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无妄》刘笔格

27、宴会席

　　“小姐，你的手……”小茶替她将衣服整理好，有些担忧的看着华晔的右手。

　　华晔只是淡淡一瞥，她的右手现在已然有些麻木到不受控制的抽搐，由手腕骨到指尖。

　　华晔用力握了握拳。
　　但没什么用，如何也使不上力，手依旧边抖边小幅度的抽搐。
　　“将药拿来。”

　　小茶却是犹豫没动，“公主，这药反噬效果大……太医说尽量不吃的……”

　　华晔一甩手：“让你拿你就拿，本公主自己有分寸。还有，你难道让我这幅样子去宫宴？”
　　华晔说话语气淡淡，并没发火，依旧保持着她的端庄。

　　只是吐出来的话，却是不容分说。

　　小茶自然不敢再顶撞华晔。于是依了她的言去殿中最角落的那个木柜子里拿了个小盒子。
　　而后她把这个小盒子拿了过来递给了华晔。

　　华晔从中倒出俩颗黑色的有玻璃珠子一般大的药丸，然后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小茶还是有些不放心，“公主，如果今日之事皇上怪罪，会不会影响公主封长公主。”

　　华晔却道：“本公主不想要长公主之封。”

　　她现在只是大公主，和别的公主横竖不过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一但华晔成为长公主，那她的地位会比其他公主高出一大截。
　　届时，她于扶雅君的身份只会更加遥远。

　　所以华晔并不是有多想要长公主之封位。

　　刚刚吞下这么两颗药丸，华晔的右手明显抽搐幅度减小，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

　　于是华晔往宫宴上走去。

　　……

　　若喻和赤水离忧跟在赤水夫人身后侧一些。

　　若喻小声问：“今日来的人，会不会特别多？”
　　赤水离忧微微点了点头，“会。”

　　大公主的生辰宴会是皇后亲自操办，再加上有皇上的指令，这场宴会自然只会比以往办的更加盛大。
　　来的人也自然更多。

　　宫宴地取中宫殿内，圣上主尊之位立于宴中前方的最中心位。
　　左右俩旁，临了小桌于圣上同列的，是皇后娘娘。
　　再一旁，稍微远一些，但同样位于一列的，是贵妃娘娘周贵妃。

　　本来按规矩，主位之列只能有皇上和皇后的。
　　奈何皇上简直太宠这贵妃了，其架势之大，有时都快没过皇后娘娘。

　　像之前后宫之地别的宴会，周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是直接分别坐于皇上左右两侧的。简直二者不分谁尊。

　　但现在这番不同，到底这个宴会盛大，不可太无规矩，于是周贵妃的位子便没有直接挨着皇上。但她与别的嫔妃还是渭泾分明的很。

　　若喻慢慢悠悠的跟着母亲和赤水离忧往宫内走，这次倒不是她想慢慢悠悠，而是她最前方的母亲走得慢慢悠悠，丝毫不着急。

　　若喻恍惚间有些觉得，母亲似乎不赶着宴会的时间？
　　她抬头望了望四周，此时刚进宫中的这一片，宫女和太监比平常少了大半。

　　必然是被调到宴会宫殿忙去了。

　　而这边几条宫道，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人了。刚一开始还能见到一些同样进宫赴宴的有身份的人，现下已经基本没有了。
　　那也就是说，宴会估计快开始了。

　　可若喻看着前方一些的母亲，丝毫没有半分的要快步走的意思。她又看了看稍微跟在母亲身侧的赤水离忧，他同样一副无足在意的模样。
　　不怕迟了宴会？

　　若喻只是想想，她当然不会催。她也自然不着急。
　　只是觉得向来在意规矩遵守规矩的母亲赤水夫人，今日倒是有些不同以往。

　　若喻慢步跟着走着，大约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终于走到中宫宫殿处。

　　他们还未进去时，便已然能听见殿内轻快曲调的传出。大抵舞姬还有人献舞，这些都是传统。

　　进了殿中，若喻扫了一圈人，果然，座无空席，里面的人满满当当，都是些身份尊贵地位上佳的人。

　　由母亲领着，他们三人先来了最前方之处同皇上请安。
　　乐曲适时的小了点声儿，席位两旁的人也都一同看过来。

　　到底是多数人没见过赤水夫人，到底是赤水夫人名扬在外。
　　许多人对这位赤水夫人的印象，各有异议。

　　这下见她明目张胆的带着小辈来的这般晚，无礼之处见之。

　　于是底下想看戏的人好像颇为之多，毕竟他们同样也为身份尊贵之人，但他们都为了这宫宴，来的这般早，生怕迟了会惹得圣上不开心。

　　她一个丧了将军的将军夫人，凭何敢这般？

　　他们的圣上，贯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喜怒无常，这一点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
　　于是旁人才不敢在这大公主的生辰礼上触霉头。

　　于是才有这么多人扯着嘴儿喝着酒儿，明目张胆的盯着他们看，想看一出好戏。

　　“秦氏见过陛下。”赤水夫人没有跪下，只是屈膝躬身。

　　赤水离忧和若喻在后面一同向皇上和皇后行了礼。
　　而，至此赤水夫人也并未有任何的解释说明话语，亦或是晚到的歉词。

　　若喻看了眼身旁的赤水离忧，他并不意外母亲的做法，甚至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直的站在母亲身侧，颇有一番淡然肆意的意味。

　　若喻只是看了一眼，亦是默然的站着没动。

　　皇上深邃的眼神往下看了一眼，宴上席中人们神色各自百般的在他们三人身上。
　　包括同列的皇后，她的神色已然有些不大好了。

　　相比较，另一方的周贵妃娘娘倒是半分别异的神色都没，依旧如开始之样，端正又慵懒的坐着，神色淡淡，俯视众方。

　　赤水夫人此般实有些无礼，连带着她带的两个小辈也是如此。
　　还是当着圣上及后宫众妃，还有一些位高权重的臣子的面儿。

　　所有人都会觉得皇上会开罪与将军府。

　　皇上却只是盯着赤水夫人，看了好半晌，最后混沌笑开：“将军府夫人，朕是有好些年没见你。如此，”他随意一挥手，“来人，赐座入席。”

　　皇上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如他们所想的开罪于他们三人。

　　赤水夫人偏身一甩袖子，大气端雅的迈步入了席。
　　若喻和赤水离忧也跟着一同。

　　这个小插曲在赤水夫人入座后结束，曲调悠扬上涨，舞姬随着曲子飘然起舞，欢快的调子，曼妙的女子。

　　歌姬们一曲毕，舞姬们一舞完，立马便有人上前，拿着酒杯拱手祝大公主生辰快乐，“芳辰美景，岁序更新。祝公主殿下生辰之乐于年年。”

　　席间的人一番礼行给大公主，美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祝福的话语说了一堆又一堆。

　　皇后满是骄豪，毕竟是亲女儿生辰，她即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是其生母，更比其余。

　　大公主却是礼仪满满，不过未多余之形色显露，对来敬酒道礼的人各个如此，没有半分区别。

　　她坐在上座，旁边贴身婢女小茶伺候着膳食酒入。偶尔会一观下方四处，也不多看，仅一眼便收回。

　　扶雅君为皇上身旁的人，在皇上那儿算半个谋士。地位虽算高，不过无实权，只有名。
　　这种宴会与他本无干系，他也不必来。

　　大公主瞥了一眼又一眼，想着她之前令人旁敲侧击过扶雅君自己生辰礼的事儿，他该是识趣也会来。

　　可偏偏宴会过半都没有来。

　　酒过不少，大公主已然醉意上身，她依旧坐的端正，仪态良好，礼仪优上。

　　宴会中的舞姬自打上来献了俩支舞，后面席中人儿敬酒，舞姬全部下去了。歌姬一曲接着一曲没有断过。

　　这下，忽然从旁又一齐上来了不少人。
　　定睛一看，个个身着短衫舞衣儿。

　　若喻没喝多少酒，四处来流动说话的人灌的酒尽数赤水离忧饮下。

　　若喻只在一旁自个慢慢悠悠的吃着自个的，没人管她。她看了席中一圈，许多人的身影没有看到。
　　比如大皇子焕炙，比如周心儿。

　　她的视线忽然被上来的那群人儿给勾住，她看到了其中一个眼熟的人儿。

　　千银银。

　　但她竟然不是领头的。
　　像这般舞娘们献舞，以千银银在极乐狱的地位，她上场参舞，就没有不在领舞位子的道理。

　　可今天，她只居于侧位，领头的人儿，是一个若喻没见过的人。

　　千银银先上前，行礼，再道：“公主殿下生辰之喜，极乐狱千银银特献舞望公主乐。”

　　有人在大公主身侧咬着耳朵同她讲了几句话后，大公主的注意力全然到了下方这群舞娘身上。
　　公主的眼睛似乎亮了些许，面色都润了不少。

　　若喻看在眼里，好奇至极，身旁的赤水离忧自然的道：“她说，极乐狱的人是扶雅君请来的。”

　　“哥哥如何知道？”

　　赤水离忧能读懂唇语。若喻笑了。觉得这倒好玩。

　　极乐狱的千金千银银本就在王城声明赫赫，能进宫献舞，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能请的动千银银，比她们进宫还要奇上一分。

　　要知道先前有过王公贵胄因垂怜千银银美貌和那百闻的曼妙舞姿，而令人去极乐狱请过千银银。

　　千银银倒是拒绝的利索，丝毫不怕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