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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雪夜 ...

  •   叮叮叮——

      一道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徒然划破了这片幽深的山林。

      听到铃声的霎那,所有绿藤均焦躁起来,只扭动片刻,竟全部钻进冻土里逃走了。

      一人缓缓从天而至,一袭飘逸的白衣,手握一柄黑色玄剑,恍若天神降临。

      那一袭白衣上,腰间缠绕的红线却异常抢眼。那红线有些松弛,缠绕了两圈之后尽头还余有一些红线垂落在衣摆上,那里绑着两个银色的小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在他落地之后戛然而止。

      那人额间一点蓝色水滴形图腾,眉目俊朗如画,只见他轻轻抬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随即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来到段嫣身边。

      “无恙否?”

      头上传来的声音沉稳却毫无温度,仿佛是从极寒之地吹来的凛冽寒风。

      段嫣微微一愣,抬起头望向来人,她瞬间止住了哽咽,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以及泪水,略显慌乱地回应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无恙的。”

      只片刻的失神之后,段嫣徒然回过神来。她迅速转身,急切地朝着身后方向跑去,口中急切的呼唤着:“三伯!”

      就在这时,深林里脚步纷沓而至,几个年轻的青衣少年匆匆忙忙,额间均点着一点蓝色的水滴形图腾,神色焦急。

      一个半大的少年,明眸皓齿,眉目俊美,他微喘着气,来到容迟的身边拱手道:“师尊,可是那凶灵?”

      容迟点头,正要说什么,深林另一处便又赶来了一群人。

      领头之人乘剑破空而来,一身暗红色玄服,额上的火形标记更显妖冶。

      一落地,他目光即刻锁定在了那一群青衫少年身上。唐在凌还没来得及出声,突然视线越过那群青衣少年,瞥见了远处的一袭白衣,那人就这样站着,气质冷峻出尘,他暗戳戳的咬牙。

      他还是来了。

      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他还是极力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不情不愿地来到容迟身边虚浮作上一揖,口中却带着几分戏谑:“尊上。没想到尊上大驾光临,这深山野林的我可没有准备茶水。”

      跟着容愈过来的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少年,他刚停下脚步,便听见了唐在凌讽刺的这一句。他咬牙切齿,话语中尽是不满:“既知是荒山野岭,自是以除邪为重,唐二爷今日这般逍遥,乐在山水,倒是一点也不顾及他人性命!”

      唐在凌眼皮微微一挑,目光轻扫,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诮之意:“怎么,容知,你要是觉得你行,你就上啊,干嘛要劳驾你们尊上动手。”

      说完,唐在凌一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继而又嘲讽道:“都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还依赖尊上庇护历练,不知羞吗?明年的角逐大赛都准备好了吗?可别给你们上邶容氏丢人啊。”

      “你!”

      容知气得脸色涨红,上前便要拔剑,却被一旁的容愈及时制止:“何必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容迟面无表情,抬眸淡淡地瞥了唐在凌一眼。

      唐在凌瞬间打了一个哆嗦。

      容迟语气平静,朝容愈道:“此邪灵凶险,用普通的缚妖索效果不大,你让他们把缚妖索都抹上黑灵砂,黑灵砂虽为极阴之物,却极为克制邪灵一类,对付这等凶灵,或可一战。”

      “是。”容愈领命,看向了唐在凌。

      唐在凌勉勉为其难地摆摆手,于是容愈便招呼着唐在凌身后几人,带着众弟子又重新到深林各处,将早上唐在凌布置的缚妖索抹上了黑灵砂。

      众人一走,这里顿时冷寂下来,唐在凌浑身不自在,时而仰望天,时而环顾四周,但气氛诡异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容迟却似浑然未觉周遭气氛的变化,他眼神平静地朝密林深处投去一瞥,然后径直走向段阳,将一枚药丸塞入他的口中,平淡道:“复元丹。”

      如今的场上只剩下段阳带过来的三人,而段阳还在昏迷不醒,段嫣红着眼睛拱手作揖:“多谢尊上!”

      片刻之后,容迟并未多言,点足而起,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疾速掠向前方,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在转身之前,他留给唐在凌一句话:“全部撤出去。”

      唐在凌顿时气的直跺脚:“你...你!容迟!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能指使本爷做事!我还长你几岁呢,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

      “二爷。”阿琴站在不远处,垂眸唤了一声正在骂骂咧咧的主子。

      唐在凌回头,恶狠狠的说:“叫什么叫,剑胆琴心,你们没听见那臭小子的话吗?还不快去把他们给我赶下山!”

      剑、胆、琴、心四人是唐氏掌门唐在坤专门指派给唐在凌的死士,他们齐齐作揖:“是!”

      待众人皆散后,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才轻飘飘落下一个人影。

      一身素色棉服,身姿单薄却挺拔,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他的神情。

      山风带着细雪拂过他的脸,很凉很凉。片刻,他才抬头看向那昏暗的天空,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又下雪了。”

      一连几日风雪连绵不断,灰暗的天空上,灰铅色的云朵低垂,显得厚重又压抑。凌空洒下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交织成一片白色的帘幕。

      卧房内烟尘四起,言晏宁压抑着咳嗽,轻轻把窗推开了一条缝隙,寒风从缝隙中涌进,吹散了不少灰尘,也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

      待呼吸顺畅了一些,他才慢悠悠的用小木棍卡在窗前。

      那书桌上摆放了一个落满灰的银色面具。言晏宁用帕子沾水,仔细拭去上面的灰尘。良久,他终于抬头看向不远处摆放着的古铜镜面。

      镜面上倒映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眉似远山,清朗俊逸,狭长的挑花眼深邃冷漠,若再往上挑一分却是艳色非常。

      偏偏这双眼睛最似从前。

      他用绳子将面具系好,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亥时已过一刻,冬雪竟渐渐小了。

      望月山脚下,七八名身着青衣的弟子早已集结于此,他们却面色愠怒,眉宇间满是愤懑之色。

      容知抱着剑,愤愤然:“早就该料到这位唐二爷是个信口开河、言而无信之人,竟然让我们尊上在此苦等那么久!”

      “没错!”周围人应和道。“太过分了!想当年在角逐大赛上,若不是尊上存心让着他,真不知道他会输得多惨不忍睹!”

      “好了,都别说了!”容愈瞪了一眼说话的几人:“君子非礼勿言,你们师尊教的都忘记了吗?容知,你做为大长老的首席弟子,竟也这般胡乱编排他人是非,你是想给你师尊丢人吗?!”

      面对容愈的训斥,容知不甘地撇过头去,轻哼一声以示不满。周围的议论声渐消,容愈轻呼了一口气,望向了不远处站着的孤影。

      容迟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远处起伏的高山,白色的衣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单薄的背影却透着一股哀伤之气。

      脚步由远至近,唐在凌带着十来人姗姗来迟。

      容氏弟子几人恭敬了几分,规规矩矩的作揖:“二爷。”

      唐在凌有些意外他们的态度,又似乎很受用,心情很好的当即摆了摆手,意示不必多礼。他朝容愈问道:“你师尊呢?”

      “那边呢。”容愈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容迟似乎有所感应,当即扭过身来,神情淡淡地望着唐在凌。

      银装素裹的群山,细雪纷扬冷冽,那人一身的白衣在寒风中飘逸着,神色淡然,两人视角交汇之时,唐在凌微怔,那一瞬间,这一幕似乎渐渐和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重叠起来。

      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距离言家三公子言晏宁用自创的太微诀在角逐大赛中“一诀动天下”已经过去了三年有余。

      赤漓山山腰上。

      唐在凌他们正在追赶一只千年老尸,就是那么巧的在赤漓山遇上了言晏宁他们几个。

      命运的齿轮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啮合。

      少年人的世界总是如此纯粹而激烈,又都是名震一方的天之骄子,相遇在这山水之间,心中的那份骄傲与热血难免会被瞬间点燃。

      言晏宁说:“不如就真正打一场,我若赢了,你们便不许插手,我若输了,我们便不抢这只千年老尸。”

      “凭什么,这可是我们先看见的!”唐在凌不服气。

      言晏宁挑眉,意气飞扬道:“就凭这是赤漓山,这可是我的地盘。”

      “阿宁!不许胡闹!”言晏晟是言晏宁一母同胞的大哥,年长几岁,他皱着眉头想要制止。

      却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渊突然开口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言晏宁灿烂一笑:“好!容兄果真是痛快,你就说怎么打吧!”

      “一对一。你和我,黛儿与阿舞”容渊指了指,停顿了一下“在凌嘛,就与那位,言大哥言二哥虚长几岁,便不在列。”

      容渊口中的黛儿是仓华南氏一脉的南黛儿,而小舞便是指达奚一脉年纪轻轻便当了掌门的达奚舞,而那位便是容迟。

      那时的容迟并不叫容迟,叫齐稹。

      他就站在那高处,身后是巍峨高崇的赤漓山,纷纷扬扬的细雪落在他的头上,落在他的肩上,容迟神色淡然,在一片叫呼声中,隔空与他对望。

      “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宛如寒潭般清冷的声音从后方悄然传来,唐在凌猛地回过神,容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那里,带着容氏众人径直往山上而去。

      唐在凌望着他的离去背影轻哼一声,扭头恶狠狠的对着身后十来人吼道:“还不快跟上!要他们先抓到,我要你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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