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无妄》刘笔格

3、九毒娘娘

　　这话一出，宫女顿时变了刚刚的气姿，神气多了好几分的慌乱和害怕之意，她立马双膝跪了下来，头低着不敢再冒犯若喻一点。

　　与她一起的还有拾月，在听到那句话，拾月便也什么都不顾的往下一跪，跪向若喻。

　　下一秒，丝丝声合景的响起，蛇的声音，在这静幽的地方准确无误的落入她们三人之耳。

　　拾月和宫女俩人皆低着头，若喻放下了手，稍坐直了些，一条黑色的蛇出现在地上。

　　若喻翩然伸出一只手，停在了它面前，那蛇便顺着若喻的手从地下爬到了书案上。

　　它通体黝黑，在暗夜中泛了丝丝银光，若隐若无。

　　若喻抬手抚了下它的头，轻声道：“九毒娘娘还真让你来了，那就先去吧。”

　　那蛇仿佛听懂了若喻的话一般，随即转身，爬向了外面，它速度挺快，没两下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若喻目送它消失，而后才看向跪着的拾月和那位宫女：“起来吧。”

　　依言，拾月就起了身。

　　那位宫女却没立马起身，而是语气恭敬无比的道：“姑娘恕罪，奴不知您是亲自来的。”

　　她的自称从奴婢变成了奴，拾月对此也全都了然。

　　若愉又道：“无事，起来吧。”

　　再次得了许，宫女这才起身，不过她的头依旧低着，像是不大敢看若喻一眼。

　　若喻继续道：“九毒娘娘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宫女答：“保护姑娘，相助于姑娘。”

　　若喻抬了抬眼，再开口，语气中多了分轻佻的戏谑：“是吗？”

　　宫女没有回答了，若喻也就没再问，这宫女潜伏在王宫这么多年，不可能这么简单。

　　而这位宫女，自是不能骗若喻的，任务半漏不漏的说了一半，再问，就不愿开口相说了，若喻也没继续逼问，她本也只是随口一问。

　　宫女此次借着皇后的指意为的也是与若喻相互通，确认身份。

　　身份得以确实，宫女便告知了许多宫内的事给若喻，大部分都是关于那太子。

　　若喻一一听完，全部记下，末了，宫女说完便要走。

　　若嘛先她开口：“还有，那位大皇子什么来头？”

　　宫女一愣，倒也没问别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大皇子，名焕炙，是叶贤妃与圣上唯一的子嗣。”

　　“当年......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叶贤妃入了冷宫，而这位大皇子，自是不受宠的，不过人却是厉害，样样都会样样都精通，优秀的很，宫里碎语都道，若不是因为出生之不幸，他是最该继位于帝王位的皇嗣。”

　　宫女对若喻讲这些讲的不加修幅，知道什么便都道了出来。

　　听她这么一说，若喻便都明了了，大皇子为何在堂中位落于未尾，是因为自己不受宠，生母又更为冷宫冷妃，那就对了。

　　若喻心里有了些许盘算，只等以后多观察观察，然后再下定论。

　　一个不受宠但却优秀到令旁人羡艳的皇子，若是能策反于他，多少都算件好事。

　　宫女恭敬退出，那条小黑蛇没多久也爬了进来。

　　若喻将黑蛇引入自己的手臂之中，宽大的袖袍挡住了黑蛇的身子。

　　次日，天刚微微亮，空中湿漉混沌，雾气还未尽散。

　　若喻睁眼，便直接起身了。

　　拾月见自己主子起的这般早，连忙道：“小姐，今日还未到学堂早课的时辰呢。”

　　若喻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她直接起身穿了衣裙。

　　那条小黑蛇见若喻醒了，立马嗖的一下就爬上了若喻的软榻。

　　若喻穿戴完整后，也不忘把小黑蛇藏入自己的手臂，小黑蛇的身体盘旋于若喻的左手小臂，从外来看，半分也看不到。

　　本是要出门的，临了，若喻微微抬起手，轻声道：“往后，你可不能经常跟着我了。”

　　那条小黑蛇闻言，探了点头，有些摇头晃脑，嘶嘶了俩声，像是在鸣不平。

　　若喻把手放下，没再说什么。

　　其实，她知道小黑蛇通人性，有它能帮不少忙，所以她今天才把它带在身上。

　　但若是若喻不小心与旁人有什么身体接触，万一被人发觉自己身上的小黑蛇，总归是不好的。

　　拾月替若喻收拾好，见她已然走到门口，立马追上来问，“小姐，需要奴婢陪你吗？”

　　若喻摇了摇头，“不必了。”

　　闻言，拾月恭敬的退下了。

　　若喻看了一眼宫墙之外的朦胧碧天，她第一次入宫，半点不知以后会如何。

　　但，看着看着，若喻的视线从最外，慢慢的转移到那宫闱最中心的高端，那个最高的大殿，便是圣上的朝堂。

　　若喻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看外面的晦暗，变得坚定，亦是如此的有野心。

　　她知道，自己只当走这条路，没有后路，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后路。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

　　随即，若喻眼神释然，嘴角轻轻一笑，迈步走出了这“休雅轩”。

　　宫中规矩森严，像她们这几个得昭入宫修学的女子，自然不该乱走。

　　但，若喻若非没有准备，自然不可能冒险。昨儿让黑蛇出去绕一圈，便是作用在这。

　　若喻出了休雅轩后，环顾了一圈四周，确认四方都无人时，她微微低身，小黑蛇得了意，立马从若喻的手臂里爬了出来。

　　而后，先她一步往前爬去，若喻则是不紧不慢的就这么跟在小黑蛇的身后。

　　小黑蛇带路，能完美绕过所有现在宫中当值的侍卫，也能完美的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

　　若喻是在学堂早课前半炷香回的休雅轩。

　　拾月见自家小姐回来，拿起早已替若喻收拾好的今天学堂要用的书本笔墨，只待若喻示下。

　　若喻点头，微微道，“走吧，去学堂。”

　　拾月点头：“是。”

　　若喻这回出去便没有再带小黑蛇了，她将屋子里的一处柜子空出来给它，还特意在里面放了些蛇的吃食。

　　今早学堂早课，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确实来了。

　　若喻进学堂的时候，其他五位姑娘都早已到了，许是知道今天太子殿下要来，都起的比平日早很多。

　　其他的皇子公主却是来的稀稀疏疏。

　　所有人就位，早课先生也上了台，便是开始讲学了。

　　若喻百无聊赖的一只手撑着下颚，眼神一直在最前方的那位太子殿下身上。

　　早课下了学，昨日那个常月，立马捧着书凑到太子跟前。

　　“太子殿下安。”她端庄淑女的半蹲而后伸手俩手一搭行了个礼，“太子殿下下了学是否有什么急事？臣女想，若是无事的话，可否请太子殿下讲解一下夫子刚讲的那句诗句，臣女有些不解之处，想与殿下探......”

　　常月叭叭的一串字接连吐出来，表面装得端庄优雅又是知书达理好学的样子，其实只是想与太子说上话。

　　太子殿下被她这么啰嗦的话听的皱了下眉，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不是很好，“你若不会，大可去问夫子，本殿不是夫子，不教人学书。”

　　常月被这话直接给堵的一噎，而后连忙解释道，“臣女不是这般意思，我......”

　　她有些急了，想解释些什么，但那太子压根不想再与她说话，直接站起转过身，“三弟，昨日母妃赏你的那只猫儿呢？走走，陪本殿去看看去。”

　　太子口中的三弟，便是三皇子了。

　　俩人扶着肩，说笑着走出了学堂。

　　三皇子乐呵呵的道，“皇兄，美人找你搭话，明显是想与你进展些的，你怎这般拂人家姑娘的面子呢。”

　　平日里数三皇子和太子关系好，所以这三皇子在太子这说话也没太多顾忌。

　　只见太子一笑，笑得肆意无所谓，“这美人给你你要不要？若不是父皇非要在我及冠之礼定太子妃，本殿才不喜这些烟尘女子，俗气的很。”

　　三皇子附和俩声，随即笑道，“哈哈，皇兄可莫让这话让那些美人儿听到了。”

　　太子无所谓的摆摆手，“听到如何？”

　　“听到美人会伤心的呀。”

　　俩人说笑着走出去，说笑的言语声不小，学堂里此时还有不少人，她们六位姑娘都没走，也自然把这些话都听了个全。

　　常月被太子出言相怼后，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动，她生平最要面子，这下面子算是丢了一地。

　　先前和常月拌嘴的那位姑娘，收拾了东西，路过常月时，瞥了她一眼，不屑的道：“那么急干什么，这下算是让太子识了你的面了。”

　　她这话更多的是讥讽，常月本就难堪，不仅仅是在太子殿下面前，更是在这一众的公主皇子之间。

　　常月有多想爬上太子妃的位置，大概是旁人的几倍。

　　早课下学，若喻便回休雅轩了，她们六个人的吃食问题由休雅轩的小厨房负责，倒也算方便。

　　若喻倒是不似那几个人一般急不可耐的现在就找上太子的注意力。

　　她贯来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自信。

　　若喻今日也特意留意了一下她左旁的那位大皇子。

　　这位存在感极低的大皇子一如昨日，只老实的在学堂待着，准时来，准时走，不说话也不同人交流。

　　若喻回了自己的住处，吃食会有小厨房的人送到各房，不需要她们操心。

　　她一进门，示意拾月关门关窗，拾月照做。

　　而后，若喻便是直奔那个小黑蛇的柜子，她一开门，里面盘旋着的小黑蛇见来人明显兴奋很多。

　　吐了吐芯子后，转身开始围着中间转起圈来。

　　若喻懂了意，伸手去拿柜子里的东西，那是小黑蛇的“战利品”。

　　若喻把那东西收入自己的袖里，而后笑着摸了摸小黑蛇的头。

　　拾月在一旁看的清楚，她本是要走的，若喻先开了口，“拾月，你说，九毒娘娘是否还没给它取名呢。”

　　拾月答：“小姐，该是的，它应该出生不久，是九毒娘娘那条黑蟒的后。”

　　若喻点点头，又摸了摸小黑蛇的头，“那便唤你，”若喻一顿，“视春”

　　春生可抵万物，一春可视万生。

　　拾月笑着道：“小姐，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