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佑则上上签（重生）》几许潇然

59、不弃

　　四人再次从驿馆出来之时，从着装看已变成了两对主仆；

　　毋澍穿着那随从的衣服，竟是毫无违和感，就是与寻常少年比单薄了些；

　　“啧啧啧，小师妹，你这身装扮，可有些不像我的小厮啊？”张谚摸着下巴，环绕着毋澍看了一圈；

　　“倒像是哪家乔装出来玩乐的小公子！”流云背着手补充道。

　　“不错，倒是师姐你，有些不伦不类，怎么看这容貌都太盛了，不然我帮你把脸抹黑些吧？”张谚又换了个观察目标。

　　“你敢！阿谚，我看你以前挨揍还是太少了吧？”流云说着挥起了自己的右拳。

　　“师姐息怒！说笑说笑而已！”张谚躲到宋显身后，连连讨饶。

　　宋显道：“行了，快些走吧。别耽搁时辰了。”当下建邺中好男风的比比皆是，别人撞见了怕是要传二人豢养戏伶了，还有也不能让人知道是带去刑部的，否则就连张谚父亲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转念一想，又想正好这样多传些出去，绝了母亲不断相看各家贵女的后路；可这一番下来免不得会与祁韫那厮成了一类人，宋显兀自摇了摇头。

　　众人不知宋显心中奇思妙想。

　　张谚摇摇扇道：“不错，师姐你这脸可低着些，小师妹你也是，别把本公子风头给抢了去！”

　　张谚大摇大摆在前头开路，毋澍闻言立时便低下了头去，又扯了扯流云的袖角；

　　流云噘着嘴嘀咕了些什么，也不得不埋下了头去；

　　张谚为了保险起见，拿上了自己父亲的令牌，几人一路畅通无阻；待到存放卷宗的架阁库，只见两名昏昏欲睡的值日小吏在。

　　宋显示意毋澍二人留在了门外待着；那两名小吏，见到张谚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本少爷我又来了，没法子，老头子的命令，违抗不得！唉！”张谚说完假意打了个哈欠，

　　“你们先去吧，这边我看着就行，回头记着跟老爷子还有尚书大人说我的刻苦用功便好了。”边说边掏出了几锭银子放到了案上。

　　那二人对看一眼，忙道：“是是公子，公子请便，我们这便出去守着！”二人出了库门，看都不看门口的两个“侍从”，径直去大门外去了；

　　流云伸长脖颈看那二人远去，便拉着毋澍入库去。
　　低声笑着道：“你们自己人，就是好办事！”

　　张谚向三人正色道：“师姐别废话了，赶紧的吧！”

　　毋澍将自己需要的卷宗的时日区间告诉给了三人。

　　“敬武元年！索引指出最前面的都是敬武元年所罚没的官员记录，即应从最后面的上层开始寻最快。”张谚查了案上的索引。

　　宋显点头道：“嗯！分头行动！”

　　“先登基前后，大多忠于前朝的大臣不是引颈就戮便是因犯上之名抄家流放，满朝文武换了个遍，这属实是有些过于多了。”张谚之前看了不少，但都还未看到先帝这期间来。

　　宋显道：“无妨，小师妹需要的是各家族的女眷最终去向，找到符合她母亲特征的便行，比如被贬入贱籍但是却留在了建邺，这项便可排除众多了。”

　　其他三人点头，纷纷一边看一边记，如此将近大半日过去了，众人看着满书案上龙飞凤舞的记录。

　　张谚看着满案的狼藉，无奈道：
　　“以下这些便是了，前朝的楚家、云家、许家、萧家就不必提了，前朝皇族后裔，但凡有能力造反的全杀了；没能力的剩了几个旁支苟延残喘，但并未被贬入奴籍，发配到各地，封王去了。”

　　说是封王，但其实就是鸟不拉屎的地界，就算去了好的地界那也是有名无实无人敢与之结交，否则玄家怎能容忍。

　　宋显又补充道：“另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虽地方官员变动不大，但数量也不小，恐怕得花上些时日了。”

　　毋澍看着各世家的名册和经历，其实可以排除地方的，依叔父所说，她母亲便是这都城中人士，她忽热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上一世为何会被玄煦寻上？这一世又寻了一个与自己少时七八分像的？还都叫云笙？为何不是李笙、林笙？云家难道与自己，不，是那个玉佩！

　　她拿起了一张宣纸，是流云的字迹：
　　“师姐，这云家？”

　　流云道：“云家啊，是太医院的，一脉都是入了太医院的，抄家理由嘛，则是，丹祸之乱时与妖道等合谋，不过，被灭族的原因倒不是这个吧，因为这只记载了二房，证明云家当时还有其他几房？”

　　这是宫中史册记载的范围，不过，她上一世正好对这与盈康帝生平有关的进行了细致了解。

　　“不过，记录是写十四岁以下女眷全部充入了教坊司，剩余的都被流放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朝代更迭之间的血流成河，大皆如此。

　　“我便将这些都统统带回去吧，今日便多谢师姐与师兄了。”

　　她细细回忆上一世所见关于前朝末太医院的记载；

　　大庆末年，盈康帝昏庸引丹祸，引发的朝廷内外动荡大小事件无数；太医院，太医院，她心中一直在默默地搜寻着；

　　有的！在灭朝的当年，大殿之上死鉴之人中，就有当时的院使大人。

　　那么，若是有成功从太医院中退位下来的老人，对云家被抄家一事总归是有所了解的；

　　她想着是否可以借着宜铭师傅进宫的机会也入宫去查探一番，但宫中戒备森严，一时间难以决定出下一步。

　　几人一路走着，发现天色竟是已经暗了下来，又在商议着去何处用晚膳。毋澍心事重重，晚膳之后宋、张二人将毋澍流云送回了驿馆；

　　毋澍洗漱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想起了那块玉牌，祁韫，除了玄家，祁家在大兖的根基怕是没几个人比得过的；

　　况且他居然是叔父口中那位神出鬼没的白玉郎君。

　　思及此，她摸黑起身作一身男子打扮，便几个翻山出了驿馆而去；
　　不算晚但她不知那月华阁是否还未闭门。

　　昭朔大将军府，扶光院

　　祁成立于明厅外对着一人道：
　　“你去跟夫人回禀，就说公子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吧。”

　　这人是一妇人，年纪不大，衣着不似繁华，但也十分得体精致，一边观察祁成的面色一边道：
　　“夫人说有些重要话要亲自向大公子说，你看这……害，我也只是夫人手底下当差的，是万万不敢自己找由头哄骗夫人的。”

　　中年妇人口齿伶俐，祁成自来不喜与沁怡轩的人打交道，但偏偏公子此时不知去向，祁成想到书房桌案上静静放着的玉箫；怕是……

　　“嬷嬷就请先回去，晚些吧，晚些公子回了来我便请他过去。”

　　祁成心里有些焦灼，想要确定些事情，当下只想快速打发走这妇人。

　　妇人急忙应是讪笑着出了院门去；

　　公子那日安排他去找伯父确认好明日护城河外的燃放焰火一事的各项安排以及事后的清理，直至那夜在画舫之上与毋姑娘和公子分别之后，便未再见过公子身影。

　　联想到公子最近静心咒也没有再抄写了，不是，公子早就未抄写了，只是有时会抽空默诵；

　　前些日子中的那毒，回来找老太医看过了，药方是完全的，但那药方太温和了些，对于曼陀罗之毒还需再加重些手会更加有效；

　　于常人来说不过是好得快慢之分，可对自家公子来说，即使是只有些许曼陀罗潜伏，越久，对其心神多少有些影响；

　　公子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失去影踪；但前日方才出现过一次，那人，不可能如此快便有再次出来的机会才对；

　　祁成想到那人自来是不敢招摇的，荒唐够了便会回来或者是……等公子自己清醒了便会回来。

　　酉时方过，一人以扇半遮面，自高墙外翩翩掠来；

　　祁成眼皮子都不用抬就知道，这人鬼混够了便回来了。

　　那人落定，冷眼看了看祁成，疾步要进书房，祁成一手拦住；

　　“舍得回来了？”祁成语气不似平常那般。

　　“怎么对自己家公子说话的？”

　　“果然又是你！”祁成顺势就要朝他招呼去。

　　“哎！哎！”那人连连后退；
　　“当心你伤的，可是你家公子！”

　　“再说了，你明知不是我对手！”那人话毕反手一掌击中祁成左肩；

　　祁成后退了几步，只要将此人制服打晕，公子便可早些恢复，此前公子已经教过他了，待还要向那人扑去。

　　“哎！停、停、停！”那人以扇指祁成，“你再逼我，我便让你家公子脸上挂彩你信不信！”

　　祁成闻言咬牙收住了手，两脚重重刹住；
　　他尽量压低声音道：
　　“你这是非得在关键时刻故意捣乱不成？”

　　“非也，他祁韫心神又动，被我把握住了时机，何来这故意扰乱一说？”‘祁韫’轻摇了几下扇子，
　　“我那么多年未曾得了机会出来过了，这两次四处逛逛，这建邺城也还是老样子罢了！”

　　“你要是再如此乱来，我们公子可就被你坑害惨了！”
　　祁城攥紧拳头，偏偏打不过，害不得！这人那些年出来的几次，除了去秦楼楚馆还能干些什么，每次都要公子替他善后。

　　“我就算是想乱来也不成啊，你们公子没与你说嘛？”

　　祁成几乎是接近暴跳如雷，大声喊道：
　　“申不弃！”

　　那人厚着个脸皮应着：
　　“哎！对咯，不错不错还记得我。”

　　祁成不想白费力气，想着还是去请闻连大人一趟；此人使不出公子的全部武力，二人联手应当是有胜的机会；

　　他恨恨地出了院门，申不弃则转身去了书房；

　　祁成才将将出了府门，暗夜中，有人来报：
　　“大人，……”那人对着祁成附耳，祁成听完点了点头，反正顺路，先去一趟罢了。确定身后没有尾巴，祁成谨慎地向暗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