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未终》凶柿薯片

13、第 13 章

　　远远地看见旧学校那边亮起昏黄的灯光，能听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夏萄轻轻推开学校的大铁门，看到慧萍奶奶和一个婶子拿着扫把和抹布从屋里出来，往院子里压水井那里去了。

　　江聿时住的屋子已经被打扫地七七八八，水泥地用凉水冲过，床上的被褥也铺地工工整整。

　　江聿时有条不紊地打开饭盒，被单独隔离起来好像对他没什么影响，动作依然慢条理斯的。

　　慧萍奶奶在外面拧了抹布走进来说道，“葡萄，你帮忙把小桌子挪到院子里，屋里还没收拾好呢，外面吃饭凉快。”

　　夏萄答应了一声，让江聿时拿起饭盒，自己把桌子搬去院子里了。

　　院子里支了个小灯泡，废弃的学校里生了许多杂草，草丛里生出的飞虫围着小灯泡打转。

　　江聿时坐在小板凳上吃饭，夏萄就蹲在旁边用毛巾驱赶小灯泡周围的小飞虫。

　　“葡萄，快来帮忙擦窗户，天都快黑了。”

　　夏萄看了江聿时一眼，“吃完放着就行了。”

　　学校里的教室一面墙有四扇窗户，夏萄用纸垫在窗台上爬上去擦，没过一会儿江聿时也拿了个布过来了。

　　夏萄转头看他，“这么快吃完了？”

　　江聿时勾勾手让她从窗台上下来，“虫子太多了。”

　　夏萄跳了下来擦窗户的下沿，江聿时站着擦玻璃的上半部分。夏萄偷偷打量他，没想到这少爷干活还有模有样的呢。

　　“葡萄，你怎么能让人家干活？”

　　夏萄抖了抖洗好的抹布申辩道，“他自己要干的。”

　　江聿时专注地擦着玻璃偏头说道，“阿姨，叫我小时就行。”

　　这位婶子没想到这位长得俊俏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小伙子突然出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呦，叫我婶子就行了，你快把抹布放下吧，别把你的白衣服给弄脏了。”

　　“三婶婶，让他擦呗，要不然上面的够不着。”

　　三婶婶脸上的慈祥看向夏萄时变成嗔怪，“懒丫头。”

　　收拾完屋子她们就回去了，临走时嘱咐江聿时锁好外面的大门和里面的小门。

　　回去的路上夏萄问慧萍奶奶，“他晚上不会害怕吧？”

　　“你以为都跟你小时候似的啊，人家一米好几的大小伙子了。”

　　夏萄把饭盒送回了季奶奶家就赶紧回家了，夏小男还在家里巴巴地等着她，她晚上睡觉前得跟她姐说几句话才能安心睡觉。

　　夏萄在屋里点了蚊香后催夏小男赶紧睡觉，关掉屋里的灯后她拿着镰刀趁着月色出门了。

　　来到旧学校墙角上，夏萄动作轻便地翻过了矮墙，弓着腰悄悄走到屋后面，动作利落地刷刷割后面疯长的野草。

　　清亮的月色照着大地映出一片银辉，弯腰累的时候她就直起腰来歇一歇继续，一边割草一边断断续续哼着歌。

　　割到窗台后面的时候冷不丁看见玻璃后面站了个人，夏萄被吓了一跳，冲窗户挥了挥镰刀，“干嘛不说话，吓死人了。”

　　江聿时慢悠悠拉开窗户说道，“我以为三更半夜来了小偷。”

　　“这破屋子也就住了个你，有什么好偷的。”

　　夏萄把镰刀支在墙上站着，“来得正好，快给我倒杯水。”

　　江聿时走到前边给她开门，“你不是偷偷来的吗？”

　　“要不是看在你帮了大忙的份上，我才不会半夜来给你除草呢，喏，把这些草割了小虫子就少了。”

　　夏萄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左右看了看，“你怎么没点蚊香？”

　　江聿时坐在一旁没什么表情地说道，“难闻。”

　　夏萄啧了一声，“这旁边的草和树那么多，不点蚊香的话蚊子能把你给吃了信不信。”

　　江聿时坐在那看着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夏萄放下水杯，“要不然整点儿艾草和驱蚊草什么的？这总不会难闻了吧。”

　　江聿时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夏萄不爽地说道，“我欠你的啊，赶紧换件衣服跟我走。”

　　江聿时套了件黑色的外套跟在夏萄后面出了门。

　　俩人来到村头山下的小树林，夏萄用镰刀指了指一丛草，“这是罗勒，叶子可以驱虫，你闻闻怎么样？”

　　江聿时凑近，“可以，就它吧。”

　　夏萄一镰刀下去割了一捧罗勒，让江聿时拿在手里。

　　夏萄又割了几丛艾草和鼠尾草让江聿时拿着，俩人一起回去了。

　　夏萄帮忙把几种草放在屋里的各个角落，事成之后拍了拍手。

　　江聿时不冷不热道，“后面的草还没割完呢。”

　　夏萄又哼哧哼哧地开始割草，“对了，季奶奶让我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江聿时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摆弄刚才带回来的几株草，“随便。”

　　他偏了偏头，“你为什么叫季婶儿奶奶，叫季钊叔叔？”

　　“当然是因为我辈分低，我们院儿里我们家辈分最低，连跟我年纪差不多的都要叫个叔叔婶婶的。”

　　夏萄一杆子把镰刀竖进地里，“我干不了了，剩下的明天再割，我要回去睡觉。”

　　江聿时淡淡点了点头，夏萄把镰刀留这儿给他关好大铁门就回家了。

　　夏萄早上起床刚开院门不久叶佳文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葡萄，我终于有空了，可以去园子里帮忙摘葡萄了。”

　　夏萄无精打采地刷牙洗脸，吃完早饭后对叶佳文说道，“现在葡萄园不忙，不如你帮我做别的事吧。正好你天天在家坐着，劳逸结合一下。”

　　夏萄去季奶奶家拿给江聿时的饭，一路上遇到好几个熟人，知道葡萄是去给江聿时送饭的之后，硬是拉着她不让走，让她带上些家里的吃的喝的才罢休。

　　叶佳文怀里捧着刚才爷爷奶奶们塞的东西，好奇地问道，“葡萄，那个江聿时现在和你们很熟吗？”

　　夏萄摸了摸头，“也不是吧，主要大家都挺感谢他的。”

　　叶佳文点了点头，虽然他当时不在，但是从他妈那里也知道一些事情的经过。

　　“那我待会儿见到他说什么呀。”叶佳文以为夏萄要把这个朋友介绍给他。

　　夏萄默默看了他一眼，“待会儿不用说很多话，有别的事要做。”

　　“哦”

　　“你也可以随便和他说说，你之前不是特别好奇江老师说的吗，他是从城里来的，问他就行。”

　　夏萄把饭盒带给江聿时，简单地给二人做了介绍后，把叶佳文带到屋子后面。

　　葡萄知道叶佳文没怎么干过这活儿，让他先在旁边看着，自己歇着的时候能随便挥两下就行。

　　叶佳文相对于割草来说，明显对江聿时更感兴趣，割的草不是根茎留得长就是锄头挥得歪，被夏萄不耐烦赶走了。

　　叶佳文探头跟江聿时说话，“诶，你们那边上学是不是晚上八九点才放学。”

　　江聿时皱眉，“不是，晚上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叶佳文对夏萄喊道，“葡萄，江老师说得不对，人家晚上根本不上课！”

　　夏萄在远处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叶佳文看夏萄离他们不近，走过去问江聿时，“你们那边的好学校应该也收我们这边的学生吧。”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憧憬，“我要和夏萄一起上重点高中。”

　　江聿时注视着动作利落地夏萄，“只有统考分数要求，她成绩怎么样？”

　　“夏萄一直是我们学校年纪第一！”叶佳文不无骄傲地说道，好像他得了第一似的。

　　这倒是让江聿时有些意外，夏萄从没说过学校的事情。

　　江聿时垂眸，“她不见得会去外地的学校。”

　　叶佳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夏小男还没上初中呢。”

　　江聿时看了叶佳文一眼，“你想要一套那边的重点资料吗？”

　　叶佳文眼睛一亮，“想要！”

　　他有些扭扭捏捏地说道，“可以要两套吗？我和夏萄一人一套。”

　　“你去把剩下的草给割了就可以。”

　　瘦几麻杆的叶佳文当时就冲了上去，夏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疯狂地干活，一副谁都别跟我抢的架势。

　　夏萄去水井那边洗了手，坐下来喝水。

　　江聿时正在接电话，听他说的话，应该是季叔叔打来的。

　　“什么颜色的？”江聿时向电话那头的人问了句。

　　听到回答后江聿时对夏萄说了句，“诶，白色怎么样？”

　　不明所以的夏萄懵懵地点了点头。

　　“行，那你带回来吧。”

　　经过叶佳文的不懈努力，在这天下午她们成功地把学校周围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了。

　　叶佳文还兴奋地对夏萄说江聿时准备送她们俩重点资料，简直是个大好人。

　　夏萄看他挺高兴的，就不告诉他之所以清理杂草仅仅是因为江聿时讨厌小虫子。

　　第二天叶佳文依然跟着夏萄来了江聿时这儿，他妈听说他跟江聿时能说上话，人家还要送他学习资料也就没管他。

　　可是叶佳文此人根本闲不住，他把自己的作业和资料都拿了过来，在江聿时看书之余拉着他问问题。

　　十分不会看眼色的叶佳文看不出江聿时的脸色愈发凝重，夏萄察言观色时不时转移下话题，或是干脆直接给叶佳文把题目说清楚。

　　这样一天下来叶佳文觉得自己收获满满，感动地对江聿时说：“你人真好，不像葡萄，一直嫌我麻烦。”

　　江聿时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夏萄，夏萄皮笑肉不笑地往叶佳文嘴里塞了个果子，和江聿时打完招呼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