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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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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只是猜测，因那位王子着实长得太壮硕了些，面庞也过于坚硬，完全不似暹罗王室中那些柔美不辨阴阳的人。”
毋澍说罢看了看铃兰，她之前让铃兰将暹罗王室中见过的人都描述了一遍；
她根据描述，粗浅画了下来，加上自己亲自见过的施尼娜和乔鸢，无一例外。
祁成道：“许是因长相不够俊美，故才不得宠爱罢了。”
铃兰得意地反驳他：“那你如何解释那人，分明是侍卫的身份，却整天逍遥在外，寻花问柳，好不惬意？”
祁成哼道：“姑娘安排我顾着这头，那头是你们负责的，我自然是不够了解……”
眼看着铃兰要发作，他马上服软道：
“我现在晓得了，晓得了。”说完还一直讪讪笑着。
铃兰看他这副讨好的模样又手撑着头歪向一边去，轻声嗤了一声。
毋澍左看看又看看，才又转回正题：
“那人笃定了暹罗王子肯定会救他出来，便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祁成却又突然干咳两声，
“你们说会不会，那人是那位王子……额……”
“如何？”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小声神秘地道：“会不会是暹罗王子的娈宠之类的？”
毋澍，铃兰：“……”
铃兰忍住白眼的冲动，但仍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你你……你们中原人，难不成连你家公子也是……好这……呜呜呜！”
铃兰还未说完便被祁成捂住了嘴，他连忙道：
“别乱讲，我们公子乃是最最最男子汉的美男子一个！姑娘你别听她乱说……”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毋澍无奈地摇头，“不，事情远比这个还要复杂。”她示意二人别闹了；
祁成的手掌最终还是被印上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总之，先把暹罗王子拒绝探望这个消息给他放进去，届时那人再受些折磨，事就成了。”
祁成捂着手道：“须得尽快些，那位暹罗王子暗地里早就在寻人了，若是闹到面上不好收场。”
毋澍若有所思着颔首；
铃兰觉得得意又好笑，朝着祁成扮了个鬼脸；
瑶台阁那处那日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顺天府那头闻连也打了招呼，倒是不会出纰漏；
……
翌日，就在对方接到暹罗王子不愿出手相救的当夜，哭着喊着要再见那位会暹罗语的使者大人一面；
毋澍与铃兰连夜赶去，那人几乎是哭喊着抱住铃兰的双腿；
铃兰向毋澍闻连解释了他在鬼哭狼嚎些什么；
原是接连看人行刑几日，加上驿馆那头拒绝捞人的消息，最后是明日开始要严刑逼供定罪的通知，使得他半睡半醒间跟见了鬼一样地要见铃兰他们；
铃兰趁机问了几个关键问题：身份，真相，所图。
那人只说了自己本就是真正的暹罗王子，之后又要求先出了此地再谈其余的；
众人在闻连的护送下趁夜将其秘密转送到了郊外一座别院中；
而偷盗御赐要物一案，翌日，顺天府便结了案；
一切还算是顺利。
……
别院小厅中，铃兰才将将坐定喝了口水，随即便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他名叫纳黎宣，应当是暹罗王的第六个儿子；说是自己文不成武不就，此次暹罗王并无想要与大兖皇室结亲盟的意思，便随意遣了他来，但是他生性胆小懦弱，于是便请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勇士一路替代他的身份以免节外生枝。”
“铃兰姐姐你是说，他是纳黎宣？”毋澍十分吃惊，他的身份她早已猜到一二，但是此人居然是纳黎宣？
“澍儿，你听过这人？我虽未亲眼见过，道听途说来的，便是暹罗百姓都知这人是最窝囊的一个王子……”
言外之意，暹罗王室本就几乎后继无人了，没曾想这人更甚；
闻连却是思虑了一番：“是否有异？”他是个心细之人，方才毋澍面上划过的那瞬惊讶与怀疑，明确地被他捕捉到了。
毋澍却是良久不语，半晌才开了口：
“待天明他醒来时，直接叫他交出生死寂的解药，亦或是，配方。”说完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闻连闻言怔了一下，尚还未想出其间的关节；
铃兰疑问道：“澍儿，你好似十分笃定？”
“事已至此，且看看祁韫的运气如何了，这也是目前最后一个可能了。”
说这话时，毋澍的语气似是无奈，却又显出了几分松快；
闻连此时已经不是怔愣了，他是完全看不明白了；
虽说对方一直都是这般镇静与理智，但前些日子她明里暗里的急切显而易见，但为何此时此刻却好似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竟想要听天由命？
铃兰更是惊疑；
但二人见毋澍似乎在思考，都见状心照不宣地未再多说些什么；
毋澍抿着唇，指尖不断细细摩挲着；纳黎宣喜欢演戏，那她便奉陪到底，只是对方千万别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只是在吃食里放了些让人能好好睡上一觉的药粉，但对方是纳黎宣，此刻是装睡还是真睡都是个问题。
随着摇摆不定的烛火不断摇曳着的，是她的心意；
她想让祁韫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可这份期望，究竟是几分情，几分义，她一时间竟难以分清。
……
这是今世以来，为数不多让她觉得难熬的一个天明；
铃兰已然早就趴在了桌上熟睡过去；闻连则是去明珠峰报平安去了；
天色已然将要大亮，屋内之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毋澍能做的，便是一同耗着；
……
阳光已经透过窗沿洒满了半间屋子，四周静悄悄的；
小厅中的小榻上，一人沉静睡着；
蓦地，她睁开了双眼；
铃兰醒来之时，小厅内已无其他人在了，她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毋澍的外裳；
她三两下整理好抱在了手上，忙进屋去查看，却发里屋榻上的人不知所踪！
大惊之下，她着急忙慌地便推门而出；
“澍儿！他……”要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院中有两人背对着似乎在交谈着些什么；
那两人闻言转身，另一人不是纳黎宣又是谁？
铃兰疑惑渐深，狐疑地打量着那人；
两人一碰面，便开始用暹罗语对话，毋澍只能干看着；
突然，铃兰质问道：“所以，你其实会说中原话？”
纳黎宣只谦让地答：“会一点。”
铃兰又重新上上下下将这人打量了一番，哪里还是之前那好色贪酒、懦弱怕死之徒？
一夜之间，这周身的气质竟是完全变了！
她不由地感觉脖颈后志冒凉意，这般的人不论选择站在哪一头，都是极其可怕的对手；
“铃兰姐，六王子不过也是方才转醒片刻，我们已然商议过了一些事项，但是，还需要你再用暹罗语帮我完整传达一下，以免出现歧义。”
“六王子意下如何？”毋澍说着望向了纳黎宣。
纳黎宣颔首，看向铃兰，铃兰也只好同意，她现在面对这人简直是警铃大作；
“最首要的，你要将生死寂的配方与解药配方都交予我；其次，暹罗那头，你要先自行应付；”
“相应的，日后你要举事之时，我们这头定是会不遗余力。”
毋澍借用了都城首富佟家的背景与之进行交换；
但是并未保证他继位之后暹罗的地位；
那是上一世暹罗自己的选择，她相信，那也是他为保举国上下百姓作出的权衡，那时，他会明白的；
铃兰整理了片刻，开始转达；
纳黎宣连连颔首示意，又补充了一些，譬如需要大兖这头将施尼娜的动向随时告知于他；
毋澍想了想，欣然同意；
她突然想起一事：“不过，我还有一事相问，施尼娜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纳黎宣若有所思着道：“是她的亲哥哥，但是我也并未多接触。”说着说着又变成了暹罗语。
铃兰解释道：“是施尼娜同父同母的兄长，但是神出鬼没的，很是神秘，整个暹罗见过的人并未有几个；多年前送到了东吁国去当质子，其后安然无恙地回了暹罗。”
她内心暗道：如此说来，那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是她这位神出鬼没的皇兄麾下的，可是那些人……
她早就察觉到了，那些人武功路数明显不是东吁国那一流的，反而像中原的江湖中人；
一位从小送到东吁国当质子的暹罗王子，不可能平白无故拥有这么一支训练有素的死士队伍；
她只道：“此番，不管你们来大兖是何目的，你我的交易，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否则，杀身之祸只是早晚的事。”她只当不知晓对方的目的，这也能让对方的被动少一些，对她多几分信任。
但是那东西，她还是会想法子祛除的；
聪明如纳黎宣，会在不久后知晓她的意图，但为时已晚，对方也只能继续假意作不知。
铃兰转达之后，很明显地，从方才起一直游刃有余的纳宣黎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是怕大兖已经知晓了自己父王的诡计，怕自己被当做杀鸡儆猴的目标；
一是，对方话里话外透露出了暹罗那头危机四伏，更甚于他的想象；许是……与施尼娜的那位二哥有关。
他此次带了人来假扮自己，父王是默认了的，并且那位勇猛的侍卫便是他父王钦点的人；
只是暹罗王不知，他的身边早已布满了自己这个废物儿子的人。
暹罗王并未怀疑过自己这个不堪大用的儿子有异心，施尼娜提出要让他来当这个炮灰的时候，暹罗王丝毫没有犹豫便应下了；
只是，这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索性就答应了随他去，但是围猎上不能丢了脸面，索性就赏了他一个人届时代替他上场；
于是，纳黎宣便化作了侍卫；他深知施尼娜在都城有不少眼线，所以故意顺水推舟弄出些花天酒地的无脑流言。
却不知这些人目的竟是在于此；
此刻，他算是迫不得已与这些人统一战线，但希望这些与佟家密切相关的人能确保他们之间的接触不走漏消息；
他很好奇这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发现自己的真实面目的？
竟然会在第一时间以他的真实身份相要，再抛出身后的势力与自己进行交易，这等见识与胆魄，他颇有几分欣赏。
纳黎宣蛰伏多年，对王位早已是志在必得，如今虽无意间拉拢了这些人，却不知是多了一份筹码亦或是惹上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可既然一只脚踏上了这条船，如今也只好继续下去了，退一步亦没有多大好处；
好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到了大兖，他可不想真像个傻子一般一无所获，悻悻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