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受成为龙傲天师尊》予墨礼

18、打探

　　流云峰如今终年是风雪，雪白的地界下，也只住着一个发丝尽白的青霄真人。

　　无念已从燕昭庭处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见青霄真人这般白头的形貌，疑心还有隐情。

　　无论如何，青霄真人对燕昭庭的疼爱不是假的。年少时他们师徒之所以会在重阳仙宗小住，就是为了解燕昭庭身上的火毒。
　　如今想来，也不是什么火毒，是火凤的血脉有觉醒预兆，而还是个脆弱少年的燕昭庭撑不住，需要压制。只是这个弱点需要隐瞒，所以才找了别的借口。

　　那时的燕昭庭也苦于血脉觉醒之痛，整日发脾气，发过脾气后反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红着眼睛掉眼泪。

　　青霄真人从不会不耐烦，总是低声地哄着他，将燕昭庭抱在怀中一勺勺地喂药，用手指轻轻抹去他的眼泪。

　　段修禹作为宗主的弟子，离得近看得也多，也会暗自咋舌在外人眼中的无情仙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他也理解，与燕昭庭相处过后，连他这外人也忍不住纵容偏宠一些。

　　燕昭庭病痛好时，又笑容常常挂在脸上，明媚漂亮，让见到的人也不自觉露出微笑。
　　哪怕是发脾气，也显然是遭不住疼痛的发泄，并不恼人，只叫人心疼。

　　段修禹还曾见到燕昭庭发过脾气把药碗摔到地下后，又红着眼和青霄真人道歉，“吃药太苦了师父，对不起……”
　　青霄真人也没有责怪，只是轻轻摸着燕昭庭的头发安抚，“太苦了就等等再喝，先吃糖，小昭很快就会好的。”

　　正因为亲眼见过青霄真人有多疼爱燕昭庭，无念才更不愿相信他会舍得让燕昭庭痛苦。

　　“可能是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疼爱就不是属于我的吧。”燕昭庭面对无念的不解也只是这样解释，好似满不在乎，“他要带回去悉心教导的是奉如真人的孩子，不是我，不是燕昭庭。”

　　奉如真人在魔族战场上牺牲，修真界对他的血脉宽容是常理。并且曾经青霄真人修行出错时，奉如真人送出了父辈留下的法宝救治，对青霄真人有恩。

　　只是……那么多年的相处宠爱，只用错认就可抹消，怎么都不合理。

　　无念这般想着，看向青霄真人的白发，“真人这般烦忧，明颐真的无事吗？”

　　“只是闭关练功时出了岔子才致白头。”青霄真人将玉佩收起，“小昭好好的，不劳佛子费心。”

　　无念一瞬间简直想要将自己所知的真相说出，质问燕昭庭哪里好好的。但最终也只是压下了情绪，将一个玉瓶放到桌上。
　　“这是那道夺舍薛玄川的魔族神魂，贫僧搜过魂，他知情也不多，只知有人联系过魔族中人，告知明颐如今出事了，他们便趁着论剑大会的时机，夺舍凌剑门中人，伺机对明颐出手。”

　　无念说完，又垂着眼念了句佛号，“真人对外都说明颐无事，魔族倒是知晓他如今情况不好。能透露的人怕是不多，可有人选？”

　　青霄真人凌厉的视线看了过去，一息间没有收住周身的威压，令无念灵海翻腾，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我说过，小昭什么事都没有。”青霄真人拿过桌上的玉瓶，手心微一收紧，冷冷地看着玉瓶碎成齑粉，玉瓶中的神魂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就轻描淡写地消散。

　　“至于那些敢对小昭不利的人，我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青霄真人垂着眼，遮住了戾气丛生的眼神。

　　见他这般，无念知晓再问些什么也无用，便只是递出了一个储物袋，“听于堂主说明颐血脉觉醒了，这是一些平息识海神魂紊乱的灵药，还望能有些助益。”

　　青霄真人接过储物袋，神识扫了一眼其中灵药，神情缓和了些，“费心了。”

　　可燕昭庭如今都不在身边了，他这些药又能给谁用呢？
　　无念离开前，回头望了眼这寂寥死地中没什么活气的白发仙人，在心中叹了口气。

　　青霄真人待人离开后，独自坐了一会才起身，走进屋内，径直走到尽头的暗门处，施诀打开暗门。

　　走进门前，他还调整了一番神情，变得温柔平和，才踏入门内。

　　门内灵气充沛，放着各种温养灵脉的法宝，正中用以平息神魂的暖玉床上，躺着一个合衣躺着的美人，神情宁静，面色红润，好似只是睡着了，随时都会睡眼惺忪地醒来。

　　青霄真人走过去坐在一边，摸了摸美人柔软的头发，“小昭，要吃药了。”

　　他拿出药瓶，小心地给燕昭庭喂下去，而后才握起燕昭庭的手，将自身灵力渡过去温养灵脉，“吃药很苦，但还是要好好吃，吃完很快就能好了。”

　　“小昭，快些醒来吧。”青霄真人轻声道，“醒来责怪师父，都是师父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睡梦中的凤凰在软垫上扑腾了一下，好似梦见了什么，有些不安。

　　一旁守着的卫临赫忙伸手轻柔地顺毛安抚，“没事的，好好睡吧。”

　　卫临赫成功渡劫过后，就开始在宗门内打探消息，为此还会去学堂与演武场。

　　他不算擅长交际，这时陆相旬就有了用处，没过几天就与许多弟子相熟，乃至于称兄道弟，消息不用打探都很快了解了不少。

　　卫临赫是有人主动与他交好，虽然未得青霄真人同意，但他被燕昭庭传授剑法收为弟子的事已经传开了。
　　哪怕他如今只是作为内门弟子没有记作亲传弟子，众人也只当是要待燕昭庭出关后再议。

　　当然，有套近乎的，就不缺少嫉恨看不顺眼的。

　　剑仙的徒弟，谁都想当，那么多天才之流都没成功，偏偏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成了剑仙的徒弟，甚至于可能会是剑仙唯一的徒弟。
　　凌剑门中许多弟子知道消息后都忿忿不平，是故近些日子来，找卫临赫上演武场对决的弟子不在少数。

　　燕昭庭对此喜闻乐见，“身为我的弟子，这就是代价，想取代你身份的太多了。”

　　“弟子的荣幸。”卫临赫轻笑一声，“我会让他们知道，师父没有收错徒弟。”

　　这段时间卫临赫与人比试时，燕昭庭不再像在论剑大会时一样到处跑，都从旁看着，化为凤凰站在无念或是陆相旬的头上观看，看到精彩处还会挥着翅膀“啾啾”两声。

　　燕昭庭身为凤凰时不拘身份，越来越嚣张，飞累了在谁头上都能待。薛玄川养好伤到演武场的第一天就被凤凰踩着看了一整局对决。
　　不止是他，谁站在前面都可能被这只火红的小鸟当作木头桩子站一阵，个子高的首当其冲。

　　照理说挺叫人不快的，莫说卫临赫，无念和陆相旬起初都在向无辜被踩的弟子们道歉，这小鸟太小了，不懂事，比较顽皮，对不住。

　　然而弟子们非但不介意，甚至渐渐攀比起来，被站在头上两次的弟子还颇有些得意。其他人也会特意站得离演武台近些就为了凤凰可以往他们头上也站站。

　　燕昭庭对此毫不意外，觉得道歉的几人大惊小怪，“被凤凰站身上是他们的荣幸，当一当梧桐不行吗？”

　　因着这点小插曲，这段时间除了卫临赫屡战屡胜让不服气的弟子都闭嘴扬名以外，关于他的灵宠讨论度也极高。

　　据说这灵宠人见心喜，哪怕脾气不好，看不惯卫临赫之人，见这灵宠都不舍苛责，不知是什么血统，竟有这般魔力。

　　这事中唯一苦恼的只有卫临赫，没有顾忌之后凤凰又开始在门中到处跑，卫临赫因为要应付找麻烦的对决，无法一直跟着，于是再度到处找凤凰。

　　不过这段时间的打探还是有成果的，已经得到了不少想要知道的消息，譬如于玦与傅允成为何受伤之事，不知事实是否如此，门内弟子传言是因为这二人犯了错受罚所致。

　　陆相旬听闻后还追问了句，“犯了什么错受如此重罚？竟这么长时间未曾好转。”

　　“不知其中缘由。”那位弟子压低了声线，“应当与流云峰上那位相关，掌门与傅家都极力阻止才护住了，他二人好似都境界跌落了，除了那位，也没有谁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为何会牵扯上那位。”陆相旬好似不解，故意引导着问，“听闻剑仙闭关了，是不是他们……”

　　“这可不敢说。”那位弟子叹了口气，“两位师兄与剑仙多年好友，傅师兄更是与剑仙定下过婚约，此前我们都有所猜测，可谁敢往那边想呢。”

　　陆相旬便笑着应声，“我这也是才入门，不太了解，妄加揣测了。”

　　燕昭庭站在他肩上听了全程，有些失神，又听得他后面的问话，疑惑问了句，“关于我之前的事你知晓多少，你所谓的剧情详细到说了这些？”

　　“没有很多，只是待男主功成名就后提及剑仙回去复仇时，大致说了是道侣背叛的缘故。”陆相旬挠了挠脸颊，“嗯……也没提及那位道侣是男修。”

　　这么说来，除去燕昭庭以外，两个话本中并没有多少重叠的人物，哪怕他徒弟在那话本都拜入凌剑门了，也并未提及连斐君傅允成几人，连青霄真人这修真界第一人都鲜少出现名姓，好似神隐一般。

　　陆相旬趁着燕昭庭走神，实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肩上的小团子，软绵绵暖呼呼的，手感实在是好。

　　燕昭庭思考被打断，愤怒地啄了一口那乱动的手，陆相旬“嘶——”了声收回手，但毕竟还是摸到了，还是“嘿嘿”两声。

　　燕昭庭懒得理会他，见演武台上卫临赫又胜了一场，挥着翅膀飞到了徒弟肩头，传音夸赞，“这段时间让你练的剑法吸收得不错，可以往后练了，待回去我就给你重新传一套进阶的剑法。”

　　卫临赫笑笑，看向肩头这只威风凛凛的凤凰，“谨听师父教诲。”

　　燕昭庭照例给徒弟分析这次赛场上的表现如何，剑法还有哪些不足，而后总结道，“已经很好了，你才晋升金丹不久，但这些在金丹境界多年的剑修都不敌你，近些日子我可没少听到对你的夸赞，他们说——不愧是剑仙的弟子。”

　　“不愧是剑仙的弟子。”台下有位看着就年纪还轻的弟子道，“剑仙天赋高，心善温和，还容貌出众，连教导弟子都这般厉害。”

　　“是啊。”那位弟子身旁的友人附和，“这么优秀的人物，也只有那个连斐君不自量力看不惯了。”

　　这是燕昭庭听得如此多消息以来，第一次听见的连斐君名字，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