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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被动 ...

  •   对方极度克制的情绪变化,转瞬即逝,祁韫却全数收入了眼底;

      他不知为何下意识地便关注着对方,说不清道不明。

      祁韫伸出右手,示意毋澍继续前行;

      毋澍道:“我要回房,难不成祁大公子也要同行?”

      对方似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略微挑了挑眉。

      她也不理会对方的反应,早就大步往前走去了;

      他看着远去的纤细背影,躬身将提灯拾了起来大步悠闲跟在其身后。

      毋澍入了房中去,那位却不待主人家说话,只是眨眼之间,就已经老神在在地坐在书案前翻看起她的手札随记来了;

      她倒也不在意,都是些稀松平常之事,一些招式详解,也有在山上遇到的一些奇花异树等,随手便画了下来。

      毋澍的房间与她来时相比,几乎毫无变化,无甚特殊之处,只是书案之上的书多了许多而已。

      “祁大公子请赶紧有话快说……快写,我还要歇息呢。”

      祁韫:“……”

      随即不急不缓地提起了笔,写完后提起了纸竖着拿在手中。

      祁韫:毋姑娘便是如此过河拆桥的?

      毋澍自省几瞬,答案是她并没有。

      “若你是说寻太虚道长之事,想必你的属下已帮我传达,他们日夜监视着我,便知道,我确实未曾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

      祁韫:非也。

      他左手自下颏处起始撑住了左半边脸,指节分明的长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在脸侧,那中指直接越过了长眉;

      毋澍腹诽:不知这人是手太大还是脸太小。

      还待再问,祁韫已写下了快一张纸,这次他递给了她,她接过,总结如下:
      一是她的身世有了眉目;
      一是需要她一同去建邺一趟。

      她不由多想,这些年来太虚老祖杳无音讯,她竟是一无所获,本以为这人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可对此事只字不提便罢了,明面上看还是帮她来了……

      想了想,不由便多留了个心眼,天下哪会掉免费的馅儿饼?

      建邺早晚她会自己回去,这人特意前来相商,怕是不安什么好心。

      “我师傅此番也要去建邺,唉,这观中无人照应。”
      “我这一去不知要多久,阿姐和兄长他们怕是要担心的。”
      “阁下还是……”

      不待她说完,对方又递来一张纸。

      祁韫:玉阳子自然不会有人敢动;你的阿兄阿姐就不然了。

      祁韫嘴角牵起一抹笑,毋澍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人果然不安好心!

      她面色不大好看了,咬牙道:“请容我考虑一下。”

      她如今的武艺在他手下过不到几招,不足,远远不足。

      毋澍对上了祁韫的眼神,面上是一副满意的笑容,她却看见了满满的警告;

      下一刻,对方已站定在门口,轻身一跃,消失在了这明夜无边的雪白之中。
      ……

      第二日,毋澍寻了流云,旁敲侧击问她宜铭师傅进京一事。

      “澍儿,我正要与你说呢……我,我与师父说了。”

      毋澍见她吞吞吐吐以为是出了何事,又追问:
      “可是出了何事?师父是否不打算带你一同前去?”

      流云有些怕毋澍气恼,抱着她的手臂小心翼翼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与师傅说了要带你一同前去,师父请了师祖的意见,师祖允了……”

      “澍儿别恼,师祖说了,此翻你定是需得去一趟的!”流云保证她不是为了逼得毋澍与她同去而胡诌的,让毋澍可以去问师父宜铭。

      “师祖让我必须去一趟?”毋澍心中冷笑,好个祁韫,竟然是连考虑的机会都不给了。

      流云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没错。”

      毋澍心下一番计较,半晌才道:
      “我且还要去与慧娘说一声,还有我的阿兄阿姐,我去信先与他们知晓一声。”

      “送信的事交给我吧,你且写完后再去慧娘那一趟。”流云巴不得毋澍快些安置好大家,明日后日他们就要出发了。

      毋澍回房写家信,叮嘱阿宁与小七她不在的期间可以歇业一段时间,或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不必计较,破财免灾。

      祁韫的人一定在忘忧阁附近看着,既然祁韫要利用她做事,那么他二人的处境应当无忧;

      昨夜毋澍还想着要不带着阿宁与小七连夜逃走算了,可又实在舍不得练了一半的武艺;再说了还有流云慧娘,这些情分实在是难以割舍。

      这下好了,玉阳子的话是彻底打消了她逃走的念头;她暗下决心道:祁韫这厮好好等着,到时候谁得利还不一定呢……

      这些年来毋澍偶尔也会乔装后去与二人见面,只是都是匆匆一去,大多时间还是通信,只这过年,毋澍是要回去与他们一同守岁的;

      阿宁与小七如今识得了字,每回信都是一人写一段地来,信中有时会说哪款糕点客人喜爱些,哪款不太有人点,又说今年又出了何名茶,给她顺便捎上些上山来;

      有时也说铺中毋澍留下的银钱不仅够,他们还赚了不少,让毋澍不用忧心,只好好修习便是;

      阿宁依旧同从前一样,亲手给毋澍做了许多衣裳,样式都是时下玄武镇的少女们喜欢的,还绣了许多样式清新的帕子,毋澍没机会穿也没机会用,全都小心收藏在了柜子里。

      每次想到这些心里都暖烘烘的,她依旧是叮嘱了阿宁一句,就别总紧着就寝的时辰帮她做衣裳帕子了。

      她将信装好,此次的信比往常多出了两张纸,流云将信拿了去,口中还念叨着:“要不给你阿兄阿姐备上些年礼吧;”

      往常这些都是毋澍亲自带去的,流云倒是想得周到,她笑着道谢。

      待流云走后,她便要往慧娘那处去,出了院子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二人自祠堂那面出来;

      祁成也瞧见了她,笑着行了一礼:
      “毋姑娘,许久不见!”

      她微微笑了一笑,回了一礼:“祁公子,久违了。”

      祁成有些失神,这许多年不见,姑娘几乎五官没有何变化,细长弯眉,不是都城中女子皆爱的细眉,而是不描而黛,恰到好处的细;

      那双明亮清澈的丹凤眼配上极其纤长的墨睫,不施粉黛,竟犹如那谪仙般清丽无比,气质出尘;

      比起建邺城中的许多姑娘,她的身量似乎是要高出不少,这并不是那十二分颜色的面容,一笑竟是让人觉着比世间绝色还要令人觉着印象深刻。

      道袍斗篷,掩不住周身的出尘之质,再看身后的足迹,只在松雪之上留下了一点轮廓,这毋姑娘的武艺只怕如今也是不低的。

      三人一时静默无语,祁成失神片刻,毋澍始终垂着双眼,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祁韫余光瞧着眼前的一幕幕,状似无意地一挥袍袖,打破了这寂静。

      祁成回过神道:
      “我们公子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毋澍颔首示意,二人朝反方向行了去,她则继续朝慧娘住处行去;

      她推开了慧娘的门,屋内无人,但炭火未熄;又去了药房寻人;

      果不其然,慧娘守着小炉子在煎熬草药,煨药的小锅盖子半边被热气掀得上下翻跳,慧娘却似没看见,一直在缓缓摇着蒲扇,神游天外中。

      她轻声进屋,又将门掩上,卸下了披风,搬过一方小凳与慧娘坐在了一处;

      慧娘方才注意到了动静,问道:
      “澍儿,这会儿怎地来了?”

      慧娘放下蒲扇,拉过了她的双手握着,又道:
      “这手怎地这般冰凉,这冬日严寒,看来还得再多调理调理。”

      慧娘自顾说着,毋澍看着她眉眼间的风霜,似是越来越明显了;
      “慧娘,此番元宵节我怕是不能与你一齐过了。”

      毋澍往年只是下山与阿宁小七过三十,元宵节是要在观里陪慧娘的。

      慧娘叹了口气:“唉!我知,我知,那祁家的小子,昨日来了观里。”
      “他自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观主那边想必他一来就去知会过了。”

      “慧娘,我此番不知要去多长的时日,你一人一定要注意保重好身子。”

      毋澍想起了秋日新入观中的小姑娘献垚,到时可让她与慧娘相互好好照应一番。

      “无妨,你且放心去,我这把骨头还不算老,放心吧啊!只是你这……”

      毋澍知道慧娘还是想说那蛊的事儿,她想先暂时放一旁,到了建邺,祁韫那厮的事成了之后,她便要去蜀郡一趟。

      “慧娘不必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此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机缘呢?”她抽出手拍了拍慧娘的手背。

      慧娘叹道:“唉,我知,观主素来是不会出错的……不过你此行还是千万要多加小心。”

      “嗯!”

      腊月十三,宜铭师傅带着江易,流云,毋澍出发了,四人行至山脚之下,已有两辆外观精致的马车停在了那处;

      似是等待了许久,四人今日着的是常袍,不是道袍,两位车夫看见了四人,急忙上前向宜铭行礼。

      宜铭回了一礼,宜铭与江易乘坐后头一辆,毋澍与流云乘坐前面一辆;

      流云携着毋澍先行上了前头的马车;宜铭正要上车,只见身后传来一声:
      “吁!”

      有辆马车停定在了他身旁近处,江宜与宜铭一同看过去。
      一人出了马车来,拱手行礼道:
      “宜铭道长。”

      那人又向江易点头示意问好,江易回了一礼;宜铭眼神示意让他先行上车去,江易袍角一掀大步垮了上去。

      宜铭又看向对面:“不知祁少侠这是?”

      那人正是祁成,他恭敬道:
      “我们公子想着他对江夏到建邺之路未及宜铭道长的熟悉,故想与你们一道返回建邺城去。”

      宜铭和煦笑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那便请吧!”

      祁成行了一礼道:“多谢道长。”

      宜铭也上了马车,心道:这哪是路不熟悉要求同行,这是要作主带路。

      毋澍坐在马车的左侧,见有声响传来,以为是师傅的马车,便掀起了小窗上的帘子往外瞧去;

      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过,但不是与她们这辆布置一模一样的那辆。

      正疑惑之时,对面的马车上小窗也开了来,一只骨节鲜明的手撩起了帘布;

      毋澍对上对面那人的笑颜;面上无色,暗道:阴魂不散,立刻便将帘子放了下去,顺便连小窗也紧紧关上了。

      这人昨日一早不就说是有事先行一步了吗?怎地又忽然出现在了此处,毋澍腹诽,面上不喜显露无疑。

      流云见状问道:“啊,澍儿你……怎么了吗?”

      流云帮毋澍斟了杯茶,她自己已连续喝了两杯,感叹这马车还是比想象中中要舒适的;不多时马车也缓缓动了起来。

      毋澍端起了那杯热茶,笑道:
      “无事,师姐,只是觉得外头有些东西显得碍眼。”

      流云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
      “是吗?我也觉得咱们早就该将这山脚下的枯枝修整了去,等回来我就领人来落实了它。”

      毋澍颔首,回以一笑;心想此去一路最快也要二十日,这还是不耽搁的情况下,也不知到了建邺是哪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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