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成仙》卿婻

7、第 7 章

　　正是人间暑末，日已落幕，旁边农田里仍有几个有佃户挽起粗麻布衣耕作。

　　闻子赶了一辆驴车，后面坐着付如如和岑无两人。他们已经顺利到了人间，正往衡盈行宫深处寻姬斐嘴中所说的那个古塔。

　　“如娘，你看到那大疤光秃秃的样子了吗？”闻子一边赶路，一边频频回头和付如如闲聊。

　　“没。”付如如顿了一下，“脏眼睛。”

　　“是呀，您是没看到，他们叫大疤帮还真是没叫错，全身都被您气成猪肝色了！那真叫一个丑呀！哈哈哈哈！”闻子笑得声音都劈叉，“话说我还得谢谢您，我刚来桃花泽的时候，全身的宝贝都被他们搜刮了去呀。”

　　付如如听了这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半躺在驴车上，手里的狗尾草晃来晃去。

　　“你的谢谢就是把我拉下水？。”付如如状似闲谈地说。

　　“什么拉下水呀？不是说好了，您干活，我付报酬，这是生意，算不上拉下水吧。”闻子顿了顿，接着小声嘟囔道，“何况，您也未必就是被我逼着出来的吧。”

　　“在澜洲，你故意引来岐山海怪又把我拉下水。”

　　“唉，您说这个！”付如如恍然大悟般，“就是知道岐山海怪并不是您的对手，因此才敢把您拉下水嘛！”

　　“呵”付如如冷哼一声，她是不怕海怪，可是她怕水呀，可多说无益还暴露短处，付如如转了话题，“那你和姬斐怎么认识的？”

　　闻子犹豫了片刻，说道，“其实就是意外掉入澜洲水境，姬斐将我救下来了，我向姬斐讨要魂引，姬斐就说必须要去人间帮他找到一个人。”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们？”

　　“是呀，您也不必瞒我，您确实是砚川手下的神使吧？”

　　付如如这次没有否认，沉默下来，接了岑无递过来的水袋。

　　付如如手肘撑着驴车上的行囊，仰头抬手饮了水，“你把我拉下水，我们的酬劳就不能用几颗治愈风刀的药丸来算了。”

　　闻子也不在乎这个，难得爽快开口。“只要此次事成，您要什么，只要我能给，我无所不应。”

　　“好。”付如如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岑无看着付如如的笑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付如如便知道他想问什么，无非就是问和大疤帮有什么过节。于是也不等他开口，盯着他的眼睛平淡地说：“是不是想问我和大疤帮有什么过节？无非也就是闻子一样的那些事。”

　　“什么时候。”岑无低下头把水袋拧紧。

　　“刚来桃花泽那阵吧，也是怪倒霉的。”付如如说着自嘲起来，“连砚川给我的佩剑都丢了。”

　　岑无一时没有接话，这时闻子又凑了过来，“佩剑，什么佩剑？尊神给的，一定是好东西吧！是什么神器吗？”

　　没人回答。

　　月满之时，驴车终于穿过密林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姬斐口中的那座古塔前。

　　这塔不愧称古，高墙瓦砾之间杂草丛生，斑驳的柱上仿佛还能隐约些精致的彩绘，只是皲裂如松塔，如同是这九层高塔在风吹雨打里结下摇摇欲坠的血痂。这塔和寻常的破塔倒也无大区别，只是塔尖上四个角檐上还踏着铁铸的神兽，又分别用四个锈迹斑斑的粗壮铁链拴着，连到高高的塔尖，月光下透出一股诡异。

　　不过要说诡异，哪里有面前站着的三个恶魂诡异呢？

　　“这就是姬斐嘴中的那个塔？你确定这里会住着一个‘温柔娴静’的美人？”付如如看着眼前比人还高的杂草，忍不住开口质疑。

　　闻子拨开挡在三人面前的杂草，露出一条羊肠小道，“反正地方是没错了，姬斐大人也说了，实在找不到不强求，我们先进去看看呗，反正有你们两位在，也用不着怕什么。”

　　这话听着倒是舒服。

　　“你先走，我断后。”岑无推了推闻子，难得开口道。

　　付如如听了这话忍不住悄然露了一个笑，这岑无，自从她被闻子拖下水就很有些自责，对闻子也没有了好气。

　　三人就这样穿过一小截小道，来到了塔前。

　　付如如难得正经地嘱咐：“一会儿如果动起手来，万万不能伤到凡人，若是引来了拘魂使，我们就麻烦大了。”闻子忙点头。

　　塔近看更是破败，还有一股朽木的腐烂味道。塔前种了一株桃花，只是已垂垂老矣，枝条横断，垂在泥土里，被杂草攀附。

　　看来这就是姬斐在桃花泽种满桃花的原因了。

　　闻子脑补了一段肝肠寸断的爱情，有些感慨地说，“岁月不饶人呀。”说罢，就要去扶那断了的桃枝。

　　付如如把闻子拉了回来，“这可不是桃花泽的幻象桃花，是真正的桃枝，不要忘了你是个恶魂，你要是想死也等把东西给我再死！”闻子这才反应过来，连退了好几步。

　　“这塔好像有封印。”一旁勘察的岑无说道。

　　闻子尝试推了推那看似破烂的木门，却丝毫不动。

　　“姬斐的妻子不会被封印在这里吧？”闻子喃喃自语道。

　　“可有破解之法？”付如如放出识海，探查四周，发现并无异样，没有守护的人或者精怪。

　　“这封印很少见，要解或许得花费些时间。不如直接破除。”岑无抬头盯着塔尖，“罩门在塔尖，只是要多加小心。”

　　这种办法最合付如如的意，二话不说就抽了剑劈在那木门之上。只是门没劈坏，突然塔尖上红光闪烁，引来碎瓦滚滚而下，整个塔都摇晃起来。

　　塔尖的四只玄铁神兽突然活了起来，飞跃而下。

　　闻子被吓了一跳，嚷嚷着跑到了岑无身后，“我去，这铁块还能活？这锁链是摆设呀！”

　　付如如并不惊慌，只是不能忍受闻子这胆小嗓门大的作风，先一脚给闻子踢出了战场， “滚到一边去，少大声嚷嚷！”

　　“岑无，这四只交给你！”说罢，飞身往塔尖而去。

　　那玄铁神兽仿佛还有神智，也跟着想要跳上塔尖。地面却突然闪起一个金色的法阵，岑无站在法阵正中心，狂风猎猎，碎石扬起，四周的藤蔓飞速生长，像一只只灵活的手瞬间攀附住了那些神兽，但植物终究只是植物，那些神兽是极寒之地的玄铁锻造而成，不过稍微动作就要挣脱束缚。岑无凝了凝神，指尖划过碎石，顿时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在虚空中画起符来，“太上赦灵，玄元化舍，定！”如同化水成冰，那些飞舞的藤蔓迅速变成了玄铁，与那些神兽化作一体，成了真正的枷锁，紧紧固住了那四只神兽。

　　此时，付如如已经找到了这封印的薄弱之处，持剑俯身而下，那剑直直插入塔尖，“砰”的一声，一道金光爆开，付如如被震得飞身后退了好几步，落在了岑无身边。

　　等金光散去，天地倒转，面前的荒芜破烂的塔竟然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模样，连天色都从黑沉转入白昼。付如如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法术，不禁露出些迷茫，转头看向岑无。“这种法术，叠加了幻境和封印，是很费功夫的阵法。”

　　付如如了然似的点点头，“原来如此，走吧。”说罢，抬脚就走。

　　“不等闻子吗？”岑无嘴上这么问，脚步早就跟上了付如如。

　　“你看他还在吗？他巴不得早找机会和我们分开吧。”岑无转过头一望，闻子果然已经不见踪迹，连停在远处的那辆驴车都不见了。

　　“他不是答应了姬斐吗？”

　　“谁知道呢。他本事不小，若只是要魂引，或许就不会找上我们了。滑头一个，倒要看看他想干嘛。”

　　随着“吱”的声音，木门被推开。付如如和岑无走进了那座现如今古朴雅致的塔。

　　那里，真的会有桃花泽地仙姬斐思念了千年的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