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圈》沅有芷兮Nuyoah

4、第 4 章

　　BGM:一事无成——周柏豪、郑融

　　“你不喝酒，会不会是酒量不行啊？”“不会喝酒我教你呀”唐予颜靠在副驾驶座位上，认真看着一旁的秦屿，她好像知道自己怎样更好看，于是偏过头，朝他眨眨眼，她的睫毛很长，在车灯下被照出密密的阴影。

　　从秦屿的角度看去，她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醉意，酒精作用让她眼尾带上一抹勾人的红，明明很认真的表情却被演绎出若有若无的撩拨，就像……在调情一样，他想着。

　　“学姐真要和我比酒量吗？不如下次你请我试试。”
　　“好啊”

　　唐予颜又道“这次送我们回来真是辛苦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她边说边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从手机里调出来，她知道秦屿不会拒绝。

　　“不辛苦，那我走了，下次见，学姐。”

　　“你路上小心，下次见。”

　　“滴”的一声，唐予颜的手机收到消息提示，她通过验证，并将刚刚离开的那人备注为：送我回家的帅气学弟。

　　时间转回九个多小时前：

　　秦屿刚和室友打完一场篮球，夏天的风很热，即使傍晚，温度也高得令人心烦，秦屿额头的汗水滴进眼睛，有些辣辣的，他伸手用护腕擦了一把脸，便看见室友买完饮料朝他这走来。

　　“怎么买了桃子味儿的。”

　　“你不懂，这个味道好喝。”

　　秦屿没在意那么多，他拧开瓶盖就着汽水的凉劲一口气喝了半瓶才终于没那么热。

　　“哎，等会儿咱俩回寝室洗个澡，我法律系的老乡约我们出去玩。”室友边擦汗边道。

　　“不去，热死了，在寝室吹空调多好。”秦屿知道室友那个老乡，他是个乐于攒局的人，之前也出去玩过几次，说不上很亲近。

　　“别介，我老乡这次约了他的几个直系学姐学长，其中有一个学姐长得可漂亮了，他说光有美女不行，要约咱们两位帅哥给他撑场面。”秦屿挑眉，心想你自诩帅哥难道不心虚吗？

　　室友见他不为所动忙道：“下周卫生我全包了，你的垃圾我也帮你倒。”

　　“成交，不过到时候你醉成一滩烂泥我可不管你。”

　　唐予颜跟一拨女生是从车上下来的，准确地说是她开车把几个女同学载过来。她早在高考完就拿到了驾照，一年前爸妈换新车就把旧车给她开，后来她嫌出去玩打车麻烦，都是自己开车。

　　唐予颜从车上拿着个电动小风扇出来对着自己吹，仿佛不适应扑面而来的热空气似的，她皱了皱眉——这是秦屿第一眼见到唐予颜的场景。

　　桃子味汽水，秦屿脑海里突然想起下午囫囵咽下去的气泡水，他此时才品出味道有多好来。

　　是丝毫不腻人的甜味夹在咕噜咕噜的气泡里，清香一丝丝一缕缕地往外渗，直往人口腔鼻腔里钻，味蕾没有任何防备就被捕获，然而这甜里还藏着酸，跟着气泡一起咕噜咕噜地小范围而又密集地炸开，炸得人心痒痒。

　　热心的法律系学长正在一个个给他们介绍，介绍到秦屿的时候几个女生有些意外：“竟然是学弟吗？我差点就准备喊学长好帅了。”秦屿对于学姐们开的玩笑毫不介意，他笑笑：“还请学姐们多多关照。”他视线落到唐予颜身上，她也在笑。

　　只见别人桌前剥的麻辣小龙虾壳都已经堆成一座座小山，而她面前只有几个。她的嘴唇被辣的有些红，吸了一口气后抬头去夹正好在他面前的糖油粑粑和糖醋排骨。

　　原来她怕辣，喜欢吃甜的。

　　像是察觉到秦屿的目光，唐予颜抬头冲他笑笑，“我蛮喜欢你面前这盘糖醋排骨的。”

　　饭吃完后一行人去KTV唱歌，唱歌好的一展歌喉，不会唱的就在下面喝酒起哄，唐予颜不想抢风头，正在和几个女生美美自拍，然而她的自拍被“Oh my super girl”一句歌词打断，她放下手机，看见自己同班的男同学正在跳Super Junior的一首歌，动作简直是，惨不忍睹。即使唐予颜不搞韩团，然而这个男团的歌10年前就火遍大街小巷，以至于那是还在上初中的她也学了这个团的好多舞。

　　“老于，你下来吧，不会跳就别硬凹了。”

　　唐予颜拿起桌上的话筒：“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她边唱边跳，心想，本来没想出风头的结果唱歌跳舞还是得看我。然而跳完后自己的室友又给加了一首sorry sorry 跟另一首女团舞，其他几个女生也跟着起来嗨，她累得要死，丢下话筒直骂室友“你大爷的，自己不跳点这么多歌干嘛”，室友却笑嘻嘻起哄：“予颜予颜你好棒，为你痴，为你狂，为你框框撞大墙。”几个男生直鼓掌，喊唐予颜好美，姐姐加个微信之类的话，她笑骂道：“去你的，想加我的微信门都没有。”表情很俏，说是在骂人，还不如说在勾人。

　　她回到自己座位，室友夸她不愧是Party Qween,唐予颜打开面前的啤酒罐，咽了一大口：“谢谢夸奖，我很牛很有气场我知道。”

　　“你不是——”室友正准备提醒却被唐予颜一个眼神制止，脑电波get，室友生生把“开车不能喝酒”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去。

　　KTV里的灯光闪啊闪转啊转，唐予颜的耳环也在晃，晃进秦屿眼里。刚才唐予颜在跳舞的时候有几个女生也跟着跳了，可一行人里最打眼的就是唐予颜。她穿的T恤是蜜桃色的，再搭配一条湖蓝色牛仔热裤，怎么那么像桃子啊，带着气泡的白桃，一跳一跳噼里啪啦在嘴里炸开的桃子味跳跳糖。

　　就像没有人会讨厌夏日傍晚湖边刮来凉凉的微风一样，没人会讨厌唐予颜，她在一众脱离父母管教后撒欢玩的大学生里尤为出色，系里的风云人物，活泼漂亮，成绩还好，是会因为长得好看又讨人喜欢的原因以后即使毕业了也会被不论是否同届的校友念叨的程度。没有人会不喜欢唐予颜，秦屿也不例外。

　　“怎么样，我说这趟聚会你出来的值得吧。”秦屿室友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揽他的肩，秦屿偏头想挣开，思考再三还是作罢。

　　“唉，我要是长得再帅点我就去追她，可惜了，我估计连个队都排不上。”室友又喝了一口啤酒，语气羡慕：“你说你也是，长这么好看，一个二个搞得我们这些长相普通的人都自卑了。”

　　秦屿白了他一眼“自卑什么，都一样的，再说我看你平时自信的很。”

　　“谁长得好看，谁就掌握了优先择偶权，而其他人只能等着被挑。”室友叹气，突然又想开了似的“不过你们长得好看的人现在也还是单身，嘿，你我都有光明的未来。兄弟，干杯。”秦屿端起自己装可乐的杯子和他一碰，跟着喝了一口。

　　KTV里的灯光有些暗，每间包厢里必备的迪士高球闪着彩色灯光，有些俗气，不知是谁又把声音调大了一点，男生女生一起在很嗨地合唱还珠格格主题曲，唐予颜嘴巴一张一合，也在跟着唱。两个人的视线再次碰到一起，他看见唐予颜冲他笑得很甜，眼睛眯起来像一轮弯弯的月牙，她举起酒杯向秦屿示意，不等他回应便喝掉手中的啤酒。

　　秦屿明明没有喝酒，不知怎么就有些醉，他一拍室友的背：“我出去透透气。”

　　见秦屿起身，攒局的男生以为他要走，忙说：“兄弟别走啊，还没听你唱一首歌呢。”说罢就走过来将话筒塞到他手里。

　　秦屿只好解释：“我不走，想出去透气。”

　　话头既然打开了就没办法收回去，“等会儿再透，唱一首吧。”“对啊，唱一首呗，帅哥随便唱，唱什么我们都爱听。”一时间视线都集中到他这里来，唐予颜没跟着起哄，只一手环胸一手托腮歪头看着他，此时的秦屿有点局促的样子，还在读大学的他尚未成长为应付社交游刃有余的人，他不好拂大家面子，只好在点歌台上点了一首歌。

　　听见前奏唐予颜就知道是什么歌，是Bruno Mars的Talking to the moon,不同于火星哥的高昂洪亮，秦屿声线低，唱起来别有一番韵味。迪士高球的灯光还在转啊转，跟长相普通的人不一样，死亡灯光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却显得他原本就好看的面孔更加帅气，就像舞台上明星的打光一样。唐予颜的视线顺着彩色灯光从他高挺的鼻梁落到他突出的喉结，难怪声音这么有磁性，她想。

　　I know you're somewhere out there , some where far away , I want you back
　　……
　　Talking to the moon ,tryna get to you , in hopes you are on the other side talking to me too , or am I a fool ,who sits alone talking to the moon.

　　原本吵闹的包厢安静下来，此时迪士高旋转的灯光倾泻下来像星河，好多个大大小小的星星围着他转啊转，他置身中央唱得既不悲伤也不欢喜，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他只是在唱一首歌，好像真要跟月亮说话似的。
　　好孤独啊，为什么呢？

　　唐予颜不由自主跟着唱起来，就好像如果有人跟他一起唱的话，就不会孤单一样。

　　歌唱完后他放下话筒说献丑了，一群人还没从安静的氛围里缓过来，他室友倒是反应快，率先鼓掌，接着一群人起哄说好听。

　　室友喝得有些醉了，他用胳膊肘戳秦屿：“你小子行啊，之前没听你唱歌，原来是深藏不露。”

　　酒过三巡，夜已经很晚，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样子，大家各自AA后准备走时，唐予颜室友哎呀一声，“糖糖，你喝酒了怎么办，谁送我们几个啊。”唐予颜脸颊红红的，她没喝多少酒，但是上脸“没关系，小程序上找个代驾就行了。”

　　几个男生醉得路都走不直还要插话：“这怎么行，这么晚了你们几个女孩子还喝了酒，找代驾不安全。”攒局的学长忧愁道

　　“可是这个点了也没有公交车啊。”她室友又说。

　　“我没喝酒，有驾照。”秦屿道。

　　“那就麻烦你了”唐予颜室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唐予颜本人倒很爽快，“谢谢你了学弟，我带你去车库。”

　　凌晨的风有些凉了，但街道却不是很安静，依稀可以听见不远处大排档里的笑声和楼上KTV传来音调不甚准的嘶吼，秦屿跟唐予颜并排走着，不怎么说话。

　　主动开口的是唐予颜：“你唱歌真好听”

　　“比不上学姐，不仅歌唱的好，跳舞也很棒。”秦屿诚恳道。

　　“嗐，小时候跟着瞎学的。”这两人竟互相恭维起来。唐予颜话锋一转，“为什么今天没喝酒？”

　　“我怕我室友喝太醉，没人拖他回去。”

　　唐予颜轻轻笑了一下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带着一些水汽，湿润润的，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视线有些朦胧“那我还要谢谢你室友，不过没想到你室友不用送，倒要送我们。”

　　“没关系。”

　　她噗嗤又笑出声来：“你室友找得到回寝室的路嘛。”

　　“不用担心他。”

　　唐予颜点点头，很开心的样子。“等会儿上车我给你设好导航，你跟着导航走，我有些困，要睡一会儿，麻烦你啦。”

　　秦屿不知道为什么唐予颜放心让他一个才见一面的陌生人开自己的车，自己还要睡觉，然而她没有解释的意思。

　　送完另外两个女生后只剩唐予颜坐在副驾驶，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唐予颜打开窗户透气，让冷风直接吹到脸上，她享受得眯了眯眼睛，“晚上就是好，比白天凉快多了。”

　　“对了，你不喝酒，会不会是酒量不行啊？怕室友喝醉只是借口，不会喝酒我教你呀。”秦屿终于知道唐予颜跟其他人的区别在哪，唐予颜的确飒爽直率，然而直率下还藏着一些俏皮，喜欢捉弄人，很生动可爱。

　　秦屿不服道：“学姐真要和我比酒量吗？不如下次你请我试试。”

　　唐予颜回答的爽快“好啊”

　　唐予颜被秦屿送到家里小区，她懒懒地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偏头问他：“那你怎么回学校呢？”

　　“没关系，我等会儿打车回去。”唐予颜家离大学不是很远，打的10分钟就能到学校，大三放暑假比大一早，像唐予颜这样大三的学生早就各回各家，然而秦屿跟他室友等大一的学生还得在学校待上一个星期。

　　夜深了，小区附近一片寂静，只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唐予颜轻轻打了个哈欠，“你路上小心，下次见。”

　　唐予颜的声音被晚风送进秦屿耳朵，于是他听见风的声音。

　　那么，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