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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极限拉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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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中也的脑袋有些开锅。如果天灵盖能被掀起来，他一定就能看到头顶冒出来一个汽化的问号。
他重复了一遍，对太宰反问：“武装侦探社的外勤......是吗？”
“怎么，看起来不像吗？”太宰真诚地摊手，看着中也晕头转向得七荤八素的表情，内心窃喜。他在中也面前来回踱步：“传说中的组织，武装侦探社啊。中也毕竟还在高中，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它在社会上可是名声大噪的。别看我才17岁，我们社长对年龄这点很放得开，所以，社里还有比我年龄小的外勤呢！”
——虽然这个谎言有点离谱，自己的身份当然和武装侦探社八竿子打不着，但常言道，越是惊世骇俗的语言说出来就越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果不其然，中也就这么容易地着了他的道。
中也听了一耳朵的鬼话，用吃了满嘴螺丝钉一样的表情面对太宰，一时不知自己是生气多点，还是好笑多点。
——太宰治啊太宰治，请问你是乱步先生、国木田先生、贤治君、与谢野小姐还是中原中也？
如果你叫中原中也，那老子我又是谁啊？
全世界的人口有八十多亿，而面前的这个太宰，偏偏就选择了最不可能成为的五人之一。不管太宰只是个信口雌黄的中二病少年，还是贵为敌对组织的间谍，中也都只觉得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
只不过，社长对他有言在先，非必要时中也不可透露侦探社员的身份。所以中也虽然乐得看太宰笑话，但根本没有证据指责他撒谎。对这点中也感到不爽。
“原来如此，太宰同学是侦探社员啊。”中也嘴角抽搐地笑了两下，看着对方的眼神不由地多了三分兴趣，“来，那咱先聊两句，先说说为什么会让自己成为侦探社员吧。”
太宰自然地回答：“我家穷，不上学的时候就去武装侦探社打零工挣外快。”
“你是为了钱？”
“是啊。不过，武装侦探社虽然工资高，工伤也多，社长还不给我交社保，嘎了这一身伤也只能自负盈亏了。”
中也一下子怒了：“啊？你说谁没给你交社保？”
此言一出，中也身后的班级后门“嘭”地一下被破开，走出三个同学，个个摩拳擦掌。和中也胸前一样，每个人都别着风纪委员的胸针，看样子是中也那边的风纪委员。
“委员长居然发这么大的火，真是可怕啊。”带着护目镜的西瓜头男同学说。
“看来他果然很讨厌这个转学生呢。”一个一半是紫发、一半是白发的同学说。
“要让我的小刀把他教育到什么样的程度，中也同学？”一个娇小的深蓝色长发女生问。
太宰环顾四周。
——真是的，又不是我自己想读书的。太宰在内心抱怨道。
在风纪委员的注视下，太宰走到了离中也一拳那么近的位置。
“喂，你要干什么？”
太宰朝着中也一步步走来。
在中也做出反应之前，太宰的身形就已经撑满了他的视野。
不过中也亦没有躲开的意思。他让自己的后背紧紧靠在墙上，宝蓝色的瞳孔对上了对方的视线，中也在指尖悄悄展开一束肉眼看不见的重力，随时准备教训这个来历不明又酷爱撒谎的人。一定要先让他的膝盖着地，再让他的脊椎折起来，然后把他的绷带拆了，看看这家伙完整的脸会不会比现在更讨厌......
——固体比气体更易传导声音。面对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太宰，中也听见立体环绕声的心跳，脑中没由来地浮现出这个知识点。
太宰俯在贴中也耳边，低声说：
“放我进去吧，中也，否则你拥有异能的秘密就要曝光了。”
“......!”
中也心中警铃大作！
为什么，为什么太宰会知道......
他能操控重力的事情可是绝密中的绝密。世界上，应该只有社长、乱步先生和他三人知道才对！
跨越了校规插进A班，谎称是侦探社员，甚至连自己的隐私都了若指掌——这个转校生太宰，到底怎么回事！
“你......”
中也僵立着，低着头，将自己的上半张脸埋在阴影之中。
静默半晌。
“梶井，西格玛，镜花同学——放他过！”
“什么？”跟了中也最久的风纪委员·梶井基次郎不禁大疑。那个中原中也，是绝不可能被一两句恐吓给吓退的。
“中也委员长！”西格玛震惊地抗议道。
中也抬起一只手，阻止了蠢蠢欲动的三人，咬牙切齿道：“已经上课了，先放他进教室。”
“可是......”泉镜花的目光在中也和太宰之间徘徊。
太宰看着中也的表情，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他迈着凯旋的步伐走进了四人之间，从中也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绷带，原封不动地缠了回去。
“对了，中也，”太宰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着中也说，“我也很讨厌你。”
“啊是吗，那可真糟糕。”
中也全然没有落败的姿态。
他回击道：“顺带一提，太宰，为了不让同学们看见你那个缠满绷带的鬼样子，我把你的座位放在了最后一排。”
***
“好，大家，今天这节课讲的正弦函数，都明白了吗？”
讲台下，人心惶惶。
不是怕资深教师的点名提问，而是怕他们身后的那个同学朝自己伸出魔爪。
沙啦。
太宰又撕了一页新入手的课本，把它揉成纸团，在手里上下抛着。
在他的“努力”下，他成功清除了视线上所有的同学，被他用纸团砸中的同学就像被除草机犁过的草地倒向两边。
“那转校生有病吧......”班里窃窃私语。
——最后一排往前的视野一览无遗，太宰终于可以毫无遮挡地看着中也，看着他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认真听课的可爱的样子了。
“呵呵呵呵......”太宰满意地笑着。
而中也隐忍着怒火。
好不容易挨道下课，老师前脚刚出门，中也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太宰治！”
全班的同学以看英雄的目光看着行动起来的风纪委员长。
他直冲最后一排，一把拽起太宰的衣领，怒吼道：“你想干什么！”
“好帅！”不少女生发出了爱慕的尖叫。
太宰笑眯眯地举起双手，坏笑起来：“我什么也不想干哦。不过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我想告诉大家——别被中也骗啦，哇咔咔！中也之所以能做到风纪委员长这个位置，其实是因为他有异......呜，呜呜！”
中也死死地捂住了太宰的嘴，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往外冒。太宰就是拿捏住了自己又异能力的秘密，对自己给他安排的座位又大有不满，就想以此为威胁中也。
中也吃不吃软不好说，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吃硬。到此为止，太宰算是正式和自己杠上了。
就这自由散漫、嘴贱无比、漠视纪律、品性低劣的纨绔子弟样子，难怪被上一所学校退学！
“不喜欢坐最后一排吗。”中也面无表情地问太宰。
“不能因为中也个子矮，又是人人敬畏的风纪委员长，就近水楼台呀。”太宰笑嘻嘻的，而每一开口总能戳到中也的痛处。
“这样啊，我明白了。”中也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
老子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中也一秒都不想再浪费在太宰身上。他转身离去，走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收拾着书包。
班里的同学半是心疼，半是感动：“中也委员长......”“中也同学......”“舍己为人，太伟大了，呜呜呜呜......”
讨厌我是吗？不喜欢上学是吗？要我24小时盯住你的嘴是吗？
那可就太好办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快活的。
中也把水泥包一样重的书包“咣”地一声砸在太宰旁边的课桌板上，居高临下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同桌。”
***
放学后。
“转学生，在横滨市第一中学的首日体验如何？”
中也将水笔的笔盖盖上，开始收拾书包，发问时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分给太宰。
社团活动已经开始，没有任务的同学都早早回了家。火红的夕阳染红了天，在教室中映出红彤彤的反射光。空旷的二年A班里，只有中也和太宰落座在后排。
自从数学课下课，中也的座位搬到了太宰身边。太宰居然一反常态。他出奇地安静，既没有找中也麻烦，也没有扰乱课堂秩序。只是，每节课，太宰都在从那本可怜的数学课本上薅纸页，撕下了一张又一张的草稿纸，在上面画鬼画符，直到放学后也维持着这个姿势。
“其实仔细想来，我好像也没有对你怨恨的理由，”中也不待太宰回答就说道，“如果只是被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而记恨起来倒显得我小肚鸡肠了。不过，若是我问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异能力的，你一定不会说的吧？”
太宰还在拿乔：“呵呵呵，身为武装侦探社的一员，掌握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也不足为奇吧，呵呵呵呵......”
中也攥紧了拳头：真想让太宰领教一下真正的武装侦探社外勤社员是什么样子的！
他压下心中的暴戾，做了套深呼吸，草草复盘了一下打了一天的腹稿，换了一个话题问太宰：“说起来，我们既然已经成为了同桌，深入交流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啪嗒”一声，太宰手中转着的水笔掉在了课桌上。
“深入......交流？”
也是在同一瞬间，中也像被狮子盯上的小白兔一样炸毛起来。
慵懒、磁性的声线，直击中也瞳孔底部的目光。他调用了在战场上才用得上的直觉。只在一那错觉般的极短的时间里，中也从太宰的身上感受出了在战场上才有的可怖气息。
很危险。必须弄清楚这个人。来历，想法，目的。姓名，年龄，籍贯。甚至性别都有可能是假的。必须重新彻查。否则不只是一中，就连侦探社、就连整个横滨加起来，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太宰治，你究竟是什么人？
中也在千分之一秒之内绷紧了肌肉，做好了杀死对方的准备。
......哪怕是在学校里。
......哪怕，他是他的新同桌。
“可以啊。”
太宰轻松地说。
太宰不露声色地从桌上拾起了那只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阴压在中也身上的气息就像被鼓风机吹走了一般消散无踪。
中也缓缓放下戒备。
太宰用谈论天气一般的语调说：“中也应该很想知道我在写什么吧？”
中也对太宰的鬼画符当然没有任何兴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依言看了一眼。当中也从太宰的笔记里面依稀辨别出一个等号、还有几个sum符号的时候，他整个人就不淡定了。
“微积分......？这是大学的内容了吧，”中也难以置信，“你不听课，是在扮猪吃老虎？”
“前半句正确，”太宰一边回答中也，手里的动作依然没停下，又撕下一页课本，在中也的谴责声中讲解道，“这是熵增定律。所谓熵，用以度量系统的‘内在混乱程度’，表达式为sum dQ/T≤0。在孤立系统内，任何变化不可能导致熵的总值减少，也就是说——宇宙内的一切事物，都是在从有序变为无序，而只有人类，才可以逆熵而行......啊，这里错了错了错了！这个sin，意思是什么？我不会，怎么办。”
“熵增定律吗......第一次听说。”
中也隐隐觉得太宰话里有话，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太宰。看来他的提议根本没起半分作用，他哪怕看见了太宰的内心，却还是依然没有办法理解这个家伙。
太宰烦躁地把笔一扔，嘀咕了一句什么，中也隐隐约约听见是“不想学习”。
——正弦函数啊笨蛋，今天老师刚讲。中也内心提醒。
看来他是真的厌学，没装。中也判断道。
“好了，既然中也已经知道了关于我的事情，那换到我来问中也了。”
中也大为不爽，明明是这个家伙自说自话挑起的话题，怎么就自作主张认定这是自己想要问他的内容了。明明他还有更想知道的信息的。
“我问了哦。中也是自愿成为我的同桌的吗？”
“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