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童话》豆鲨串串

5、宴会

　　晚宴开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阶梯很长，上面铺了一条红毯，一直延伸到礼堂门口。门口空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喷泉，上面立着一个白色的天使小孩不断往外喷水。

　　陈之昼和文棠一前一后踏上红毯。

　　陈之昼有着优秀的身材比例，为了参加晚宴更是特地打扮了一番，黑色的西装熨烫的笔挺，白色衬衫内搭显得他看起来十分稳重，手腕处戴着银色的石英表，平添了几分贵气。尽管是经典的搭配，他也穿的比其他人更加英俊。

　　他的腿很长，走路却没有很快。尽管文棠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也可以轻松跟上。

　　礼堂内灯光璀璨，顶部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到处有鲜红玫瑰花和丝绸组合的装饰品。有长长的桌子，上面铺着看起来手感很好的布料，还有不知名的钢琴曲在不停回荡。

　　礼堂中央，男男女女各端着玻璃杯，聚在一起谈话，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随着文棠和陈之昼的到来，其他宾客自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他们。

　　本来心情就还未平复的文棠瞬间更加紧张了，放在侧边的手不自觉的揪住裙摆的一角。

　　裙摆有些皱了。

　　她能听到他人嘈杂的交谈声。

　　像是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小猫，她只想找个窝藏起来。

　　陈之昼感受到文棠的心情，侧目。看到她的手由于过分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扯出被文棠揪住的裙摆，抚平了那处，接着轻柔的握住文棠的手腕，示意她挽住自己。

　　“别担心，跟着我就好。”

　　文棠还是很紧张，但不管怎样，陈之昼的话还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陈之昼算是白手起家，短短几年内就令滩闻公司迅速崛起，因此在业内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他们一进场就迅速被围了起来。

　　在这之前，陈之昼参加宴会身边从来跟着的都是王助理，第一次见到新面孔，大家不免都有些好奇。

　　陈之昼微笑着介绍完文棠，又马上把话题扯到工作上去。

　　不得不说，刚刚的宴前补习很有效果，谈话期间，文棠偶尔也能补上一两句，遇到之前的合作商，即使是第一次见面，她也能像相识了很久一样，礼貌的称呼对方。

　　有时也会有人借着各种理由想要劝文棠喝酒，香槟的度数不算高，喝多了也不容易醉，但都被陈之昼三两句巧妙的顶回去。

　　整场下来，除了文棠口渴主动喝的，再没有人能让她多喝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文棠的脚隐隐有酸痛感，为了站的不那么累，她经常切换站立重心。

　　像是有心灵感应，陈之昼突然就快速的结束话题，和周围人说了句失陪，而后拉着文棠离开了。

　　文棠不解：“我们去哪啊？”

　　“去休息一会，站那么久不累吗？”

　　听到休息，文棠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休息区人很少，椅子上都有软垫，坐上去很舒服。

　　逐渐适应了宴会的氛围，文棠也放松了下来。

　　放松下来的结果就是，肚子饿了，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又站了那么久。刚刚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感觉不到肚子饿。

　　休息后，隐隐发现似乎有些饿过头了。

　　宴会上有精致的甜点，不过为了方便拿取，一般是马卡龙这类小巧整洁的。

　　文棠抓起一块就直接往嘴里塞，下一秒，所有的五官都不受控制，差点吐出来，可是吐出来又实在不美观。

　　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她最终硬生生的全部吞了下去。

　　考虑到是公共场合，文棠小声哀嚎：“真的太甜了。”

　　看到文棠的惨状，陈之昼没忍住，噗滋一下笑出声来。

　　有些心虚，陈之昼马上招手让服务生送了杯温水过来。看着文棠恢复过来，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小饼干，递给文棠：“吃这个吧，不会太甜。”

　　“欸，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你刚刚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我想，晚一点你可能会饿，就提前准备了。”

　　文棠一脸感动：“真的太贴心了，陈总。”

　　陈之昼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这有什么，你小时候我不也总是给你带吃的。”

　　文棠小时候十分挑食，总是什么都不吃，一到学校就喊饿，陈之昼没办法，只能每天在书包里备一些点心。

　　多亏了陈之昼，文棠不至于总是饿肚子，身体健康的长大了。虽然不算是高，但起码达到了正常标准。

　　-

　　文棠一口甜酒一口饼干的吃着。

　　突然，一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文棠？”声音听起来很清爽，不过还带了点不确定。

　　她循着声音看向那个人。

　　是一张不熟悉的面孔，他半弯腰的站着。

　　她扶了一把椅背，站起来，快速搜刮着记住的资料。

　　没有这一号人，难道是记漏了？

　　文棠立刻展现出标准的微笑：“你好。”

　　随后眼神求助陈之昼。

　　陈之昼也很茫然，不过面上不显，微笑着向他致意。

　　“是我呀，你不记得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是齐均理。”

　　“小胖！”她瞪大了双眼，“真的是你？”

　　“天哪，你变化好大，刚刚根本没认出来你。”

　　“嘿嘿，是有点。”他笑笑。

　　“欸，你怎么会来这，也是工作吗？”

　　“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他抬手，在文棠的脸上轻轻的捏了一下，“有空带你参观。”

　　文棠快速拍掉了他的手：“这样会把我妆搞花的。”

　　“那你也不许叫我小胖了。”他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我的黑历史。”

　　远处有人在向齐均理招手。

　　“对了，小时候走的太突然了，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齐均理伸出手，暗示她把手机给他，“公主殿下，现在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呢？”

　　文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交出手机：“那你也不许这么叫我。”

　　公主殿下是他们小时候玩过家家时，别人对文棠的称呼。那时候文棠迷上了羚羊公主，每天逼着几个小伙伴这样称呼她。

　　匆忙交换联系方式后，他大步走向那人，期间还不忘回头示意文棠手机联系。

　　看着齐均理的身影逐渐消失，她转头准备坐回去。

　　“你们很熟吗？”

　　耳边冷不丁响起陈之昼的声音。

　　文棠吓得差点坐到地板上。

　　还好陈之昼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小心点。”

　　刚刚聊的太开心，忘了他还在这里。

　　“算是熟吧，小时候放假了就会和他一起玩。”

　　注意到陈之昼的脸色莫名的黑，她担心的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

　　“是有点，心里不舒服。”

　　“什么！”她说，“你心脏不舒服？”

　　“赶紧去医院啊，心脏上可没小问题。”

　　陈之昼有被无语到，他拉住她的手：“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下半场，文棠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带了点怜悯。

　　很快，负责人宣布晚宴结束。

　　陈之昼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就叫了代驾。

　　到了文棠家门口。

　　“行了，我到家了，你也回去吧。”文棠的手扶着门，正要关上。

　　“等一下。”

　　文棠抬头看他：“怎么了？”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打在他身上。

　　“今天表现的很好。”喝过酒的嗓音略带点沙哑，陈之昼轻轻拍了拍文棠的肩膀，“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陈之昼身上的酒气混了点柠檬气味，很清冽，并不难闻。

　　文棠感觉眼睛变得湿润了，连忙催促着他赶紧回去。

　　关上门。

　　陈之昼已经走了很久，可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还是挥之不去，一直萦绕在鼻尖。

　　文棠靠在门板上，心跳的很快，莫名的兴奋。

　　或许是遇到了小时候的玩伴，又......或许是他的夸奖。

　　陈之昼从来不会吝啬他的赞美，这一点她从来都知道。

　　在他还没离开的时候，陈之昼是唯一一个会支持她任何决定的人。尽管她在所有时间里都过于平凡，陈之昼也能在所有的平凡里面找出她微不可查的亮点，以此来夸赞她。

　　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真诚的夸奖了。

　　作为班级里的小透明和妈妈眼里的小废物，文棠成长的23年里，几乎没有听见过正面评价。

　　成长手册老师寄语的那一栏，永远写着：你是一个文静的女孩……

　　在其他同学互相交换着看寄语时，她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趴在课桌上睡觉。

　　高三毕业的时候，带了她三年的班主任，看着文棠许久，嘴巴尴尬的一张一合，最终还是叫错了她的名字。

　　不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会拼命上前抓住一样，她只是静静看着浮木被风吹走了很久。

　　这一次，她更不敢攀上去，她担心这只是海面上的倒影，当她奋力追逐的时候，只会把最后的一点幻想打破。

　　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的文棠不出意外的失眠了。

　　时间不会等待失眠的人。

　　催着她早起工作的铃声如约响起。

　　早起的困难是情绪最好的解药，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只觉得后悔。

　　好不容易的假期就这么没了。

　　“啊啊啊啊啊——”

　　“我不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