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山间轶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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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山间破庙，滴滴答答漏着雨。
两个鬼祟的人影缩成了一团，像抱窝的母鸡挤在草垛上。
“阿破，这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去呀？”小森苦着一张小脸。
“春阴易成雨。看这天色，恐怕今天我们得在这儿过夜了。”檀不破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未到傍晚已是黑得不透一丝光线。
“我们为什么不走来时的大路呀？”小森问道。
“一是有很大可能性遇到除妖盟的人，二是从坎山直接翻过去，是回青城最快的路程。”檀不破回道。
“我们可以回家了？”消极的小森雀跃起来。
“恩。线索断了，我得回去再研究看看，逸君到底是谁。说不好知道她是谁了，就能猜到她的尸体被带去哪儿了。”檀不破揪着地上的稻草，说道，“你饿不饿？”
小森点点头。
“要不咱们把你的兄弟姐妹炖了？”檀不破从行囊中掏出两根干干巴巴的人参来。
小森皱眉嫌弃道：“品相太差了，还没我洗澡水营养好呢。”
檀不破也很是郁闷。
他放了这么多血，东奔西走帮龙大富解决问题，结果龙老爷知道他不是除妖盟的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忽悠着他俩换新衣服，等他俩置换好行头出来，进门时看到的一箱箱珠宝玉石，就成了那几幅被他批判过的假画。
要不是他当场黑化，作势要将逸君的画像重新誊写一遍挂在龙府门口，龙老爷才不得不拿出两支便宜的人参并几锭碎银子。
这些加起来还没在鬼宅里被华无恙扔着当作探路石的银子多！
“还好当时我把华无恙扔的银子给捡起来了，不亏。”
檀不破想到华无恙，突然想起了之前绑在脚上的无极线，也不知道这位特立独行的巽位大人是什么时候帮他解开的线。绑了太久，以至于现在他的脚上还有那种束缚的错觉。
没待他想很久，肚子就咕噜咕噜抗议起来，檀不破盯着手里的人参说道：“品相再差，能填肚子就行。”
说完，掏出行囊里的火折子开始忙活起来。
一打开火折子，檀不破便傻了眼。
湿了。
收起火折子，檀不破站了起来，在不大的破庙里转悠了一圈，木头也潮了，钻木取火也行不通了。
再次蹲到了小森身边，檀不破问道：“你会火法吗？”
小森撅了撅嘴吧，“我学火法，然后把我自己烤了吗？你不是可以写驭火符。”
檀不破叹了口气，抓了一手细碎的稻草说道：“符纸全用完了，这媒介太小了，也写不成。”
说完将手中的人参递出一根塞给小森，“据说同类相残最补，你直接啃吧！”
小森抱着人参满脸凌乱，正要拒绝，庙门外响起两个人嘹亮的谈话声，紧接着两个农夫打扮的大汉挑着扁担冲了进来。
蓄须农夫：“哎呀哎呀，这雨咋这么大呢。”
高个农夫：“这里先躲躲吧。
蓄须农夫看到还有人也躲在破庙里，狼狈的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呀，这雨也忒大了，两位小兄弟也在这里躲雨呐。”
“幸好在这山中还有这样一座庙宇庇护。二位不如过来休息，这里还算干燥。”一看到有人来了，本来要生吞人参的檀不破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这两个人也没有客气，走到草垛处放下扁担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儿偏得很，小兄弟怎么没走大道？”高个农夫开口问道。
“收到家书祖父病重，我和弟弟要赶回青城，就想着抄近道。没想到，遇到这场大雨困于庙中。”檀不破文质彬彬地回答，有来有回地问道：“两位大哥又怎会到这里来？”
蓄须农夫唾沫横飞说道：“城里赁田太贵了，我们在山里找地开垦，虽然远了点，不过省了不少钱。而且这山里啊，山货多着咧，我们来去路上采点野菜菌菇，打点野味啥的，这日子才好过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檀不破正要说话，肚子响亮地“咕噜”一声替他作了答。
蓄须农夫哈哈大笑，掀开扁担竹筐上的布，从里面拿出两个米黄的窝窝头来。
“来，拿着，不是什么好东西，填填肚子。”
檀不破意外地接过了窝窝头，又听到高个农夫说道：“进来看你们拿着参，我当你们也是来山里淘山货的呢，没想到你们是饿了。这种好东西填肚子太浪费了，你们啊回家以后给祖父吃，兴许老人家还能缓一缓。”
檀不破站起身来鞠躬一拜，“无功不受禄，我兄弟二人想用手中的人参换大哥手中的吃食。”
蓄须农夫挥着蒲扇般的手掌连连拒绝，“不值钱的吃食。我们要是收了你的人参，不是跟城里那些想着法子骗钱的狗东西一样了！”
“趁火打劫，这事我们干不出来。”高个农夫也说道。
“对，赶紧把东西收回去！不然我们可真跟你发火了啊。”蓄须农夫又道。
“此恩铭记于心。”檀不破又是一揖拜谢。
蓄须农夫：“什么恩不恩的，就这点事。”
“叔叔们是好人，一定长命百岁，发大财！”小森咬着窝窝头真挚地说道。
“哈哈哈，还是娃娃上道。”蓄须农夫摸了摸小森的头顶。
檀不破也不再拘礼，坐下来开始专心吃起窝窝头来。
“两位小兄弟，翻过这座山早先几年确实是到外头的近路，现在……还是及早改道吧。”高个农夫说道。
“这路怎么了？”檀不破咽下窝窝头。
“唉，不太平啊。这山里的妖物越来越多了，估计再过一阵时日，我们恐怕也不敢进了。”高个农夫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儿发生妖物伤人事件了吗？”檀不破闻言端正了身形。
“原先来山里开垦的不止我俩，还有好多人咧。有几个啊，嫌外边的土不够沃实，非要往里去。前不久，到约的时间一起回去，等来等去都等不到人来，我们就也往里走了走，结果看到妖物把人捉走咧！”蓄须农夫说着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似乎在懊悔没有早点去把人带出来。
“现在还来山里的也就我们两个。小兄弟还是听我们一句劝吧，大路是绕远了一点，至少安全。”高个农夫劝道。
“谢二位大哥提醒，我们记下了。”檀不破弯起嘴角笑起来，像个听话的乖孩子。
……
翌日，白晃晃的日光早早地便射进了破庙中。
高个农夫睁开眼睛，一转身发现原本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已经不见了，只剩他和蓄须农夫，蓄须农夫还在一旁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高个农夫赶紧推了推蓄须农夫。
“那两位小兄弟已经走了，看来是听了劝赶时间走大路了，真是孝顺啊。我们也快回家吧，一晚上没回去，家中该担心了。”
蓄须农夫拿手搓了搓脸，“昨晚没吃东西，我这还有一个窝窝头，我们一人一半，吃了就回。”
蓄须农夫掀开筐布，愣住了。
窝窝头旁边还有一支人参。
……
此时。
听了劝的檀不破已经与小森翻越了一座山头，手上的破木棍挥舞得仿佛开路刀，一路披荆斩棘。
“阿破阿破，这里有蘑菇！”仿佛回家的小森开心地从前方蹦跶回来。
檀不破看了一眼那白杆杆红伞伞，心想自己还想多活几年，于是说道：“我现在只想吃野鸡野鸟野猪。”
小森带着鄙夷的语气说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挑食。”不过总算放弃采蘑菇的想法，立马转变了采集目标。
“好奇怪啊，这里怎么都没有动物。”小森在树丫上草丛间来回穿梭，却没有看见他家阿破要吃的东西。
“按那两位大哥所言，这里大概是出了什么食肉的妖物。胃口这么大，一口肉都不给我留的吗？”檀不破开始思考起来，“坎山这儿有什么凶兽？”
“虎？熊？”小森回道。
“哼，敢来就让它回不去，毕竟佣金都已经下肚了。”檀不破说着感觉自己又饿了。
“回不去！”小森高喊着迈着小短腿往前冲去。
“唉呀！”
“唉呀！”
一往无前的小森在前行道路上突然遭到阻拦，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痛呼着倒在了地上。
檀不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顿住了脚步，又自我怀疑地看了看四周。
没错，深山，半山腰，杳无人烟，连鸟鸣虫叫都听不见。
再看眼前的老太太，发如雪，脸上沟壑多如核桃，瘦瘦小小的，散发着令檀不破熟悉的难受的味道。
“哎呦，我的腿，我的腰……”老妪还在干嚎着，拉回檀不破不知如何表达的心情。
檀不破本着尊老爱幼的美德，先抱起了小森，犹豫了下还是扶起了这个天降的老太太。
“您，没事吧？”
檀不破努力控制自己，生怕一个忍不住就甩出破木棍。
“有事，送我回家！”
老妪似乎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忍耐，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檀不破。
“好呀。”
檀不破舔了舔唇，挂上了招牌式微笑。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山间轶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