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心理医生》苏十三郎

16、第 16 章

　　咖啡厅里，文胜男和耳钉一人拿了一杯咖啡。
　　耳钉：“走？”
　　文胜男：“你知道心理医生和病人谈恋爱，会有什么后果吗？”
　　耳钉：“嗯？”
　　文胜男：“会影响他声誉。”
　　耳钉：“哦。”
　　文胜男：“我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我要离开了。”
　　耳钉：“哦。”
　　文胜男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望着窗外，笑了一下：“我觉得我以后会好起来的。”
　　文胜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耳钉：“嗯？”
　　文胜男脸上涌起绝望的微笑：“因为，我已经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了。”
　　耳钉眼圈红了，他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子将要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
　　她说过，她想谈一次恋爱再死去。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爱情是怎样的感觉了。
　　耳钉的手抖动着，打开摄影机，给她看自己最近拍的一些照片和视频。
　　文胜男赞叹道：“拍得真好，你很有天赋啊！”
　　耳钉突然脸红了：“你。”
　　文胜男指着自己：“你打算拍我吗？”
　　耳钉点点头，文胜男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颓唐地倒在桌子上：“不必了，我记不住台词。我只能记住很短的词语和句子。而且，我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耳钉沉默了，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他想不顾一切留住眼前这个女孩子，这个世上唯一懂得他的女孩子。
　　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文胜男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我不会再痛苦了。”
　　“那就先记词语和短句吧！”一个声音从咖啡店门口传来。文胜男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了过来。
　　扶晓光脸色有些苍白，金丝眼镜下面的眼睛有点红，眼睛下面两团青黑。
　　文胜男的眼神很平静：“扶医生，我已经出院了。”
　　扶晓光点点头：“我知道你出院了，但是，你的病还没有好，我并没有同意。而且，我有一个原则，凡是我手底下的病人，必须完全康复以后才能出院。”
　　他径自走过来，搬了把椅子，坐在文胜男对面：“现在，你仍然是我的病人。”
　　文胜男手一抖，咖啡勺子掉在了地上。
　　扶晓光扭头看着耳钉：“你们可以先拍视频，然后我来帮你们剪辑。我把每个片段每句台词剪辑在一起，这样就不必记住大段台词了。”
　　耳钉抓住摄影机，看了看文胜男，又看了看扶医生，良久，眼里有了光：“嗯？”
　　文胜男不敢置信：“扶医生，你还会剪辑视频？”
　　扶晓光脸微微一红：“我跟钟意学的。”
　　扶晓光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继续补充道：“以后主要也是他剪辑，我在旁边看着。”
　　文胜男细细看着扶晓光，忽然笑道：“扶医生，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你不必如此。”
　　扶晓光恢复了一脸严肃：“你别误会。帮助患者重建自信，重新恢复社会功能，是我们治疗的一部分。”
　　然后，他看向文胜男：“你可以先尝试不用说台词的片段。默片时代的表演，没有声音，但是依然可以震撼人心。”
　　文胜男的眼眶微微红了：“谢谢你，扶医生。”
　　扶晓光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看过你的表演，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别放弃，别责怪自己。”
　　“你只是病了，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扶晓光的耳朵红了，他站了起来，又朝着耳钉说道：“你也是。你也没有错，你只是病了。”
　　文胜男眼里泛起了泪光，哽咽着问道：“如果，最后还是治不好呢？”
　　咖啡店里坐了很多人，很多人在低声交谈，窗外霓虹灯闪烁，眼前的人眼睛分外黝黑深沉，他扶了一下金丝眼镜，郑重说道：“我会终其一生，努力治好这个病。你们会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吗？”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种哀求。
　　“至少，别放弃希望，先好好活下去，好吗？”
　　又是一阵沉默。
　　耳钉先笑了起来：“好。”
　　文胜男的泪水无声滑落：“好。”
　　扶晓光出门的时候被门撞了一下，眼镜差点掉下来了，他飞快地扶好眼镜，推开门大步离开了。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他想起来，那个女孩子说的那句话，“你知道心理医生和病人谈恋爱，会有什么后果吗？”
　　如果救她的方法只有这一种，他愿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