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 113 章 ...
-
入眼的不再是超市的收银台，而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周乔站了起来，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想起这是哪里。
在进入上一关之前，她离开了超市，卷进浓雾的时候尽管已经做出最大的努力，但还是没有回到超市，所以待她闯关成功顺利回来后，没能看见超市。
之前有超市当坐标，她还可以区分方向，眼下一望无际的荒漠，寸草不生的土地，干燥窒息的沙尘，就是她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一眼望去，什么也没有。
太阳依旧在正前方，虽然比不上夏日的炎热，但是秋日午时，还是闷热难耐，而周乔却找不到一个阴凉的地方。
很快，她就发现这是个死局。
没有水源，没有食物，露天生存，每一项单独拿出来都够杀人。
趁着体力还行，周乔决定往周边扩散一下。
可她走了一会儿就决定放弃了。
因为什么都没有，不管走到哪里，都像一个地方。
没有大本营，周乔像无头苍蝇乱转，她无比失望地望着这片黄沙，就地坐了下来。
很快，她就感觉到口渴，多么想要一瓶纯净水啊，她心中忍不住回忆起超市里的货架。
到了晚上，太阳终于落山了，周乔从沙尘地爬起来，已经有些虚弱的迹象。
她不断吞咽着咽喉，用唾液代替水源，可这作用微乎其微，她很快就口渴难耐。
好在，她还不怎么饿。
这一天晚上，周乔努力度过了。
可到了第二天，太阳刚出来，她就有些受不了了，目前她最需要的就是水源。
周乔张着干燥的嘴唇，一路走一路寻找，她想找到超市的位置，还幻想着在那个地方能找到矿泉水。
在严重缺水的情况下，体力也跟着快速消耗，周乔站上一块土坡，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杈，在被浓雾集体卷走的黄沙上还能捡到一根树杈，实在是匪夷所思。
周乔拿着这根树杈，慢吞吞地继续走，她没有要返回的据点，所以走到哪儿算哪儿，到傍晚的时候，她终于走不动了，在地上躺了下来。
她摆着大字躺着，心口像海面一样起起伏伏，不知是急需水源还是空气，最终她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晃她，还在她面前喊着：“醒醒！”
周乔无力地睁开眼睛，在一片柔和的月光下，看见一个头发油光发亮的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她根本不想去想就闭上了眼睛。
太虚弱了。
“醒醒！喂！你还好吧？”男人不断地呼唤她，周乔像睡得很香的孩子，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看来是不行了，这次就到这吧，超负荷了。”男人的话像一段缥缈的空气，时远时近虚虚实实地钻进周乔的耳朵，可她已经快要睡着了。
等第二天周乔醒来，眼前根本没有什么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男人，看来是她产生幻觉了。
她坐在地上，像沙漠里的旅人无助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戈壁，像海难幸存者漂泊在望不见边的大海上……忽然，她看见浓雾自远方汹涌地卷了过来。
周乔迟钝地看着大雾，她想，这一次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考核人员怜悯她，让她进空间补充一下体力。
没想过有一天在空间活得都比现实要好。
周乔感慨完，拿着捡来的那根树杈站了起来，迎着奔来的大雾方向。
不由得，她就苦涩地抿了抿嘴。
早知道生命这么短暂，上一次就该跟那个人告白了。
大雾来了，周乔的眼前却出现了庄零的样子。
*
周乔站在超市收银台附近，此时是上午十点多，超市里人来人往，她的前面已经排了一条长队，身后也在不断地变长，她前后左右，反复不断地看了好些遍，还是无法相信。
她在超市里？
周乔推开门口的挡板，走出了超市。
来到外面，大片的空地上停满了私家车，许多车主推着超市的购物车，将购买的东西放进后备箱里，一名收购物车的大叔正在忙碌，周乔定睛一看，那个人不是群子他爸吗？
她吃惊极了，走到群子他爸面前，喊出声来：“叔叔！”
群子他爸回头看到她，马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你终于回来啦？”
“啊？”周乔完全听不明白。
群子他爸笑着推开周乔：“你去问你的朋友吧。”
周乔拉住他，急不可耐地说道：“我就问一句，这是现实还是空间？”
群子他爸笑了。
周乔观察了一遍，发现整座小镇恢复到浓雾来临前的样子了，充满生活气息的镇中心，有出租车，有公交车，路边还有成排的共享单车，靓丽的姑娘正在等心仪的男同学出来玩，退休的爷爷奶奶被小孙儿拉向超市，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珍贵与幸福。
周乔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在原地呆站了很久，直到她猛地看见谢飘出现了。
谢飘穿着性感的露脐衫和牛仔裤，肚脐眼上有一颗闪钻，凉拖下的双脚做了亮晶晶的美甲，走到周乔跟前，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了她，就像周乔是她的小弟一样。
周乔趴在谢飘肩上，忽闪着眼睛，陶醉地说道：“谢飘，你好香。”
谢飘推开周乔，笑着骂道：“你这废柴！”
“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乔抱住谢飘的手。
谢飘说道：“你回来了，就这么回事。”
“真哒？”周乔睁大眼睛反问。
谢飘懒得再废话，直接牵了周乔的手，带她往前面走去。
“谢飘，我们去哪？”周乔追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谢飘回头看了周乔一眼，突然扬起了一抹自豪的笑容来：“你之后的两关我们都看了，你真厉害，乔乔。”
“嗯？”周乔睁大眼睛。
谢飘使劲推了一把周乔的头，哈哈大笑道：“眼睛那么大，别再瞪了，知道嘛。”
谢飘带周乔来到了一座商务楼下面，说是商务楼，其实就是一栋对外出租的楼，外墙还有点旧。
她们到5楼下，谢飘拉着周乔，经过一截走廊，敲响了一间办公室的门。
里面有人应声，很快，楚涵打开了门。
“楚涵！”周乔惊喜地呼喊出来，楚涵也高兴地说道：“欢迎你回来，周乔。”
楚涵让开，周乔看见，里面的办公桌旁边，有庄零、有陶寺、有潘登，还有那个头发油光发亮的男人，在旁边一张沙发上，坐着一个特别美艳的女人，那女人搭着一条黑丝长腿，眼睛往她这边挑。
周乔对这个场面感到晕眩。
站在办公桌旁的潘登微笑着跟周乔打招呼：“周乔，欢迎你回来，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厉害，比我们还多两关。”
陶寺规规矩矩地坐在拼在一起的另一张办公桌的办公椅上，此时也用欣喜的目光看着她，唯独庄零，他靠在那个大背头男人的办公桌前，双臂抱胸，挑着一边的嘴角，默默注视着周乔。
相逢的喜悦过后，那个梳着油亮大背头的男人言归正传地说道：“好了，周乔过来。”
周乔于是跟谢飘靠近了过去。
大家都围在两张办公桌前，唯独那个美艳的女人继续坐在沙发上。
大背头向后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看着这群年轻人们，先是感慨了一下岁月不饶人，之后立刻进入了主题：“你们已经知道，这次的浓雾是一场骗局，浓雾里的世界也都是假的，是我们找专业人士设计出来的——”
“假的？这怎么造假？浓雾也是假的？”周乔再次睁大了眼睛。
大背头瞟着周乔：“你可以把它当成一款全息游戏。”
“啊。”周乔彻底失语了。
大背头拿手顺了顺一丝不苟的油发，继续往下说道：“这款全息游戏不止你们这个小镇，事实上全中国都覆盖了。”
这回周乔没说话，她已经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大背头还在继续：“至于它的目的，是为了挑选出合格的选手。”
说着，他忽然倾身向前，从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袋里抽出一沓照片，递给了孩子们。
谢飘接到了手里，于是大家围着谢飘看了起来。
这一张张的照片，原来都是近年来中国发生的诸多自然灾害。
有大地震造成的大量人员伤亡，有洪水导致的村庄毁损村民失踪，有冰雹打烂农作物致全年颗粒无收，有大海啸对沿海城市造成的巨大破坏……
这些灾害有大有小，可是对人民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的破坏却是惊人的。
周乔目睹着这一张张的照片，记忆里都是从新闻联播中看到的武警官兵、消防、民间救援队伍等等等等逆向而行奔赴灾区进行抢险救灾的画面，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热血。
大背头的声音继续：“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些灾难，都是可以防御的。”
大家纷纷从照片中抬起头，看向这个此时面容极为严肃的男人。
他忽然站了起来，大家本能地给他让开，他说道：“我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爱不爱自己的国家。”
大家听到他这么问，都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他好像不能理解一样，马上就皱起了眉头：“这很难回答吗？爱不爱！”
“爱！”潘登说了出来。
大背头马上看向潘登，对他点头：“很好！”
之后，他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不爱？”
其余五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爱”字。
大背头笑了，靠在办公桌边，继续说下去：“因为，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只有对国家充满强烈的爱，把国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国家好自己才好，国家不好自己也不会好，只有抱着这种爱国的情怀，才可以做到。”
六人屏住呼吸，听他讲述。
大背头扫着全场，忽然郑重其事地说道：“刚才说的那些灾难，其实都源于二十年前降临在地球上的一场浓雾，后来全球的科学家聚到一起，也没找到这场浓雾的来历，二十年了，它依旧蒙着面纱，我们对它的了解，就像对整个宇宙的了解一样，还知之甚少，目前能知道的是，这场浓雾会在全球224个国家和地区降临，届时被卷入浓雾的人会经历跟你们一样的命运，但是区别就是，死亡是真实的。”
每个人都听得如此认真，以至于大背头都愣了一下：“给我点反应啊。”
潘登深呼吸一口，说道：“你是让我们先用全息游戏体验一下，找到经验？”
大背头瞟了潘登一眼，不过没回答他，而是继续往下讲述：“然后我们发现，当浓雾消失以后，死亡人员所代表的国家或者地区就会遭遇自然灾害，这个死伤人数比卷入浓雾中的人数要多出几十万倍。”
大家惊恐地看着男人。
“然后，”大背头忽然摊开了手，“国家的实力会下降，经济会下滑，敌对国会趁机搞事情，这个惩罚，会让国家至少十年的努力成为流水。”
说到这里，庄零才缓缓开口道：“所以，你们在挑选进入浓雾的人？”
不得不说，这个大背头挺喜欢庄零的，他问完，他就回答了他：“那次，我们在虚拟游戏里见面，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大学生，因为大学生热血，大学生团结，大学生胆大，大学生还有文化，各方面接近成年人但又没有成年人的世故和狡猾，二十年前，我还是大学生，就被卷进了浓雾，幸运的是，那次我顺利回来了，那一年国家运势很好。”
“你进入过浓雾？”庄零吃惊地看着他。
“这么惊讶干什么？”大背头笑眯眯地说道：“难道我现在看起来这么没用？”说完，他又朝大家看去：“我们发现，这场降临在全球范围内的浓雾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失败国一整年都会接受惩罚，灾难不断，所以我们将卷入浓雾的这些人称为‘国运使者’，将这一场生死赌局称为‘国运游戏’。”
“国运游戏？”大家面面相觑。
“成功，国家则强，失败，国家则弱，像不像国运游戏？”大背头笑吟吟的。
庄零忽然开口：“你挑选我们，难道你有办法让我们成为国运使者？”
这个极度看重外表的男人再一次抚了抚自己的油头，然后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是国家机密，只有跟我们签下生死约的人才会知道。”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生死约，恐怕就像古代的生死状一样，在发生攸关生命的行为之前，双方签下的免责切结书，代表生死两不追究。
沉默良久，整个办公室都处于静谧状态中。
大背头的表情幽沉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考验你们的时候了，我刚才问你们爱不爱国，现在，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决心。”
他说完之后，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只有庄零提了一个问题：“你们会对‘国运使者’进行培训吗？”
“当然。”大背头回答。
陶寺这个时候像学生一样举起了手，大背头点头，他于是说道：“我想请问一下，你刚才说只有死亡是不一样的，那么，如果这个人死亡了，他就消失了？永远回不来了？”
“对。”大背头回答：“就像掉进了宇宙里面。”
陶寺吸了一口气：“我问完了。”说完，他就退回了后面。
大背头看着沉默的众人，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沉闷。
“别的地方也有我们这样的人？”庄零再次发问。
大背头看向他：“对，全国范围内，像我和她这样的负责人有很多，我们基本上管理着一个以市镇为单位的范围，选拔上来的大学生们还要经过层层选拔，最后确定下来哪几位是国运使者。”
大家又都跟着大背头的指向，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那个美艳女人。
潘登回过头来问道：“负责人都是当年成功回来的人？”
大背头忽然盯着潘登，不知是不是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晦涩，不过他点了点头：“对，都是回来的人。”
楚涵突然问道：“你说还要层层选拔？难道这种送死的事还有人抢着干？”
她的问题令大家一怔，仿佛都才想到似的，关注地看着大背头，等他的回答。
而庄零好像已经猜到了，他遗憾地摇摇头，大背头则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对其他人说道：“因为有奖励。”
此言一出，大家都睁大了双眼。
大背头继续讲道：“自从十几年前第一次失败开始，我国就接连发生重大自然灾害，直接损失达到几千个亿，国家实力大幅度下降，为此，国家秘密出台了一项政策，凡是代表国家参与国运游戏的，不论成败，都会得到奖励，成功回来的，奖励可高达千万，在金钱面前，有人是愿意一试的。”
“而且，”大背头又忽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家：“每个时代，总有爱国的人，就像我们的先辈。”
他说完以后，六个大学生彼此无声地交流着想法。
看到他们这样，大背头缓缓地问道：“有人愿意吗？”
大家一齐朝他看来，但是好几个又立刻低下了头。
大背头看着他们，忽然很是失望，周乔惊讶地发现，他的眼圈竟然都红了，为了不影响他的形象，他立刻背身对着大家。
这时候，庄零才开口道：“给我几天时间。”
大背头的肩膀微微一动，似乎是想回头，又想到自己红了的眼圈，最终还是背对着他：“可以。”
紧接着，潘登也说：“也给我几天时间。”
大背头点头：“可以。”
但是他们二人说完，就再也没有人接上了。
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仍旧没有第三个人开口，一直坐在沙发上旁听这场谈话的美艳女人突然站了起来，她冲大背头说道：“一个地方能选出来2、3个人，已经很好了，你别总拿现在的小孩跟我们那时候比，生活好了，这个时代不会有人敢堵枪眼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陶寺和周乔异口同声地开口道：“也给我几天时间！”
大背头忽地回过头，看着陶寺和周乔，然后隔空与美艳女人对视，两位长辈似的人物却跟小孩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看见谢飘将要张嘴，大背头伸手打断了她，他心情蛮不错地说道：“你们都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不道德绑架你们，总之还是那句话，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回去的路上，六人议论了一下这件重大的事情，没有议论出结果来，六人决定干脆一起去吃个火锅，慢慢聊，慢慢说。
前往火锅城的路上，周乔忽然提起了一件事情：“刚才，那位美丽的女考核官说了一句话，她说，这个时代不会有堵枪眼的人了，我不认为如此，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但这不代表我们贪生怕死，为国家牺牲的人一直都有，我相信不管什么时代，英雄式的人物永远都在！”
大家都看着周乔，以至于周乔走到前面去了才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周乔转身看着他们。
庄零忽然问她：“你有答案了？”
周乔的脸不知为何爆红起来：“如果你去，……，我就去。”
她咬牙说完，把头拧开了。
不止庄零，其他几个人都愣了愣。
愣完以后，又开始吃瓜般的笑。
只有庄零，平生第一次尴尬地把脸偏开了。
“先吃火锅！没有什么事是火锅解决不了的！”
潘登搂上庄零，另一边，谢飘搂上周乔，六个人在明媚的阳光下，自由而烂漫地走向火锅城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第113章 第 1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