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言华》秋漠夕阳

5、第四章

　　“前辈，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开玩笑了。”
　　认真注视着这琥珀色的猫瞳，发现对方半点想笑的冲动都没有，桃城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终无可奈何妥协变成了红。大声嚷嚷着“越前你太不可爱了”，给了人一种错觉他好像要泪奔。桃城有些懊恼，他明明只是听说越前龙马因为发烧晕倒在教室嘛，于是当然在第二天的早训中要“关心”一下后辈嘛，所以自然笑呵呵将手搭在龙马的肩上然后顺便说上几句嘛，这明明就是前辈应该做的事情嘛！更何况，自己现在可是部长哦~
　　对，部长！
　　部长的话就一定会这么做的——“越前你给我跑100圈啊！”

　　轻声叹口气，越前龙马自然没有跑圈，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一定要跑圈？于是似乎被自己最近毫无逻辑的思绪弄糊涂了，越前很是烦躁的将毛巾甩在一边，准备活动还是需要做的，于是自然开始在心中默念起节拍来。
　　一个转身，没有
　　两个转身，没有
　　三个转身，依旧没有
　　转动腰部的练习完毕后，接下来就是侧压腿。
　　一次左腿，没有
　　两次左腿，没有
　　三次左腿，依旧没有
　　眉头再次皱起，站起身来活动手腕，眼睛的余光就是没有捕捉到每天都会看见的颜色，不明白心底到底缺失了什么，只是这没来由的烦躁似乎就是与那个色彩有关。有点生气了，于是抓了球拍指了指不远处的学弟，依旧是简短的句子，却带有比平时更加凛冽的气势，“喂，今天我来陪你练球。”

　　当然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比越前矮了那么几公分的学弟欣喜的抱着自己的球拍站在了球网另一边，连连说着谢谢学长之类的话，连连鞠躬说着请多指教之类的话。
　　要知道，越前龙马这个闪耀的学长要指导自己练习诶，这多么难得啊！

　　于是慌慌张张转身要跑到中线那里，刚一回头，“咻”地一声黄色小球飞往了底线。吓到了的学弟赶忙弯腰说声对不起，再次慌慌张张要往底线跑，还没抬起脚就听见球再次落地的声音，目光触及的地面明显只剩下球旋转所留下的痕迹。

　　当再次将目光锁定对面的学长时，只发现对方压低帽檐，吐了句“MADAMADADANE”，就那么消失在对面了……
　　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系列事情，肩膀被拍了拍，抬头恰好看见部长对着自己叹气，“我来陪你练习好了。”
　　于是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对面的人就已经更换成了桃城部长。
　　一年级的孩子就这么当机了三分钟，直到部长大人嚷着“小子，你再不发球就要跑100圈啊啊啊”，自己才慌慌张张不明就里发了球。

　　越前龙马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大口喝着FANTA，重重吐息着，仰头间觉得有些眩晕，于是干脆躺在了草地上。完全没有原因的翘掉早训……
　　撇了撇嘴巴，将帽子拉了下来挡住了脸，似乎这样就可以将烦心的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这样想着，突然又发现他越前龙马干嘛要有烦心的事情？闷闷哼了声，将自己完全浸在夏日晨光中。

　　说老实话，这个样子躺着也不是坏事情，只不过为什么心底总像被堵住了一样那么的难受呢？网球以外的事物，难道都是这么的让人烦躁吗？不想想，于是干脆不想，想不通的事物总会有明了的时候。阳光窸窸窣窣照进了心底，没来由地，想起那抹色彩又变得愉悦起来。越前龙马自己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总会露出异常温柔的笑脸。

　　龙崎樱乃今天很晚才起来，说是很晚才起床其实也只不过晚了那么5分钟，笑着和似乎还在梦境里的由越道声早安后，就急匆匆去赶早上的那一班新干线。大口大口喘息着，细细数着有没有忘记交代的事情，转过身来看向窗户外边快速变化的风景，突然间有那么些不知所措，今天到底应该怎么面对龙马君呢？

　　想起昨晚由越对自己说的话，即使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就是不想完全撇清龙马君生病与自己的关系，总觉得这样子心底会好受很多，完全无意义的想法彻底压在心头，嗓子前所未有的疼痛，完全发不出一丝辩驳的声响，有点迷离，就这样毫无焦点注视着。

　　比平时晚了5分钟其实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估计能改变的就是比龙马君先到还是后到这种貌似无关痛痒的话题吧？于是在拐角那里看见正在准备活动的龙马后，自己就慌慌张张躲了起来，在小小器材室一边躲着的龙崎樱乃正在努力给自己打气中。

　　深深呼吸着，尽力让心跳恢复了正常，想着如何才能安全通过男子网球训练场的同时，心跳不知不觉又加快了速度。暗暗骂着自己的无用，却只能无奈叹口气接受既定的事实，在龙马君第三次转过头进行侧压腿时，龙崎樱乃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进行了全力冲刺，安全上垒，有点庆幸自己只有在这个时候短跑会及格，所以才说，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嘛。

　　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好笑了，暗自嘲弄了自己的运动细胞。捂住胸口，有点虚脱的跪坐在地上。只是这个时候才猛然想起，其实一直有条很近的路直接到达女子网球训练场的。只不过，早已习惯每天看看他的训练，于是每天每天自然都会绕绕道经过那里。习惯成自然，本就路痴的她，却怎么也不会忘记去往他所在地方的路。

　　有些懊恼呢，龙崎樱乃的世界似乎永远是越前龙马排在首位，而反过来呢，自己在他那里到底是怎样的地位？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愿意告诉自己，而自己会不会害怕到不敢知道？只是稍微遐想了那么几秒，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用力甩甩红色的脑袋，只是越是这么做，越前龙马几个字就越是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眼前，没有看他训练的这一个早晨，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呢？毕竟啊，离自己开始训练的时间不管怎么说都有一段距离呢。

　　慢慢起身，一不小心因为麻木了的腿而栽了一个跟头，只是没有预期中的疼痛感袭来，于是慌慌张张抬起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在看清楚充当自己扶手的物体时，惊讶的瞳孔放大，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就直勾勾指着对方叫道——“远山君！”

　　并不是没有意识到现在这种暧昧的姿势的，只是因为太过惊讶于是感情总是优于理智，在叫过对方名字后自己就立马后悔了。完全是以“压过去”的姿态呈现在对方面前嘛，羞愧的捂住脸想要以此让对方认不出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先天的运动白痴细胞早就揭示了自己的身份。遮住眼睛不代表听不到，于是自然就听见对方爽朗孩童般的欣喜叫声，他大声嚷嚷着，“啊！你是那个饭团做的很好吃的女生！”

　　小心漏出几点缝隙，耳朵里传来他第二波声响，“好像是叫……龙……龙越！”

　　“不是啦！是龙崎！”羞愤的指着对方叫出了口，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鞠躬对不起，同时认真自我介绍，“我的全名是……”

　　“龙崎樱乃！”兴匆匆打断女生有些羞赧的自白，远山金太郎笑的一脸灿烂，好看的火红色头发在夏日的阳光中显得格外耀眼，一时间竟然让龙崎樱乃有些恍惚。同样是红色，为什么自己就无法如此耀眼呢？

　　因为觉得对方好久都不回应自己，于是金太郎自然有些按捺不住，腮帮鼓起，活活一副小孩子耍脾气的样子，“NE，樱乃~你好歹说说话嘛。”

　　“啊？嗯……诶？！”回过神来稍稍有那么几秒停顿，消化了对方的一字一句之后又突然慌了神，这还是第一次有同龄男生这么唤自己的名字诶，自然一不小心就红了脸。

　　在远山金太郎眼里，龙崎樱乃刚刚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就已经足够有趣，现在突然间的红脸让他误以为对方生了病，先前欢快的表情陡然变成慌张。上蹿下跳一个劲地嚷嚷，“中暑了应该怎么办？”忽然想起为了讨好某人特意买过来的饮料，在打开易拉罐盖子的同时被喷了个满堂彩。耸拉着脑袋一脸沮丧，却意外听见女生貌似憋了好久的笑声。抬起湿漉漉的脑袋，正巧发现了自己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的弧度，荡起的嘴角幻化出不一般的神韵，金太郎发现自己居然看出了神。也许龙崎樱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笑很多时候都会给人带来温暖的。

　　葡萄味在火红色间肆意蔓延，远山金太郎赖皮性质的嚷着要樱乃赔饮料，明明是16岁的高中生了，一脸稚气的模样总会让人有迁就的冲动，于是只好叹口气将背包里面的FANTA给了男生，心想着反正今天也没能看龙马君练习。而接过饮料的男孩子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高呼万岁，然后说着更加任性的话语。

　　“樱乃~我要吃你做的饭团！”

　　也许就此再次触动了敏锐的神经，黯然低下头失落的模样这回倒是看得分分明明。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远山左看看右瞧瞧，小心不再多说一句话，而面前的女生在酝酿了好久后终于冉冉道声，“吃我做的东西的话，会感冒发烧的……”

　　究其原因，终究是因为——“龙马君因为吃了我做的便当……生病了。”
　　这会是多大的勇气才能完整道出的话语啊。

　　按照樱乃所指明的道路走过来，尝试了各种视力调配方法却仍无法找到自己想要的影子。有些生气地抓着铁丝网猛摇起来，终是被惹恼，桃城用球拍指着这个不速之客用毕生最冷的语气说道，“喂，小子，不想死的话快走。”

　　可是桃城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能与越前龙马打交道的都是些热血笨蛋（所以啦，桃城前辈你哦，才会是青学与龙马最熟识的人啦），于是远山继续猛摇铁丝网，“我要和怪物比赛嘛~”

　　小孩子撒娇模式启动，桃城青筋暴起，周遭的学弟看着难得生气的桃城部长，心中不由对这个火红脑袋的家伙产生了敬畏感。只是有些好奇，这个“怪物”又是谁呢？看样子，这个怪物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呢。

　　当笨蛋遇上笨蛋，神经更加大条的笨蛋自然就会获得完胜。于是僵持不到一分钟，桃城自然为了避免麻烦把越前也许会出现的地方一一告诉了远山，当送走了麻烦人物后，转身看见的是一脸吃惊样子的学弟们，“恼羞成怒”在今早似乎特别适用于桃城，于是在脸色发白前，就一声令下每人多加了50个俯卧撑，所以啦，好奇心有时候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当金太郎在树下找到越前龙马的时候，自然就是兴奋大叫着“怪物”啦。本来想看看对方稍微也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哪怕是装出来的吃惊的脸的，只是没想到那个家伙依旧只是拉开帽子看了自己一眼就又睡了过去。不满，超级不满，于是指着对方大叫——“越前！不对！怪物！我要和你比赛啦~我难得来东京诶！”

　　“你是故意的吧……这么久了难道都不改一下吗？”有这个家伙在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起身，揉揉了散乱的发梢，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自己是嗜睡的，难得的翘掉早训这下被这个家伙搅和了。说起不满，自己才应该是发作的人吧？

　　“比赛比赛比赛比赛~”有这么个高分贝噪音扩展器在身边，越前龙马这下子真的清醒了不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葡萄味……

　　以为对方是生病了所以才会皱眉头的，远山一脸不舍的拔起地上的草来，小声咕哝，“好吧……怪物生病了所以不能比赛……樱乃的便当真厉害……原来便当真的会让人生病，樱乃没有骗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终究会流窜进越前龙马的耳朵里，关键字算是捕捉到了。多少有些不悦的原因现在转换到他叫她“樱乃”这个字眼上，于是有些恶狠狠扫了一眼这个火红脑袋的家伙，却发现这根本是徒劳，被盯住的某人只是继续在自己的拔草大业中。叹口气，轻声说着“谢谢”，却不想这个对方怎么听得到。

　　兴匆匆跟在越前的脚步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答应与自己比赛了，远山高呼万岁，并说这次输的人一定要请章鱼烧，快快乐乐顺手将包里的FANTA塞到了龙马手中，说是当是见面礼。熟识的温度在手心化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是龙崎递给自己的，摆摆脑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就把FANTA和龙崎联系在一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