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趋梦》鸟仙

4、第 4 章

　　“诶！就是她！”扶风迎面走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跟在国君身后的宋昭。

　　“王兄，就是她！”见到宋昭后的扶风像只谄媚的小狐狸一样围着傅彧清转。

　　“王兄，你把她借给我玩两天吧。”扶风扯住他王兄的胳膊不肯动了。

　　傅彧清本不打算理会他，只想当没看见，却被扶风拽在原地动弹不得。

　　傅彧清深吸了一口气，才低下头来对扶风说：“宋昭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言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昭一眼。

　　宋昭感受到这股目光，心头一紧，她赶紧把头沉下去。许多天过去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取鲛人的背鳞。

　　“叫宋家那个老头调个人过来替她不就行了吗？”扶风逐渐滑到地上，抱住的东西也从傅彧清的胳膊换成了傅彧清的腿。

　　“王兄，我从西域回来，一路上颠沛流离，风沙把我的脸都刮破了。”扶风装出几分哭腔，他抬起头，眼中还噙了几分泪花。

　　“王兄，没有人陪我玩。”

　　眼前的一幕让人不可思议。宋昭一直都知道公子扶风疯疯癫癫的，但没想到他还有这副模样。

　　宋昭在心里祈求傅彧清不要答应，不然她一不小心惹了扶风生气，天知道他是这般无赖小儿的样子，还是要把她踩死在大殿上。

　　“好吧。”傅彧清扶额。

　　其实扶风和傅彧清只相差三岁。与傅彧清不同，扶风自出生起便享受了许许多多的宠爱。

　　傅彧清在倚竹院苦读经书时，他经常能从窗子里看见外面的弟弟在与父王放纸鸢。

　　父王只有在弟弟面前才会放声大笑。

　　傅彧清嫉妒过扶风，但他恨不起来。他总是记得襁褓里的扶风小小的、嫩嫩的还热乎乎的。

　　夏夜里，他和弟弟一起躺在母后的寝宫，母后会轻摇绢扇，唱着她故乡的民谣哄他们入睡。

　　母后的歌声婉转动听，它和着夏夜悠悠的蝉鸣，一点点抚慰着傅彧清的心······

　　傅彧清走后，扶风在殿内来回踱步。

　　“宫中总是这样烦闷！”他一边走来走去，一边愤愤地说。

　　扶风又突然停下来了，他望着外头倾泻的花墙，若有所思。

　　“这么好的天，不出去真的很可惜。”扶风也不管宋昭什么反应，就拉起她的手快步走起来。

　　“走，我去叫人拿几件衣裳来。”

　　原来扶风说的出宫是指偷偷溜出宫。

　　换衣服的时候扶风很高兴，他很乐于打扮自己。他一会穿成商贾的样子，一会又打扮成儒生的样子。

　　他把衣服都堆在地上，光着脚像个小孩子一样踩来踩去。

　　宋昭被他快乐的情绪感染，她站在一边轻轻地笑。

　　突然间扶风安静下来，他盯着宋昭说：“你也要换衣服啊！”

　　说完他就朝宋昭奔来。宋昭赶紧躲开，扶风又追过去。在偌大的宫殿里，两人跑来跑去，像是玩起了抓人游戏。

　　最终宋昭被一件衣服绊倒，扶风趁机抓到了她。

　　“你怎么是女的？”

　　其实宋昭的装扮是没有什么破绽的。

　　她的身材本来就高挑、清瘦，没有太多女子的曲线之美，像是个还在抽身子的少年。身高也与一般男子差不多，再加上从小当男孩养大，一举一动看不出半分女子的柔缓。

　　在外人眼里，宋昭不过是个没有什么阳刚之气的白面书生。

　　“好公子，你就饶了我吧。”宋昭捂住衣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扶风坐在宋昭的身上，他的衣袍也是松散的。

　　两人的衣带相互纠缠在一起，像是湖面上旖旎生长的水生植物。

　　扶风见宋昭还在呜咽，便从她身上跳了下来。他既兴奋又有些倦怠，于是就势躺倒在宋昭的身侧。

　　宋昭见状连忙起来，扑腾着退后。她抚了抚心口，好一会才缓过气。

　　躺在地上的扶风将脸埋入那堆绫罗绸缎里，各色的丝绸反射出艳丽的光彩映衬在他的脸上。

　　宋昭还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扶风的脸。平日里她既不太看人，也不太希望别人看见她，这样会少些是非。

　　扶风无疑是个美人。与他一贯的作风不同，扶风的脸是柔和的。

　　眼角眉梢的线条和缓如春风拂柳，一双圆圆的眼睛里是大而亮的瞳仁。与其说是女人的阴柔，不如说是孩童般的明媚。

　　宋昭痴痴地望着，想从中窥见一些影子。

　　是昔日倾国倾城的梅皇后，更是那张深藏在黑色面具后的脸。

　　扶风发觉宋昭的视线，他大大方方地看着宋昭笑。

　　“那你就穿女装好啦。”

　　就这样，宋昭穿上了多年未碰过的女装，她站在那里感觉浑身刺挠。

　　“原来宋大人本该是这副模样啊。”扶风觉得有意思极了，他掐住下巴围着宋昭左右看。

　　“我来给你盘发髻！”扶风突然想到这里，就立马拽着宋昭坐到铜镜前。

　　宋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惊又喜。自上学堂的那年开始她就只穿男装了，连她自个也没见过成年后身着女装的自己。

　　她的头发被扶风挽成一个灵蛇髻，显得清丽而灵动。

　　宋昭前后照着，刹那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答案就在镜中。

　　“是头发！我可以用头发来换。”宋昭在心中想着，“鱼鳞是鱼的一部分，头发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宋昭觉得这样的交换十分公平。

　　她因为这个想法而欣喜，可她还不能立马跑去东池。眼前还有一个难缠的公子扶风。

　　“啧啧啧，宋大人原是个美人啊。”

　　扶风也在前后看着宋昭，他的欣赏之中还带了几分得意。看来他颇为满意自己打扮人的手艺。

　　二人就这样出宫了。

　　老远望去，一个是风流公子，一个是清纯美人，走在街上十分惹眼。

　　宋昭感受到诸多目光投来，她有些紧张。

　　她扯了扯身旁扶风的衣袖，悄声问他：“公子，我们这样会不会被恶人盯上。”

　　扶风却像是听见笑话一样，吃惊又好笑地看回她：“你不知道宫中有暗卫吗？”

　　他看宋昭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继续和她说：“在我们迈出宫门的那一刻，皇兄应该就知道我们出宫了。不论咱们走到哪，都会有人暗中跟着的。”

　　说着，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露出嫌恶的表情。

　　“会不会又是齐柏那小子。”扶风翻了个白眼。

　　此时，民间的夜市已经开张。街上四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场面。来往的行人穿行如梭，热闹极了。

　　宋昭拉住一人问他：“这位兄台，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那人笑眯眯地回答：“嗨，不是什么节日，今天集市上来了杂技团，大家伙都去看热闹哩。”

　　扶风听完就吵着也要看，宋昭只得拉着他往人多的地方走。

　　二人正走着，扶风却突然跑到一个铺上不肯动了。原来是个卖糕点的铺子。

　　宋昭又只得带他进去，买了一堆糖果点心。

　　“这个这个！我要这个！”扶风指着糖葫芦朝宋昭大喊。

　　“小姐公子喜欢？正是刚刚做好的，新鲜着呢。”铺子里的小厮见来了个大手笔的主，喜笑颜开。

　　那一串串糖葫芦晶莹剔透，看着很是诱人。

　　扶风一买就是一大把。

　　“公子，你吃得完吗？”宋昭看看扶风，没忍住说了出来。

　　扶风凑到她耳旁悄悄说：“王兄上回说好吃。”

　　二人终于走出铺子，表演好像已经开始了，一时间人声鼎沸。

　　宋昭赶忙拽住扶风的手腕，催他快走，不然看不成了。

　　他俩飞快走着，却又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这人的穿着有些另类，还带着一个褡裢，里面鼓鼓的好像装了不少东西。

　　“诶！二位请留步！我看小姐你真是面相不凡，要不要来看个相、算个命？”他拉住宋昭，硬要拉她到一旁坐下。

　　宋昭推脱不开，就稀里糊涂被他拦下了。

　　“哎呀，小姐你可真是个贵人！这样好的命格，绝非是天皇贵胄不可有哇。”

　　这算命的人啧啧称奇，还说了一大堆宋昭听不懂的东西，她的脑子被他念经一样的话语绕得发懵。

　　什么天乙贵人，什么国印的。

　　宋昭不知所云，她左右张望，却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扶风呢？！

　　四下车水马龙，全然没有扶风的半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