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令》万山载雪

34、谢以令识破离山计

　　门外，柳微缘正跟南宫赐面对交谈，见他出来，纷纷看了过来。

　　南宫赐走过来，接过谢以令手里的阿四，换自己拎着。

　　他问：“醒了，身上可有不适？”

　　谢以令摇摇头，有些疑惑：“我怎么又晕了？”

　　柳微缘道：“不好说。估计是受峫宿影响，以及鬼契的原因。我看了下，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鬼契，这种情况，以后应该会很少再出现，放心吧。

　　“好。”谢以令点点头，放了心：“那柳公子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家客栈，为百姓看病也方便。”柳微缘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顾桓之回来。

　　“柳公子！”顾桓之兴致冲冲地走来：“我已经按你说的，吩咐弟子将你要替百姓解尸毒的消息传播了出来，想必过不了多久，百姓们就会都知道了。”

　　“好。”柳微缘道：“有劳了。我这就下去看看。”

　　见柳微缘下去，谢以令忽然想起一事来：“道长，墨三公子的事，要不要告诉柳公子？”

　　是了，柳微缘是墨蔺渊的舅舅，有血缘之亲。可阴尸王既已炼成，并且从往至今，只有这么一位炼成，根本没有拯救的办法可寻。

　　说是肯定要说的，只是不知如何说，谁去说。

　　南宫赐道：“他早晚会知道，也应该知道。”

　　客栈门口，钱通一张脸快笑出了花，他看着门口排满了人，忙去给柳微缘端茶递水。

　　沈万孤等人听说青衣散人出山，赶紧前来拜见。

　　鬼箐书看了看四周的百姓，都是来让柳微缘解毒的，不由奇怪：“老板，你怎么这么开心？这些百姓又不是来你店里吃饭住店。”

　　钱通眼冒精光，笑眯眯道：“仙君，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声誉。钱某今日愿意出地让他们看病，明日好了，自然也就愿意来吃饭了。”

　　鬼箐书不懂这些，但听起来似乎是门学问，不禁肃然起敬。

　　柳微缘那边挤满了百姓，他们根本进不去，一行人只好隔着人群眺望。

　　一道青衣映入眼帘，如碧山隐客降临尘世。

　　顾子衍道：“沈公子，不如我们先上去吧。阿玄他们应该在楼上。”

　　房间内，谢以令正在想办法让阿四变回人形。

　　他与南宫赐围着阿四看了几圈，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办法。

　　灵力也输了，仙术也用了，就是不行。

　　阿四心里也急，他抬起爪子在地上挠了两下，似乎觉得发泄得不够，开始绕着屋子跑。

　　忽然，谢以令抬眸看向门口，阻止他：“阿四，停下！”

　　沈万孤一行人敲了门，听见屋里传来动静，便推门而入了。

　　谁知，刚一打开门，一只兽状的东西迅猛地冲了过来，飞奔时隐隐可见身上的火花。

　　鬼箐书似乎有所感应，他撩起衣摆一看，竟然已被那物烧出一个焦洞。

　　“阿四！”谢以令喊道：“停下来！”

　　阿四及时停住脚步，在众目睽睽下直立站了起来。

　　沈万孤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顾桓之赶紧出来解释了一番，他们才明白，原来是个尚有良性的小五鬼。

　　“诸位找我们，可有要事？”谢以令打破僵局问。

　　沈万孤道：“是这样的，我们听说青衣散人出山，也知道他是墨三公子的舅舅，所以在考虑，要不要将墨三公子的事告诉他。”

　　“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谢以令一听，顿时有些惊讶：“我跟扶风道长先前，也在商量这件事。”

　　顾桓之看了眼顾子衍，小心翼翼开口：“要不，我去说？”

　　“不管是谁都行，”沈万孤道：“只是此事悲痛，不忍闻者伤心罢了。”

　　“还是我去吧。”南宫玥忽然开口。

　　墨三公子与青衣散人之间后续相认会如何，暂且不去猜想。

　　当务之急，是解决掉温良辰等人，根除隐患。

　　南宫赐看谢以令神色严肃，知道他是想提温良辰的事，便替他开了个头：“诸位认为，朔城此次出事，来者有何目的？”

　　谢以令顺势接话，语气不由郑重起来：“他们散播七阳，以活人炼尸，祸乱仙门，这一切总该有个原由。”

　　是了，如今发生的诸多事都与当年墨城经历的几乎说得上是一模一样。

　　沈万孤等人陷入沉思，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谢以令问出心里疑惑：“为何他们当年的首要目标是水墨仙庄，而不是其他仙门？”

　　南宫赐缓缓道：“因为水墨仙庄内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此时旁听的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顾子衍稍加思索：“莫非是灵器边灵？”

　　一语出，众人皆被点醒过来。

　　“边灵！”沈万孤斩钉截铁道：“他们一定是为了边灵！”

　　鬼箐书道：“所以当年，他们虽然屠了水墨仙庄，可是并没有得到边灵，所以现在才想卷土重来！”

　　谢以令眉头紧皱不展，继续发问：“那他们此次为何又偏偏选择了沧灵都？”

　　他一边观察着几人的表情，一边明知故问：“难道沧灵都内，也有跟边灵一样的灵器么？”

　　沈万孤神色微变，他咽了咽口水，答道：“原本是有的，只是在几年前已交于了鬼城保管。”

　　其余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鬼箐书，后者一脸坦然：“那灵器我也没见过，是我爹，还有我二弟负责送往灵室的，我只知道灵器名为引钺。”

　　南宫玥在此时开口：“我先前就感应到灵器的气息，怕出事端，所以派思远去了鬼城。”

　　他转而去看鬼箐书：“引钺如果确定还在鬼城的话，那便是边灵出现在了朔城附近。”

　　谢以令下意识捏紧了双手，忽然手背上传来属于肌肤的温热触感。

　　他因心虚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南宫赐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的手相碰。

　　不必担心。

　　谢以令看清了南宫赐的口型，霎时冷静下来，微微点头。

　　鬼箐书笃定道：“引钺不可能离开鬼城，灵室周围每天都有弟子把守，严加看管。爹跟二弟也会时不时去查看，确保灵器一直在灵室内。”。

　　话音刚落，谢以令神色猛然一变：“不好！今日朔城一乱恐是调虎离山！”

　　沈万孤不解：“何以见得？”

　　谢以令道：“我心里一直觉得怪异，倘若他们真有心要覆灭朔城，为何总是打到一半就退？且温良辰还是以傀儡假扮，并非本尊。”

　　“从数量上看，虽然他们的确是放出了全部阴尸，看似是动用一切势力倾巢而出，势必要倾覆沧灵都。可这些阴尸，虽庞大，但都是些低级阴尸，根本不可能在沧灵都上下都戒备的情况下，顺利攻灭朔城。”

　　顾桓之理解道：“当初天墉府遭遇雁展夜袭，一时增援不及，所以才会灭门。而墨城也是先用病疫挑拨离间，让水墨仙庄失了民心，提前埋下了危机，才让他们一举得逞。”

　　“可是这一次，沧灵都早有准备，甚至已向其余仙门求助，按照正常逻辑，任谁都知道此时不是攻城的良机。可他们还是做了，这也太不合理了。”

　　谢以令语气严肃：“这没什么不合理的，因为他们真正的目标本就不是朔城。而是想趁所有仙门都援助沧灵都时，偷袭唯一有灵器的仙门——鬼城。”

　　沈万孤闻言一下激动起来：“那还等什么？鬼公子，你现在就将这个消息传回鬼城，不管是真是假，也多个防备。”

　　鬼箐书自是尤为关心鬼城安危，连忙出去传音。

　　南宫赐忽然道：“来不及了，既然这是他们的计划，想必如今鬼城已被他们入侵。”

　　谢以令看了眼阿四：“也不知青衣散人能否将阿四变回人形。如果不能，恐怕阿四只能这副样子跟我们一起前去了。”

　　阿四有些委屈地低吼两声，想起柳微缘口头答应了帮他恢复人形，却一直没来得及，心里愈发焦急。

　　他摇头晃脑地靠近谢以令，不住拿脑袋拱着对方的腿部。

　　“阿四，你就先待在朔城吧。”他拍了拍阿四的头，转身对南宫赐道：“道长，我想去鬼城。”

　　南宫赐正有此意，他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阿四被留下，十分不满，趁众人离开房间时，一溜烟跑没了影。

　　鬼箐书刚传完音信，就见众人一起下了楼。

　　他对众人行了个礼道：“朔城危机已除，我也该回去了。”

　　沈万孤知道鬼箐书此时心有担忧，也不留客，真切道：“沈某万分感谢此次来协助沧灵都渡过难关的诸位，鬼公子不必担心，我这就带沧灵都的一部分弟子，与鬼公子一道前往鬼城，尽一份薄力。”

　　南宫玥自是留了下来，一是墨三公子的事，他还得找时机告知柳微缘。二是柳微缘一人在朔城，若有意外恐应付不过来，他也好帮衬。

　　谢以令前脚刚踏出店门，后脚便不小心与一人相撞。

　　那人从身后直直迎着谢以令的后背撞上，他抬手虚行了个礼：“抱歉，这位公子，你、你没事吧？”

　　谢以令听他说话有些不流畅，似是喝醉了酒，也没计较：“没事。”

　　眼前的男子一身墨绿色长袍，浑身散着酒香，腰间还挂着个酒葫芦。或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他面容微红，眼神迷离覆着水光。

　　男子慵懒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谢以令，身形摇晃着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摆手道：“没事，就好！没事，好——没事……”

　　见人走远了，谢以令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他察觉此人不简单，偏头眼神示意南宫赐，却见对方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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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无眠与墨无俦一经重逢，本想带人回朔城跟墨三公子相见。谁知还未出城，便见风云忽变，直觉大事不妙。

　　果然，傀儡现身鬼城，夺人性命，肆意妄为。

　　不定世的弟子们匆匆赶来，思无眠自报家门后，也跟他们一起对抗傀儡。

　　不料，这些傀儡不似之前那般容易反控，思无眠也是束手无策。

　　墨无俦瞧见满天黑气，心头阴影重现。他面色惨白，垂落的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思无眠回头时便看见墨无俦如此情形，他皱眉一想，明白了原因。

　　“墨公子！”思无眠走到他身旁：“不必担心，我这就传音告诉扶风道长他们！”

　　一语罢，不远处的城门口眨眼睛降落了一行人。

　　正是南宫赐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