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圈》沅有芷兮Nuyoah

18、拖拖拉拉快一个星期才更新，我是懒鬼，好佩服能坚持日更的作者。

　　BGM：高山低谷——林奕匡

　　唐予颜瞳孔猛地瑟缩，秦屿，你是这样想的吗？像王菲唱电影《匆匆那年》的同名主题曲:“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他们两个在电影上映时一起去看过，时隔多年电影情节已经很模糊，但那首歌唐予颜却可以熟练地完整唱出来。

　　她忽然有一点难过，可是我们这样算什么呢？唐予颜在心里问自己。

　　秦屿看见唐予颜情绪明显低落下去，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于是凑近一点去问对方：“怎么了？”

　　对面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想起陈寻和方茴，结局不好，她不喜欢。

　　唐予颜不喜欢陈寻和方茴这两个人的性格，一个喜欢新鲜感，能给出的喜欢有限，一个自卑怯懦，不开心了就自我伤害。唐予颜很不懂他们的行为逻辑，两个人年轻时互相纠缠，痛苦得莫明其妙，分手很不体面，最后成熟了也没破镜重圆。

　　“不必觉得可惜。”

　　唐予颜抬起头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然后才反应过来秦屿叫她不必为陈寻方茴可惜。

　　“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

　　秦屿在陈述一个事实，陈寻只是喜欢挑战性和新鲜感，看见一个独特的却又不理睬他的女孩子就觉得好奇，于是激起胜负欲，他很享受追方茴的过程，感动于自我的付出，新鲜感一过又被另一个更独特的女生吸引，接着发起另一轮挑战。

　　“他根本不爱方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

　　他很认真地用双眼注视唐予颜:“你看我之前有让你痛苦过吗？”

　　秦屿比陈寻好太多，他给过唐予颜120分的爱情，他们的爱情一点都不痛，秦屿给唐予颜造游乐园，里面有各种新奇有趣的玩意儿，那是属于他们的共同回忆，用爱浇筑，坚不可摧。

　　小孩子才会去游乐园，但秦屿给唐予颜造了一座，让她可以在乐园里做快乐的小孩。他们分手后，唐予颜再没机会做小孩，再也回不去那个上了锁的乐园，但那乐园依旧在那里，秦屿把乐园的钥匙收走，但不会再给其他人。

　　乐园逐渐荒废，但它永远牢牢占据一个独特的位置，唐予颜回不去，但可供她遥遥望着，不时回忆。

　　她被秦屿说的话震了一下，连怎么回家都不清楚，直到去卫生间洗漱才发现自己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自那天之后他们一个月都没怎么联系，这并不奇怪，大家都要工作，忙起来连打开微信聊天社交的精力都没有。

　　秦屿二十多天前回了美国，在纽约和加州间来回飞，即使他有心抽出时间和唐予颜联系，也只是互道早晚安便没了下文，更遑论调情搞暧昧。

　　他的助理倒是打过一个电话，她跟唐予颜说总公司的董事长突发脑溢血，整个集团的权力极有可能会重新洗牌，而秦屿作为被董事长接班人一手提拔的高层，毫无疑问要回去参与集团利益的再一次划分。

　　助理Carrie小姐忙得脚不沾地，却不抱怨，秦屿这次会拿到得到更多话语权，老板升职等于她升职，连加班加点都更有奔头。

　　国外的秦屿升职加薪未来可期，国内唐予颜这边状况却没那么好。

　　秦屿去年回国之前唐予颜接过一个棘手的案子，直到近期才正式开庭。她的当事人做生意被骗，找对方维权碰壁后找到她，对方早年在云滇蹲过看守所，出来后找人借了钱北上做生意，由于胆子大手段狠赚了不少钱，她的当事人就是这么被骗的。

　　为了给她的当事人一个公道，唐予颜可谓忙前忙后，宵衣旰食，不敢不尽心。

　　好不容易这会子有空午休，唐予颜小憩刚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正准备磨杯咖啡提神，就被前台的一个电话叫住，她转头吩咐杨柠：“小杨啊，前台快递你帮我签收下，估计是某个当事人邮寄的资料，你整理好了下班前拿给我。”

　　“好嘞姐。”

　　唐予颜咖啡还没磨好，杨柠就惊惧交加地向她走来，双腿几乎要软了。

　　这小姑娘怎么了？

　　唐予颜直觉快递可能有问题，放下杯子领着杨柠去前台，“发生什么事，你说。”

　　杨柠毕竟太年轻还是没有经历过类似这种事情，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姐，那个快递……快递有死，死鸡和血书。”

　　话语间唐予颜已经走到前台，杨柠见状急忙拦住：“别打开！”——可是已经晚了。

　　唐予颜三两眼看完血书的内容，接着安抚杨柠，“不用怕，故意吓人的，这几天下班我让周秉杰送你回去。”

　　“小唐姐，可是你怎么办？”

　　“我？甭担心我，装神弄鬼的东西而已。”她语气轻松，“你安心做事去，顺便把小周叫来，我有事跟他说。”

　　血书？周秉杰一听心下了然，杨柠见他也习以为常的样子于是多嘴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

　　“安啦，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唐律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从业这么多年来收到过不少威胁信啊恐吓信动物皮毛之类的，连遗照都有呢。不信你找时间去唐律办公室右边墙角那几层抽屉去看，全是唐律收到的威胁信。”

　　“那唐律不把这些丢掉反而保存起来是为了留存证据？”

　　“Bingo！”周秉杰象征性地拍拍杨柠的肩膀以示安抚，“没事，咱们唐律就是太优秀，导致恶人对她不太服气，不过这次收到动物尸体还是头一回……”他喃喃道。

　　周秉杰办事效率是得到唐予颜认可的，他把物证存档后立马按唐予颜吩咐给当事人打了个电话。

　　“姐，他说一定要你和他通电话。”

　　得，当事人肯定是也被吓着了。

　　一问才知道当事人也收到过几次匿名恐吓信，被弄得风声鹤唳，神经衰弱，唐予颜睁着因为熬夜留下的黑眼圈，边打哈欠边安慰，说她会争取让被告在牢里多关几年，好说歹说才让当事人放下心来。

　　官司打赢后对方被判了7年，唐予颜周秉杰出了法院当下连庆祝的心情都没有，第一件事就是火速去雍和宫还愿。

　　周秉杰再一次感恩玄学护身，熬了好几天夜出现幻觉，看什么都连带着一股吉祥的光，连手机保护壳里的文殊菩萨卡片都显得圣光环绕。

　　胜诉并不代表唐予颜就可以休息，她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手里的案子一个接一个，律所的案情讨论会议开完一场还有一场，会议室里在场律师们正襟危坐，然而神色里不约而同流露出工作一天后难以掩饰的疲惫。

　　就像张钧自嘲的那样，律师忙起来一点都不风光，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结果发现彼此都一样——眼眶下挂俩黑皮蛋。

　　老孟看着一脸倦色的众人，在心里叹气，现在的年轻人身体还不如他们这些老家伙，他甚至担心他们累撅过去。

　　在唐予颜第三次打瞌睡之时，老孟实在忍不住，抓住唐予颜这个典型杀鸡儆猴，他重重清嗓:“咳咳！我说小唐，知道你累，但总结会你好歹也端正下态度，死气沉沉的成什么样子。”

　　老孟故作狠绝的语气对唐予颜并不具威慑力，但突如其来的大声一喝实打实吓跑了她的瞌睡。“等下散会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板发话了，还能怎么办，再困也得提起精神。

　　老孟没事干就爱骂她两句，她早就习惯了。唐予颜熟知老孟秉性，其他人不好直接开口骂，她和老孟关系最好，这老头专挑她指桑骂槐，老孟也不怕她生气，曾高度夸奖唐予颜——反正她是个厚脸皮的。

　　老孟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唐予颜是他一手提携出来的，他之前一直想要个女儿，儿子在德国念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毕业，老伴走得早，家里冷清，也只有唐予颜节假日去了会热闹。在他看来唐予颜虽说是下属，不如说是半个女儿。

　　他见唐予颜打着哈欠走进办公室脸一黑：“又熬夜了？”

　　“嗯呢，连着熬了四个夜，可累死我了。”唐予颜坐到老孟对面诉苦，“还不是为了咱们律所的宏图大业，你看我这么辛苦，刚才竟然还批评我，我生气了。”她摇着老孟的胳膊撒娇。

　　老孟推给她两盒从包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保健品：“你也三十岁的人了，熬夜也不知道克制点，熬坏身体怎么办。”他一点其中一个盒子：“这是护肝的，没事就泡着茶喝，知道了吗？”

　　“等你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我给你放两天假，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就回办公室睡一觉，听到没。”

　　一听休假，唐予颜眼睛立马就亮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唐予颜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听劝，她回到办公室就往办公椅上一摊，听话地履行老板的要求——睡觉。再不休息一会儿唐予颜估计自己就要小命呜呼了，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噔噔噔，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唐予颜条件反射立马抬起趴在办公桌上的头对门外道“请进。”

　　看清来人后她无语地用手扶额，沉默片刻后忍着被打搅睡觉之后的怒火问 :“你来这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嘛。”莫泽川来的时候特意打扮了一番，他满怀期待希望唐予颜能看出他新做的发型，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睛，还能从中发现些许按捺不住的雀跃。

　　见唐予颜不回应，莫泽川又道：“我家的酒庄推出了几个新菜，怎么样，今晚要不要去尝尝。”

　　缺眠少觉让唐予颜脾气变得不好，她站起身，让莫泽川跟她去天台。

　　天台风大，唐予颜将自己被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看见跟上来的莫泽川，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第一，我工作很忙，所以不要在我工作时间来找我；第二，我真的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所以我诚挚地请求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莫泽川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依旧像往常一样，以为撒个娇认个错就可以得到原谅。他左手拎着本来准备给唐予颜当礼物的蒂芙尼礼盒，献宝似的递给她。

　　“收下吧，它家新出的手表，别生气嘛，我错了。”

　　唐予颜气不打一处来，她站在遮阳伞下，一手搭着护栏一手扶在后腰上，强硬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烦躁:“莫泽川，你追小姑娘那套对我不管用，我已经过了给点小礼物小物件就对人心生好感的年纪了。”

　　她搭在护栏上的手收紧，提高音量，专挑难听的话说:“你整天游手好闲像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我可以不管，但是你打扰我的工作真的会让我觉得很烦。”

　　莫家的人惯着他，她唐予颜才不惯着，她今天非得把莫泽川骂醒。

　　“莫泽川我问你，你多大了，你爸又多大了。”

　　意识到唐予颜是真的生气了，莫泽川有些不知所措，他老实答道:“我今年24岁，我爸58了。”

　　“是啊，你已经24岁了，你知道和你同龄的人现在都在干什么吗？他们都在工作在为生计发愁，我带的那个实习律师杨柠你认识吧，她比你还小一岁，我安排的事情忙完了她就跟着其他高级律师主动找活干，就为了学到更多。去年她的一个追求者雷打不动每天接她下班，可她还是拒绝了，我问她为什么，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谋生计的人是没有资格谈情说爱的。”

　　唐予颜不等莫泽川反应，又说:“是，你又不像杨柠那样在广西有一个年迈的母亲要养，你是家里独生子，可以继承父辈花不完的钱，而我们这些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

　　“杨柠才20出头就要撑起一个家，拼尽全力也只勉强可以在北京生存，而你呢，你的生活过得快快乐乐随心所欲，所有人都可以惯着你，大学毕业好几年了一直游手好闲，过着衣来伸手的少爷日子。”

　　被骂得有些狠，莫泽川心里不服气，他小声反驳“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嘛，家里有我爸管事就够了。”

　　竟然还狡辩，冥顽不化！

　　唐予颜心头火更大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已经快六十岁了！他跟我说生你生的晚，所以倍加珍惜，宠着你，惯着你，导致你不思进取又对你毫无办法。”

　　唐予颜盯着莫泽川愕然的脸，眼神生冷:“你爸还能庇护你几年？以后家里的产业谁接手？你只顾着自己潇洒快活，有没有注意过你爸长出的白头发！”最后几句话近乎呵斥。

　　“我……对不起，”莫泽川红了眼眶，他很局促地站在原地，此刻手里拿的礼盒显得格外可笑。

　　本身睡眠不好唐予颜这两天就有点胸闷气短，现在又因为动气导致心脏一阵一阵的痛，她双手叉腰低下头缓了缓，深吸一口气后一字一句道:“莫泽川，你这样真挺自私的，你该长大了。”

　　她不再理会杵在对面脸色发白的莫泽川，头也不回，转身下楼。

　　张钧刚准备出去吃晚饭，猝然撞见从电梯里出来的唐予颜。

　　见唐予颜脸色不妙，他手忙脚乱扶住她:“哎呦祖宗，你怎么了。”

　　“老孟走了没？你扶我去他办公室躺会儿，我心口疼。”

　　张钧环着唐予颜，见人连走路都费劲，他侧过头发现冷汗已经浸透唐予颜鬓角，心道不好，连半秒都不敢耽搁，把人背起来送到老孟办公室那张律所唯一的两米大沙发上。

　　“长公主啊，你可别死在咱们律所了。”

　　唐予颜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周围一切声音都闷闷的，像是深溺于黑沉沉的海水之中，能听到极为模糊的呼喊，还混杂着嗡嗡的声响。

　　她硬是用了全力才从嗓子里骂了一个“滚”字。

　　张钧心里一沉，朝门外大喊来人，唐予颜胸口剧烈起伏两下，终于睁开眼，极为艰涩地拉住张钧，深深喘了好几口气才道:“你别惊动大家,应该是这几天太累了，让我休息会儿就好。”

　　张钧注意到她黑黢黢的眼珠仿若某种黑色无机质般空洞地望着前方，突然被这种违和感吓了一大跳。

　　“你是不是看不见了？”他回想起当时在电梯口看见唐予颜时她的双眼就是失焦的。

　　其实她双眼稍微能看见东西了，但视野依旧一片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罩，可惜她没有力气再回答。

　　张钧看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急忙道：“别晕，你等着啊，我马上给你拿两支葡萄糖口服液来。”

　　还好律所有医药箱，他飞快跑去拿了口服液给唐予颜，又接了杯温水，同时招呼周秉杰去唐予颜办公室拿来她的毯子，忙活完后看着唐予颜苍白的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心疼得叹了口气，“叫你注意身体吧，你看你搞的。”

　　“别管我了，忙你的去吧。”唐予颜闭着眼，讲话声发飘，瓮声瓮气的。

　　“行，那你好好休息。”张钧走出办公室后仿佛不放心似的，又走回来对唐予颜道:“别睡太久，晚饭一定要吃，有事记得叫我哈。”他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这才放心离去。

　　唐予颜是被来电铃声吵醒的，她嗓子干的发疼，等拿起手机后电话却不再打过来了。

　　她回拨回去，“喂，秦屿。”

　　“嗓子怎么这么哑，身体不舒服吗？”

　　她拿起茶几上那杯已经凉掉的水，喝了两口润嗓子，“没事，就是有点累，睡了一觉。”

　　唐予颜之前老说秦屿报喜不报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秦屿才不信她说的，他皱眉:“刚才是不是又喝凉水了，嗓子不舒服要喝热水，这还是你之前告诉我的，现在怎么反过来要我叮嘱你。”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凶，秦屿放缓声调，“等会儿我让Carrie来接你回去，太累就不要再开车了，嗯？”

　　“吃晚饭了吗？”

　　唐予颜下意识摇头。

　　“怎么不说话？”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和秦屿打电话，对面是看不到她的动作的。

　　“没吃。”

　　唐予颜深度睡眠醒过来之后是这样子的，有点呆，反应也会比平时慢，秦屿脑海浮现出她隔着电话摇头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于是勾起唇角，用一种近乎哄小孩子的语气:“那我叫Carrie给你带晚饭，吃完了再让她送你回去好不好？”

　　唐予颜点头的同时说“好”，这次没有忘记自己在打电话。

　　“好了，再休息会儿，Carrie马上过来。”秦屿挂掉电话，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从这里向西望去可以看到Central Park的景色，这座曾耗时多年花费无数美金建成的中央公园，被世人称为miracle，还有人说是艺术品，是纽约不可或缺的景观，一座巨大的公园将曼哈顿北部分为上东和上西两个区，从一侧的高楼远眺，可以看见另一区的地标建筑，但秦屿远眺，却看不见唐予颜。

　　现在他和唐予颜的距离太远了，比一整个中央公园还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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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唐予颜：我感觉我要死了。
张钧：你别死。
叠个甲：没有故意冒犯本章提到的电影、原著作者及故事人物的意思，爱与不爱仅我个人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