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发疯，对手买钟》许一江清月

5、负债三千

　　秦晚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起身走向门口。她明白，平青山的话固然不怀好意，却也藏着不争的事实，她的天赋特殊，没人保护和监控他们不会安心。

　　她亦无所谓，只要不触碰她的隐私就行。只是她不喜欢被上位者随意地安排，第一次她想要“索取”安全感——变强。

　　打开门，李队带着一股寒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何圆、萧柚，以及一名头顶脏辫，吃着棒棒糖的不羁少女。

　　秦晚微微颔首，将他们迎入屋内。

　　“小晚，你今早凌晨五点在哪儿？”李队开门见山地问道。

　　“还在梦里。”秦晚回答得干脆利落。

　　李队递给她一份案卷，目光审视，“小晚，你似乎对李贵全的死很是平淡。”

　　恐惧若是反复，终将趋于麻木。

　　“经调查，死者李贵全，年六十，今年退休的复星中学高级教师。为人和善，无子无女，社会关系简单。近日仅与你因房屋漏水有过纠纷。现场遗留的水鬼气息，初步判断为水鬼作祟，气息追踪的异能者也将线索指向了你的住处。而你，有充分的作案动机和时间。”

　　何圆补充道：“这栋小区为老小区，楼道、电梯等地均没有安装监控。”

　　秦晚接过卷宗，开始认真翻阅。闻言，低声回应道：“我出没出房间，我相信你们很清楚。至于水鬼，我确实预知到了这件事，包括水鬼的长相，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李队不必怀疑我因为想要报复就隐而不报，或者和鬼灵有所勾结。”

　　秦晚知道，觉醒天赋后的异能者有可能性格大变，或者无法控制自己。但她依然有种七人狼人杀中拿平民牌，结果六人投自己为铁狼的无语。

　　习惯了嫌疑人闪烁其词，乍一听这么直白的话，李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何圆递给李队一个肯定的眼神，却有些疑惑地看着秦晚，她感觉秦晚仿佛变了一个人，但又不能说出个所以然。

　　卷宗显示，黑影鬼灵每次作案的时间都选在凌晨五点，而且目标明确，死者皆与复星中学有关。

　　鬼灵是人死后获得能力的鬼，这些鬼都带有强烈的怨念。

　　目光停留在嫌疑人资料上，秦晚最后锁定了一个名字——陈浩。

　　只是照片中的他眼神清澈，笑容阳光，很难与一个怨气冲天的鬼联系起来。一如第一次秦晚见到的他，乖巧地给平青山递钱。

　　磨刀石？平青山，又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思索间，秦晚合上卷宗，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李队：“我知道你们曾调查过我，知道我睚眦必报，但别人不欺辱我，我也不会回敬他们。看照片，鬼灵应该叫陈浩，生前是复星中学的学生。”

　　“陈浩。”李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他确实在高考前夕因为成绩差、压力大而投河自尽。只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班级升学率挺高，班级氛围不错。他为什么会成为怨鬼？尹画画，你现在能通灵到陈浩吗？”

　　秦晚心中思忖，他大抵是在报复吧。

　　一旁吃着棒棒糖的女子开口道：“李队，我的天赋是根据照片可以通灵到对方，但前提是对方愿意出现啊。”

　　见大家都看着她，尹画画立即一口咬碎棒棒糖，对着陈浩的照片，闭上了眼睛。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然而，过了许久，尹画画突然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说：“没有反应，我感应不到他。”

　　李队微微点头，看来只能按原计划行事，去陈浩家中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秦晚对李贵全与陈浩并无好奇，毕竟幻境中百般折磨她的，唯有平青山。与这两人无冤无仇，她无意涉足其中，也不关心。

　　报到的第一天，她需要前往档案室领取资料和登记信息，然后参加为期一周的培训，学习掌控自己的异能。

　　“李队，我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作案嫌疑了吧，鬼灵也有了线索，我现在可以直接去局里报到了吗？”

　　“去吧。”李队思索片刻后同意了秦晚的提议。在离开之前，她特意嘱咐秦晚，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务必第一时间联系他们。

　　秦晚点头答应，目送他们离开。

　　*---

　　李队侧身向萧柚叮嘱道：“你和薛子庄守好，一旦在秦晚家发现鬼灵气息，立即电话通知我。”

　　随后，李队一行人便驱车前往陈浩的家中。

　　陈浩的家位于城市边缘，是一栋略显破旧的居民楼。当他们抵达时，被邻居告知陈浩的父母早已搬回乡下。

　　李队沉吟片刻，便驱车前往乡下。

　　房间墙上挂着陈浩从小到大的各种照片，客厅里摆着一圈舒适的旧沙发。

　　见到众人，陈浩的父母显得有些紧张。

　　李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陈和赵女士对视一眼，赵女士眼里闪过一丝悲痛。

　　她轻声说道，似乎是怕惊扰了过往沉重的回忆：“李队长，浩浩在学校里一直受到欺凌，他因为成绩不佳而遭受老师和同学们的暴力，被排斥、被嘲笑。我们也曾向浩浩的班主任李老师反映情况，但老师却认为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笑，没有重视。直到……浩浩选择了那条绝路。他一向很懂事，如果不是受了太大的委屈，他不可能选择离开我们。”

　　李队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校园生活竟然会导致如此悲剧。但是，调查中并没有显示出校园霸凌的存在。

　　赵女士抹去脸上的泪水，继续道：“浩浩走后，我们去过学校。他们只推说是学业压力，否认了霸凌的存在。马上高考了，关乎孩子们的未来，我们也不好在那时候闹起来。”

　　李队听到这里，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她深知校园欺凌的严重性，也明白为人父母心中的痛，毕竟她有个8岁的女儿。

　　她语气坚定地对陈浩的父母说：“陈先生，赵女士，你们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此事。二位有没有想过要寻求法律帮助？”

　　老陈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李队长，我们不想再追究什么了，我们老了，也折腾不起了，只希望不要有其他孩子再走上浩浩的老路。”

　　赵女士握住老陈的手，眼中泪光闪烁：“是啊，我们只希望浩浩在天堂能过得好一些。我们前些日子都梦见了浩浩，浩浩说他在天堂很好，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下了地狱，让我和他爸都好好的活着。”

　　“你们还记得当时欺负陈浩的同学和老师有哪些吗？”

　　赵女士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日记本，递给李队：“李队长，我这里还有浩浩生前留下的日记本，里面记录了他在学校的一些遭遇。”

　　李队接过日记本，轻轻翻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被同学孤立，放学后被逼下跪，遭受老师责骂、耳光，求助无门……每一页都透露出他的痛苦和挣扎。

　　“你们放心，我们得尽快整理这些资料，联系相关部门，启动调查程序。我们将会对相关人员进行严肃处理，并要求学校采取措施，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此时，赵女士眼中的悲痛渐渐转化为期待，她紧紧抓住李队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队长，我们全家人都拜托你们了。只要能让那些欺负浩浩的人受到惩罚，不再有孩子受到霸凌，我们也就安心了。”

　　而尹画画站在小屋前再次通灵，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

　　这边，随着李队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秦晚轻轻关上房门，稍作整理后，便前往局里报到。

　　她从档案室领取完所需的资料，完成了信息登记后，手里紧握着那崭新的工作牌，回到了家中。

　　秦晚才换完鞋，突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

　　秦晚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她家客厅中出现，正是陈浩。

　　“不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晚有些无奈。

　　此刻的她，感觉即便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眼前的误会。

　　陈浩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看着秦晚，眼中满是哀伤和迷茫：“你说为什么学习差，就该被打被骂？”陈浩的声音在房间中回旋。

　　秦晚坐回沙发，看着陈浩，语气低沉而真挚：“我知道你的痛苦，也知道你的不甘。我不是你，我评价不了好坏，只是想知道，你报复后开心吗？”

　　陈浩看着秦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事？青山姐和你说的吗？”

　　她心中明了，此事必定与平青山脱不了干系。

　　“预知，预知未来，回见过去。其实，今天这是我是第三次见你。”

　　秦晚闭上眼睛，她曾经看到了陈浩，那个孤独绝望的身影。

　　他站在河边，眼神空洞，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显然在生前遭受了极大的屈辱。在河边站了很久，心中的怨念越来越重，最后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死亡并没有让他的痛苦结束，反而让他化作了怨鬼，寻找那些曾伤害过他的人。

　　陈浩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挣扎，最后长叹一声：“是啊，我已经杀光了他们，我还是不快乐，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怨念。”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萧柚的来电。

　　“小晚，李队让我告诉你，一旦发现鬼灵气息，立即通知他。”电话那头，萧柚依旧漫不经心。

　　秦晚的目光飘向窗边，握着手机回复道：“我知道了，你告诉李队，陈浩在这里。”

　　挂断电话后，秦晚转向陈浩，认真地说：“陈浩，我呢混了个编制，这类涉及到鬼报复杀人的案件，我也不知道咋判。所以呢，咱俩先等等，看官方的人咋说。平青山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陈浩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青山姐让我跟着你，她说我的能力对你有帮助，这就是报酬。等你彻底掌握高阶幻术，就是我消散的时候。”

　　难道她真把人想得太坏了！？

　　秦晚疑惑地追问：“你的能力是什么？消散？”

　　“放大感知。她说幻术要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感知不可缺。我本就该消散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她应该猜对了。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把人想坏点没啥坏事，比如她对平青山此刻的想法——阴沟里的辣椒。

　　门铃轻响，秦晚知道是李队他们来了。她打开门，李队带着几个队员走了进来，见到陈浩后，众人皆不由自主地露出戒备之色。

　　李队清了清嗓子，问道：“秦晚，你刚才说陈浩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秦晚简要地解释了情况，并提及了她想要留下陈浩的想法。

　　李队听后，眼中闪过猜疑，随即对秦晚说：“你想要留下陈浩，可以，但满足四个条件。一是你得参加并完成为期一周的异能调查者培训；二是，你需签订承诺书。这期间他不得再伤人，出现任何情况，你将负全责；三是，你需要靠任务值来换，你没有任务值，那就先赊账，局里规定任务值满三千才可以兑换妖鬼；二是最多缓期半年，陈浩就必须消散。这四个条件满足，便可以向局里申请他的监护权。”

　　“好！谢谢李队。”秦晚心中明白自己已是负债累累的打工人。

　　第一天报到，秦晚的身份有了新的转变。

　　李队转向陈浩，语气平静：“陈浩，你回家看过父母吗？”

　　陈浩听到李队的问题，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流露出愧疚和痛苦。

　　“我……我去过，但我没敢靠近，只远远地看着。我知道，我让他们失望了。看见他们白了头发，求助无门，我只敢托梦告诉他们我很好。”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那个还很天真调皮的小丫头，她无法想象如果女儿遭遇类似的事情，她会怎样。

　　李队未再言语，只是深深看了陈浩一眼，轻轻拍了拍秦晚的肩膀，转身带领队员们离去。

　　人去屋空，秦晚看着陈浩，“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晚上你可以睡沙发，不知道鬼上不上厕所，但咱们毕竟男女有别，所以一定要注意分寸。家里的零食，你可以敞开吃，我书架上还有没做完的三五，你可以写写……”

　　话毕，秦晚侧卧在沙发上，不管陈浩的反应，她的思维便开始发散……

　　平青山她到底图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