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今朝明月

3、三

　　离开屋子，顾青禾根据俞安给的地址找到了江小姐，她确实如俞安所言一样处境安全，江小姐粘着顾青禾在城中探查。白嘉芷和元琰则带着俞安回了草堂，将药方一事告诉师父，师父看了药粉，和白嘉芷看出来的一样，但即使如此云长老也不敢贸然用药。

　　祁山派被感染的弟子，有些病症尚轻的，挣扎着爬起来跪倒在地，“长老，弟子愿断药一天……咳咳。”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表示自己愿意一试。云长老思前想后，最终同意了，安排弟子将他们记名在册，搬到同一个房间，安排了数人看着。

　　“嘉芷，你安置下这位公子。”

　　二人将人带到踏月上，酷爱奇珍异宝的俞安，见到玲珑剔透的车厢和会飞的马儿，像孩童一样四处打量，喋喋不休，“这马居然有翅膀，它吃什么啊？哇！车内空间好大啊。”

　　白嘉芷坐在茶桌边，煮了一壶茶，心思却在套话上，眼神、心思丝毫未分给俞安，白皙的手指划过俞安放在桌上的画卷，“你喜欢画？”

　　“哦，这个是传家宝，外人不能看的，除非你要当我媳妇！”话音刚落，柜子上就掉出一个卷轴，掉在俞安头上，“啊！”

　　白嘉芷收回触碰画卷的手，过去看俞安情况，毕竟他身上还有谜题，可不能伤着头，见他无碍才将画卷捡起来，画卷上画的是一位女子，俞安见到画的内容异常激动。白嘉芷探究的目光在俞安和画卷之间游走，“你认识？”

　　“仙女！是仙女！”俞安魔怔了一样，紧紧的抓着画卷不愿松手。

　　白嘉芷用竹简敲了他的脑袋，“看清楚，画像是我。”

　　俞安被敲，清醒过来，听到画上画的是白嘉芷，失魂落魄地抱着自己的传家宝坐在一旁。待到吃饭时，又莫名开心起来，结果用完饭人便跑了。

　　等顾青禾、元琰、白嘉芷晚上再次上车时，人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顾青禾见状要去找人，被白嘉芷拦下，“不用，我去找。”

　　白嘉芷推测这个画像和他的传家宝八成有关，可能是人的原因，于是换了话中的红边白色衣裙，挽了一个同样松垮的发髻，梳妆打扮完便要去找人，元琰想跟着一起去，“你和师兄留在这，我找得到他。”

　　元琰没有应声，白嘉芷怕他跟上来误事，冷声威胁他，“不要让我看到你跟上来。”

　　元琰头一次被她如此威胁，也明白自己若是跟去她定生气，便一个人留在车内黯然失落，一旁顾青禾和他搭话他也不理，就默默地喝茶。顾青禾见着二人状态难免奇怪：他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另一边，白嘉芷沿着早些时候在俞安身上用的追踪粉，一路追到了海面上，海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却丝毫没有俞安的人影，只有一块极小礁石，白嘉芷心中不免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在水底？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白嘉芷否认了，她此前给俞安把过脉，其没有任何修为且体质孱弱，在水下不得憋死。

　　这个时候，平静的海面出现一阵阵涟漪，一个□□上身的男子探出水面，坐在礁石上，身后还有一条尾巴。

　　这个场景让白嘉芷有些出乎意料，她总感觉俞安身上有秘密，但从未往他是鲛人的层面想，毕竟鲛人已消失近百年。

　　白嘉芷傻愣愣地在旁边看着，俞安显然也发现了她，却格外激动“真……真的是……仙女。”白嘉芷反映过来俞安又将自己认成了仙女。

　　“仙女！仙女，请你救救大家！”俞安似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双眼睛充满期冀。

　　“救不了。”白嘉芷顺势回答。

　　“不！你可以的！只有你能救了。”俞安听见仙女拒绝救人，一时有点着急。疫病已持续半月，每天都有人死去，他以为仙女由于此前的事不愿帮大家，声音哽咽，“那些坏人已经被惩处了，仙女救救那些无辜的人吧，求求你了。”

　　俞安十分笃定仙女可以救人，但找到仙女谈何容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从白嘉芷心中升起。

　　平静、寂静，没有一人再开口。

　　礁石、鲛人、珠子、画像、书页、仙子……一个构想在白嘉芷脑海中逐渐浮现，那仙子该不会是，“水月仙子吗？”

　　俞安这会脑筋转得挺快，睁大双眼，眼神中充满戒备，“你不是！”

　　白嘉芷撤下半边面纱，“我可以帮你。”一句话止住了俞安准备逃的动作，“但你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以及不准跑。”

　　俞安心中尚未打消疑惑，白嘉芷就威胁他“如果再跑，下次就要把他晒成鱼干”。

　　“那你必须保守我的秘密，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水月仙子。”

　　白嘉芷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关心这种事，“我可立誓，其余的问题……”稍顿片刻，她反问，“难道不是救人要紧？”

　　俞安重回礁石上坐下，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来。

　　俞安母亲是鲛人，名唤音，父亲俞升是渔民。二人在一起后，突然有一次官府来了人，要抓他们，俞升为掩护音安全离开，惨死在兵刃下。音将俞安生下不久后就离世了，音在世时时常讲起水月仙女的事，画卷也是她留下的。

　　在百年前，这里原以采珠为主业。但有一商人将鲛珠的消息四处传扬开，不久后宫中下达了采珠令，要求采集鲛珠。此后，人们无所不用、手段残忍，当地富人甚至会买鲛人豢养府中。鲛人数量锐减，鲛人王想尽办法带鲛人远离人族，但人们穷追不舍。直到一位白衣飘飘、面容姣好的女子游历至此得知此事，在鲛人岛设置阵法，同几人一起将岛沉入海底，并留下一明珠，世代庇佑鲛人岛。随着时间的洪流，没人再见过鲛人，人们逐渐以为这是一个传说……

　　白嘉芷从未见过鲛人，本以为其活在话本中，谁知曾真发生过如此血腥之事……

　　“所以你认为找到仙女，就可以救他们了？”

　　俞安扯着手里的杂草，点点头，神情复杂。

　　白嘉芷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说不是所有仙人都可以救人的，“如若找到了，她也不一定能救整个景州。”

　　“可以的。”俞安目光坚毅，“如果能找到就可以。用新鲜的蓝草入药，就可以救了。”

　　蓝草？又是蓝草？白嘉芷眉头紧锁，“这蓝草？”

　　“这是爷爷告诉我的，说药草可以治百病，说我娘亲就是这么做的，才治好了爷爷多年的病。”俞安忆起娘亲，泪水止不住打转，“我也用过了，但是只能减缓病症。娘亲的药书里写了，新鲜蓝草药力更加厉害。”

　　白嘉芷见他语无伦次，低声抽泣。她飞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方干净手帕，语气没了此前的冰冷，“擦一擦吧。”

　　俞安也不客气，接过手帕就擦脸上的泪水，“所以要找仙女，找到仙女才能去鲛人岛，才能得到蓝草。”

　　见人平静下来，白嘉芷给他找了一套衣服，俞安变回人形。回到草堂，同云长老等人说了此事。

　　“水月……”云长老口头不断轻声念叨这个名字，“找到她谈何容易……”听到长老都如此说，众人眼中希望的光芒逐渐暗淡。

　　“还未找，我们不能轻言放弃。”顾青禾的声音掷地有声，但众人依旧不

　　“不如直接去鲛人岛。在一处地方找到进入法子，不比找水月仙子来得可靠吗？”许久未开口的白嘉芷在一旁提议，“我觉得直接想办法进鲛人岛就好了。”

　　其实白嘉芷说的不错，众人心中也清楚，可真的能进去吗？当晚，云长老等人就去了趟俞安说的地方，和祁山派掌门、其余长老商议一番，皆未有办法进入鲛人岛。祁山派第九任掌门风旭掐指一算说道：“此事尚有转机，机缘未至。”

　　昨日记录在册十二人，今日名册记录了二十二人，人数越来越多了……所谓的机缘不知何时能到，人群浮躁……

　　在踏月马车内，白嘉芷正坐在榻上打坐，元琰在一旁擦拭配剑。俞安一进来就见到这二人气定神闲，顾青禾去探查了，他们二人在此逍遥自在。

　　俞安曾听闻中都有一跋扈千金，昨日得知白嘉芷身份，本以为白嘉芷并不似他人口中所言，难道一切的温柔、着急都是她装的吗？

　　“急什么？昨日的话你没听清吗？”俞安那股子怨怼强烈到难以忽视，白嘉芷才开口，“如今，只能等。”不只有俞安着急，白嘉芷也是心浮气躁，但今早便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灵力，和师父开好早会，她便回到车上等着。

　　“你若待不住，就让小炎教你打坐。”白嘉芷淡淡的看了一眼元琰，“别来吵我。”说完就闭上了眼，静心感受体内灵力的流淌。元琰闻言，擦拭完许久未用的佩剑，带着俞安下车。

　　元琰捡起枯枝练起剑法，俞安则叼着根狗尾巴草，蹲在一旁看元琰的剑术。

　　哇，一个家丁都这么厉害的吗？俞安一脸崇拜看着元琰，心中暗暗想道：好厉害……

　　“想学吗？”元琰收起枯枝，问俞安。

　　俞安想着干等也不是事，如果能学到一星半点也不错，“我学！我学！”

　　俞安迫不及待捡起一根枯枝，想着自己学会后英姿飒爽的模样，但与他心中所想似乎有所落差，元琰居然让他在此处扎马步，自己则在一旁打坐。

　　凭什么？！俞安心中吐槽：他居然瞧不起我。元琰好像会读心术似的，“体质太差。”

　　俞安由于是鲛人和人的孩子，自小体弱，能长到如今岁数，全靠其娘亲临终前的修为和自己常年的锻炼。如今，就连大夫搭脉都测不出他体质虚弱，他却能看出，俞安心中不免对这个叫小炎的家丁有些敬佩。

　　对于常年锻炼的俞安，区区马步不在话下，但手上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渐渐地俞安的额头逐渐冒出冷汗，致使他心气浮躁。正当俞安难以承受这重量，充满压迫感的重量突然消失，俞安直接瘫软在地，顿时怒火中烧，“你这是干嘛？”

　　元琰睁开眼，言简意赅，“增重。”

　　“喂！你怎么趴在地上！”一道嘹亮、元气的声音传来，一道鹅黄色身影小跑到俞安身边，用脚轻轻踢了踢俞安的小腿，“喂！本小姐找到你要的人了。”

　　“什么！你找到仙子了？”俞安的眼神顿时充满希冀，着急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紧紧抓着江岚越的手臂。元琰闻言，第一时间传音给白嘉芷，却没得到白嘉芷的回复，担心白嘉芷出事，正准备去踏月上看一眼……

　　“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