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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又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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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在这里?”
逆光中的人影一步步靠近檀不破,嘴上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看来檀先生很不希望见到我。”
檀不破转头看着走到身侧的人,穿着一身月白洒金云雷暗纹的劲装,梳着简单的高马尾,称得整个人更加干练飒爽。
耸了耸肩无奈笑笑,实话实说道:“顾兄可是留下了好大一笔钱,嘱托我和小森来保护无恙姑娘。本来想着找不到无恙姑娘,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回家了,现在不履约都不行了。”
“无恙……姑娘?”
华无恙听着这称谓有些别扭,就听到檀不破很认真地解释道,“无恙姑娘既然说我们是同伴,那我再喊大人岂不是生分了,你也叫我不破就好。”
华无恙不想再继续听某人的蠢话,撇下他往床铺的方向走去。
那声音还在喋喋不休。
“叫不破不行吗。那老檀?小檀怎么样?”
“姓檀的,名字带点水更好,你觉得呢。”
一句话,成功让身后的声音闭了嘴。
靠近门边有两个清晰的血手印,一直从地上蜿蜒到床上,像是勾了毛边的红丝带模糊得只能看清些许纹路。
床铺上的血迹比之地面只多不少,厚重柔软的被子平铺着,吸足了血水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黑红得令人心里发毛。
“这个房间完全没有妖气,更像是人为制造的惨案。”檀不破捂着鼻子凑过来。
华无恙站在床铺前抽出云销刺挑开被褥,拨动几下才收回了手,拿出一条薄如蝉翼的丝帕细细地擦拭起上面沾染的血迹。
“墙面是飞溅的血迹,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床铺残留一些肉屑。看样子是在房间靠门边的位置下手,然后一路拖拽到了床上,进行……”
“肢解?”檀不破挑眉看向华无恙。
“既然是人为的,又是谁将锅甩给了妖呢。”
华无恙冷哼一声,将脏了的丝帕随手一扔,朝外走去。云销刺一转收进腰间同时,丝帕燃起火来烧成了灰烬。
“白玉蚕丝!别烧了啊,无恙姑娘你不要给我,我洗洗就行……”檀不破满嘴心痛跟着走了出去。
……
院子里面。
小森紧紧握着扫帚,表情严肃,时不时瞅两眼壮实男人和胡袍,再看一眼厢房的动静,不知道是在防备谁。
听到厢房内有人出来的动静,抱着扫帚就冲了过去,冷不丁地撞上了一条陌生的大腿。
“小东西,人都没看清就往怀里撞。”华无恙一手拎着小森的后脖领,把他提溜了起来。
小森瞪大了溜圆的大眼,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你你……”
“看出来了,你们是真的很不想见到我。真遗憾。”华无恙嘴里说着遗憾,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一声熟悉的叹息传来。
小森被紧随其后的檀不破给接了过来,安安稳稳搁在了地上。
“阿破,我一直守在外面,她是怎么进去的呀?”小森眨巴着求知的大眼睛低声问。
“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就进去了,而且胡家人应该都知道。”檀不破也低声回答。
小森眼睛瞪地更大了,小嘴一张就是:“啊?”
檀不破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道:“轻点,我们现在是高人。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厢房门就是开着的吗?胡苗四他们几个人可没有一点惊讶。”
小森努力挺直了自己脊背,显得自己更高人些,完全忘记刚刚被人提溜起来毫无风范的事情了。
檀不破见小森清楚状况了,站起身来。
那边华无恙已经在‘审问’胡袍了。
“是谁看见妖杀害了死者,什么时候看见的,何种妖物?”
胡袍下意识地往始终站如松的两位壮汉靠了靠,只看了一眼华无恙便回避目光,将视线放在了地上。
“回大人,昨天傍晚近夜之时,家中小厮来寻裘弟,隐约看到有人影从房间内闪出,看身段应是一纤弱女子,出了房门越过矮墙就消失不见了。”
“纤弱女子?那不是人吗,不是说妖作祟吗?”小森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的人都听见。
“呃这……”胡袍觑了一眼华无恙说不出来话。
“少爷的头部被单独砍下,四肢被分解成了八块,躯体也被切成了两段。”其中一个壮汉开口,声如洪钟。
“寻常的成年男子难做到,纤弱女子更不可能,必然是妖。”另一个壮汉开口,气贯长虹。
两人一开口,在场所有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檀不破也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世间之大所见者甚少,用你们的所见所闻来定义,太武断太偏颇了。”
“大师,这个道理我们也明白。我胡某人早年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并不是那等孤陋寡闻之辈。”
胡苗四的声音骤然出现在院子里。
壮汉二人侧身让出路来,胡苗四迈着大步走向华无恙,瘦长脸上狠厉又冷漠,不复方才的失神落魄。
胡袍像是见到了主心骨立即跑过去虚扶住了胡苗四的手臂。
“大伯,你怎么进来了,这些小事我来做就行。”
“小事?裘儿的事情怎么能算小事!何况你连这些小事都没做好。”
胡苗四皱眉冷喝,显然是对胡袍方才畏缩的行径感到不满。
几句话下来,胡袍脸上顿时通红一片。
胡苗四却没再安慰自己的侄儿,径直对华无恙说道:“大人,不知您查看得如何?”
“我倒是要先问下,你如何肯定那是妖,而非人?”华无恙不答反问。
“大人,我们这天遒坑并不是什么大城镇,本地的人也是知根知底的,每家每户有谁,各家女子有什么能耐,我胡苗四一清二楚,根本不存在这么凶悍的女子。而交通要塞无非出入口各一,外来的人本就稀少,但凡出现逃不过所有人的眼睛。要说有什么女子是外来的,还有如此手段,呵,恐怕如今只有大人您一人而已。”胡苗四盯着华无恙。
华无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无动于衷,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直言道:“有几分道理。发现死者的小厮现在何处,我要见一见他。”
“那个小厮已经疯了。”胡苗四回道。
“疯了?”华无恙挑眉。
“昨日回来颠三倒四地说完我儿惨状,他便晕死了过去,夜里起了高烧,今日再问他话时,已经疯疯癫癫的,只知道大哭大叫。”胡苗四平静地述说着。
“无妨,我可以治好他,让他开口。”檀不破仿佛没看见两人的机锋,悠悠开口道。
“大师的结论竟是跟除妖盟的大人一样的吗?”
胡苗四目光不定地在檀不破和华无恙之间转动。
“问过才知道。”檀不破什么都没说,不过面上的表情很是笃定。
胡苗四垂眸片刻,点点头,“好,待会我亲自带你们去看那小厮。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我儿,是妖我便让它永世不得超生,是人我就让她后悔来到人世!”
檀不破不置可否,又说道:“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胡苗四道。
“我要看下令公子的,尸身。”檀不破说道。
胡苗四面色一沉,拒绝道:“我儿已经入棺,连三魂七魄都是喊了人来召回的,说要赶紧入土为安,怎能再开棺见光。”
檀不破凑到胡苗四耳边,小声提醒道:“胡老爷似乎忘记了,这入土为安挑的好日子是三丧日,那人是无能呢,还是,故意呢。”
说完眼角掠过胡苗四看向了胡袍。
胡苗四想到了什么,也扭头看向了正搀扶着自己的侄子,胡袍表情变得紧绷,抿着唇故作镇定,但扶着胡苗四衣袖的手越攥越紧,出卖了他的紧张情绪。
“只要大师能找出害我儿的凶手。”胡苗四最终做出了决断,扭回头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檀不破。
檀不破微微一笑,“一定。”
……
回胡府宅子的路上,檀不破本想问问华无恙怎么会来调查胡裘之死,以及是否知晓另外三起死者的信息。
结果那两个壮汉有意无意地隔开了他们,走着走着,檀不破便和领头的胡苗四走在了一起。
“胡老爷有话要与我单独说?”檀不破很是好奇地轻声询问道。
“大师和除妖盟的大人,相识?”胡苗四问得十分突兀。
难道胡苗四怀疑华无恙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不对,那又怎么会让她查看凶案现场。但是,胡苗四对华无恙的态度无疑是冷漠防备的,一点都没有普通人见到除妖盟掌位人的那种畏惧和恭敬。
“不久前帮人除妖,中途这位热心肠的大人也参与了进来。”心里猜测着,檀不破掐头去尾地一说。
胡苗四却从这简单的言语中读出了些什么,再开口少了些防备,“看来大师的生意被拦截了,心里一定对这位大人很是不满吧。”
“胡老爷,我可什么都没说。”檀不破故作为难。
“大师是聪明人,我就直言不讳了。我儿的死若真是妖魔所为,那位除妖盟的大人必定是要将其带到除妖盟总部去定罪量刑的。我儿的仇我要亲自报,如果大师能先一步捉到凶手,带来给我,我必将奉上厚礼。”胡苗四瞥了一眼檀不破,见他果然勾起了唇角。
“定当竭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