么奔跑，妇人也总是能追上自己。心急之下，想到别人说过步子大点，跑得就会快些，于是用力一蹬，想要迈大步子跑得更快些不想一脚踢到了柱子，伤腿的疼痛让小竹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小竹睁开疲惫的双眼，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男子正在煮着粥，小竹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仔细些，确认是救自己的那个模糊影子，小竹才彻底地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