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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旧时绪 ...

  •   她思绪跳跃,脑中又不断浮现出其余的;

      宋显今日提起最多的便是建邺城中的上元节;上元节她是知晓的,每当上元之时,人们总是要吃元宵,看花灯。

      前世她总是独身一人,寡言少语,冷面待人,陛下又以她国师之名行清君侧,数年下来便鲜有人敢与她说上个一句半句了,更别提为伍。

      久而久之,身旁并没有旁的人敢靠近;更别提有人邀请过她一齐上街,这些节日她自小流浪,自然也是没有正经过过的;

      后来的府上,每到这些节日,几名侍从倒也是会为她端些特定吃食来的,却也只敢说明来意便走。

      每次上元节,侍女总是会准时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但她就只是盯着那冒着热气的碗看着,直至那热气升腾完,元宵丸子融化成一整块,又快速冻结在一处,她都未曾动过筷子;

      侍女来收捡碗筷,从最初的疑惑也成了最后的习以为常,毕竟,国师大人不食人间烟火,不与寻常人同,这是大家都有的共识。

      毋澍似乎看一切都是冷眼、漠然的;她心中清楚,冷心冷情的角色扮演久了,便出不了戏了。

      可是只在一人面前,她喜欢做回自己,或许是只有他知晓真正的自己,但其实她至死,都未曾有过机会告诉他她真实的名姓。

      她曾以为玄煦待她与旁人,兴许是有些不同的;一开始,她偷偷溜进过对方的书房,曾被逮个正着,他却并未多说什么;

      后来她动身要离开咸阳之时,才听人说起:世子爷的书房不许人随意进出。

      被考校学问之时,她能明确感觉到对方的赞赏,虽只含在转瞬即逝的目光中,也丝毫逃不过她的眼睛。

      毋澍很在意对方的肯定,那感受让她觉着自己离复仇的成功又更近了一步;或许是一早便将玄煦当做了榜样,又或许她只是欣喜便够了。

      她的生辰是十月十三,这是母亲临死前告知她的,母亲死后她也再未过过一次生辰。

      当时她还不足七岁,她记忆里她才陪她过了一年生辰就死在了北上的途中,母亲说她们要往西北去,去了就安全了,她不知道她们再躲些什么;

      之后的某日,玄煦来的如此巧合;让她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眼中的喜意。
      她想:或许,或许他是特意来看望她的,今日一过,她便及笄了。

      但与修静说笑片刻后便道离去的玄煦,似是在用背影告诉她:一切都只是自己内心的虚妄,幻象;

      她站在远处偷偷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苦涩笑着,始终未能亲口对他说出那句:过了今日,我便及笄了。

      内心难免失落,晚些时候,她偷偷作男子打扮,溜出了观去;

      那处是她听沈骏他们偷偷提到的,建邺最舒适的饮酒去处,她早已想去了,玄列每次派人送来的银两她都没地儿使,那次去的酒楼果真如沈骏所说:诗情画意,胜似仙境。

      花了她足足百两才占了一间小室,有人奏乐,有人起舞,有人端茶递酒,好不自在!

      后来,她才知晓那便是建邺城最豪华的销金窟,美酒醉人,她只知那夜自己心情格外好;后来是如何回的凌云观,酒醒之后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但上一世,几次垂危之际,却是难忘神志恍惚间总是能听见玄煦低沉着声音:
      “她还不能死。”

      只是她最终还是死在了玄煦事成之后;

      也不知是凭着自己的这股意志或是其余的什么,她竟坚持到了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那时,她不清楚自己放弃挣扎的原因,或许是阿姐大仇得报后的茫然;

      亦或是再也无法似从前一般偷偷在心中充满希冀,她终究不得不承认,她对玄煦,也许并非自己所认为的那般,单纯的感激与崇敬。

      可如今,早已是时过境迁,如今越是将自己剖析得清楚,她的内心便愈发平静,即使想到后来的种种,心头那如潮水般涌至的苦涩带来的窒息感正在慢慢减少。

      回京途中,车队中央,一辆马车内;

      “主子,那人怎会如此巧合入了太虚观中去?会不会生变?”
      玄列怕是暗中有人窥探到了先机,免得到时影响到玄煦的计划。

      玄煦眼眸未抬半寸:“她既有所能,自然并非单单我们想用。只是,她背后是否有人,还未可知。”

      玄列道:“是,是属下太急躁了些。”

      “眼下京中之事要紧,其余的先放一旁,凌云观那头的人,近些时日如何?”

      “云笙还算刻苦,虽说天资无十分,但也算勤能补拙了,暂时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玄煦重重“嗯”了一声;
      “虽有些心浮气躁,但年纪尚小,还能雕塑。”
      想了想又补充道:“道阻且长,将来时日何其多,只需静待时机,无需多虑。”

      此话不知是对玄列说,还是对云笙,亦或是对他自己;不知何时起,总是会时不时生出些异样的情绪;

      玄列恭敬道:“主子说的是。”

      玄煦想起,那夜一瞥,望见那少女前一刻还沉着冷静,后一瞬却是满面惊容,他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似别有用心,可才小小年纪为何能性情转变如此自然不做作。

      兴许太虚观里头那些个愣头青,还不知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师妹,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只狡猾狐狸。

      不过,进入太虚观究竟是她自己的目的,亦或是有人在背后支持,这些都无关紧要,各为其谋罢了,端看谁能笑到最后。

      大醮前的刺杀,晋安帝面上息事宁人,暗中恐是早已生下疑心;大兖境内,在他看来,还无人有这般胆大敢在大醮前生乱,想借机扰乱大兖君民之心,野心倒是不小,只是,晋安帝此人,由不得任何人挑战自己的逆鳞。

      东西南各国,虎视眈眈,晋安帝会拿哪一个开刀尚不知,只待将来一一揭晓。

      玄武镇客栈内;

      毋澍思绪一时回到前尘,一时又想起阿宁和小七不知可否安好,一时又是想入非非。
      不知不觉间毋澍才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正值半醒半梦之间,一丝响动传来,毋澍惊醒,她素来是极警惕的,流云察觉到了身旁之人的变化也清醒了过来;

      方要开口,便看见床侧的窗户似乎有一阵冷风灌进来,冬月的夜里风总是有些许寒凉的。

      她捏了捏流云的手,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这窗她亲自关了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自己无声无息开了来;

      不是意外,便是这房内悄无声息进了一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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