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断》莫子木

2、第2章

　　国家大剧院坐落在首都京城，汇集了国内最杰出的舞蹈艺术家，他们代表着Z国顶尖舞蹈水平，目前正在进行全国巡回演出。这场巡演的人气极高，以至于票源紧张，一票难求。有些幸运的观众，他们已经提前欣赏到了这场精彩的舞剧，而那些尚未抢到票的人，他们只能耐心等待下一次的巡演。

　　剧院这次在云塘巡演的舞剧是《影公主出塞》。
　　舞台上遮挡的幕帘缓缓拉开，在那一刻，舞台成了一幅流动的画卷。

　　音乐响起，每一位舞者都如同诗中行走的意象，他们用精湛的舞技、丰富的神态和深邃的情感，共同织就了一场视觉与灵魂的盛宴。

　　随着音乐的起伏，舞者们的表情也随之变化，从悲伤到坚强，从留恋到释然，他们用自己的表演讲述了影公主传奇的一生，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将这份传奇生动地呈现在了每一位观众的面前。

　　在这些舞者中，扮演影公主的顾昭若尤为引人注目。她的舞蹈不仅技巧高超，更是情感深邃。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种深沉的忧郁和不舍，仿佛她真的即将离开自己深爱的家园，去往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命运的无奈和对未来的不确定，但同时也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勇敢。

　　随着最后一缕旋律在空中缓缓散去，舞剧的世界渐渐回归现实。

　　灯光亦慢慢亮起，照亮了观众席上那些还沉浸在剧情中难以自拔的脸庞，也照亮了一群汗水与光芒同样璀璨的舞蹈演员们。他们手挽手，以一种几乎庄严的步伐走向舞台前沿，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对艺术无尽的热爱与对观众深深的感激。

　　观众们起立，热烈的掌声如同夏日的雷鸣，不断在剧院内响起，在这掌声中，演员们一一鞠躬，深深地向观众致谢。

　　演员们缓缓退场，他们的背影在舞台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仿佛是他们对舞蹈艺术无尽热情的延续。

　　舞剧虽结束，但那份对美的追求和对梦想的坚持，将会像这夜晚的掌声一样，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久久不息。

　　后台化妆间，顾昭若刚卸完妆。

　　孟知意前来寻她，随意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身旁。托着腮帮，眼里闪烁着欣赏的光芒，笑着开口道：“若若，每次观赏你的舞蹈，我都感觉心灵得到了净化，你真的是与生俱来的舞者，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跳舞了。”

　　正当这番话语萦绕在空气中时，一位亦施以舞台妆容的女人从旁边走过，在听到这言论后脚步戛然而止。面色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混合成了难以名状的表情。她开口，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就算要吹捧，也无需踩低其他舞者，演出成功是舞团所有成员的努力，凭什么说没有人比顾昭若更适合跳舞。”

　　孟知意听出了这人不善的语气，就知道是故意找茬的！

　　“我何时提及过舞团其他人？我夸我闺蜜，难道还妨碍到你了吗？我家若若天生具有舞蹈才华，这有何不可？她十岁便荣获了星月杯金奖，十八岁就已是国家剧院的首席舞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宋芸，是吧？说话这么酸？比不上我闺蜜，就只会在舞团里传播闲言碎语，那是我家若若胸怀宽广，不屑于与你计较。”

　　之前孟知意去国家剧院找顾昭若的时候，就亲耳听见这女人在其他演员之间散布关于她闺蜜的闲话，当时，她因不满与宋芸发生了争执。

　　随着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宋芸的脸色变得阴沉，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心中想到顾昭若与国家剧院院长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随即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我嫉妒她？呵！她的首席位置究竟是如何得来的，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十八岁便成为首席，这在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她背后又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谁能知道？至于我，我可不愿意沾染那些不光彩的手段。”

　　果然，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孟大小姐一听这话里的讽刺意味，这不是暗示顾昭若的首席是靠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吗？顾昭若为舞蹈付出了多少心血，旁人也许不知道，可孟知意比谁都清楚，顾昭若究竟有多努力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天赋虽是成功之基，但未经行动磨砺，终究只是半途而废的梦。

　　大小姐哪儿能受这气，努力压制即将爆发的脾气，深呼吸一口气。当即脸色一变，正准备反驳回去时，顾昭若轻扯了一下她，孟知意面带疑惑回头看向自家闺蜜。

　　顾昭若神色平静地迈步向前，目光坚定地对视着宋芸。此刻，她与先前温婉的气质迥然不同，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和压迫的气息，暗藏着无法忽视的锋芒。

　　“你用不用腌臜手段我们也不知道，你这副首席的位置我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要不你也说来与大家听听。”

　　宋芸一听，脸色瞬间凝固，仿佛被戳中内心深处的隐秘，正要发作，这时领队的团长走了过来。

　　团长大声呵斥：“别再吵了，赶紧整理一下，准备聚餐吧，这么长时间的表演难道还不觉得疲倦吗？”

　　团长说这话时脸色有些阴沉，目光却专注地落在宋芸身上。

　　当人群散去后，团长带着歉意走向孟知意和顾昭若，说道：“顾首席，真抱歉，刚才和云塘剧院的院长有些事情需要商讨，没想到一来就听见了争吵声。”

　　团长对宋芸的不满日益加深，心中忧虑重重，担心宋芸一不小心冒犯了顾昭若，导致剧院失去最耀眼的明星，那么他的职位也岌岌可危。国家大剧院虽然一直走在行业的前沿，但如果顾昭若转投其他剧院，那将对国家剧院造成巨大的损失。毕竟，像顾昭若这样的天才，在这么多年里可谓凤毛麟角，她的存在，就等同于其他剧院所有首席艺术家的价值总和！

　　顾昭若对此似乎毫不介意，轻描淡写地表示了自己的无所谓。这并非顾昭若不愿意反击，而是她的性格使然，很少有事能够触动她的情绪波动。只有当事情触及她的底线时，她那平日里温和的气质会瞬间转变得锋利而压迫，令人不敢直视。

　　尽管顾昭若和宋芸同属一家剧院，但她们并不在同一个团队，平时的排练和演出也不会有交集。
　　她记得出演这个角色的是另一个演员，为何宋芸却参与了这一次的排练和巡演？

　　孟知意见顾昭若情绪平平，压根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只好作罢。因为她深知昭若只是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若是真的惹到她了，她可不是个会受欺负的主儿，有得对方受的。

　　这时，前方有一人缓步向她们走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定睛一看是舞团助理，他手捧着一束娇艳的海棠花站定在她们眼前。

　　他伸手说道：“顾首席，不知是哪位粉丝送您的。”

　　顾昭若面色并无诧异，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她伸手接过，并向助理道谢。

　　助理回了一句客气了，然后边走边纳闷，其他舞蹈演员的粉丝都是送玫瑰，向日葵等，这怎么还兴送海棠花了？况且这个时节哪儿来的海棠花？实在不理解。

　　反观顾昭若，她正盯着那一束海棠花卡片上的“j先生”三个字征征地出神，思绪逐渐飘远。

　　孟知意随手翻开卡片一看，揶揄到“又是j先生？”

　　顾昭若出神的回了一句“嗯。”仿佛心思不在这儿。

　　孟知意摇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又感叹说：“这都多少年了啊，这个j先生从你高一暑假的演出开始，整整九年，每次演出结束都送海棠花，这么投其所好，我现在越来越好奇这为j先生到底是谁啊，他又怎么知道你钟爱海棠？”

　　孟知意脑洞大开，惊呼的捂嘴说道：“该不会是哪个狂热的私生吧，你可得小心点，听说这些私生的心理状态多少有点儿恐怖。”

　　此时正在车里的某个男人眼皮一跳，殊不知有人正在恶意揣度他的行为。

　　见孟知意一脸的担忧，顾昭若眼含微笑回她：“哪儿来这么多私生，我又不是娱乐圈的演员，也不是爱豆，我的粉丝不至于像明星粉丝那般狂热。”

　　孟知意却不同意她的说法，眉头微皱，抬手亲昵地扯着她的脸颊说道：“谁说的，拜托你对自己的美貌能有点自知之明吗，你这张脸比娱乐圈的大女主都要惊艳，你要是进军娱乐圈，肯定秒杀所有人。”

　　话题一转，孟知意又略带疑惑的问她：“话说你都不好奇这个j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吗，整整九年唉？每年你的生日和舞剧都会收到来自j先生的礼物。”

　　顾知意叹息一声：“我当然也想知道，只是这位j先生九年间都从未露面，我曾经也一度以为是我的观众，我也找哥哥帮忙查过，并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顾昭若也曾怀疑这为j先生究竟是如何得知她的生日，演出时间和地址，但是转念一想，国家剧院的所有演出行程都会在官网和微博发布，官网上也有演职人员的基本身份信息，没准儿这人是在网上看到的消息，也就打消了怀疑的念头。可是又想到自己高中就收到了来自j先生的海棠花和生日礼物，甚至生日礼物还是直接寄到她的家里，这人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况且高中自己也还未进入国家大剧院，又是未成年人，演出信息也不会在网上发表，都是私人行程。这又让她陷入疑惑当中，只能猜想这个人一定是中学阶段就认识自己的，只是自己不认识他而已。

　　这时团长吆喝一声，让大家收拾好准备出发聚餐了，顾昭若和孟知意各自收回思绪，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剧院外面的的停车场，院长已经安排好了车，载着所有演出人员前往云湖餐厅。

　　周围有演职人员在小声交谈，“听说云湖餐厅是云塘最高级的餐厅，它们的规格是会员制，只为会员服务，真没想到云塘剧院出手这么阔绰。”

　　顾昭若和孟知意并没有和其他人同行，孟知意自己开了车，两姐妹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待顾昭若和孟知意来到包厢时，其他人正聊的如火如荼，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服务人员走上前问她们要喝什么，顾昭若又问孟知意喝什么，孟知意说都行。

　　顾昭若问“有茉莉花茶吗？，来两杯茉莉花茶就好。”对方含笑说有，顾昭若展唇道谢。

　　才片刻时间菜都已经出完了，顾昭若看了一圈，有两桌人，舞团里所有的演出人员，包括团长以及助理都在列，可她们这一桌还有两个位置空着，也不知是哪位人物姗姗来迟。

　　紧接着，包厢门打开，所有人的目光就像受过训练般朝着门口看去，应该说那位气场强大，身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云塘剧院的院长谦卑的跟在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旁边，那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位提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男人，看样子像是他的助理。

　　抬眼望去，走在前面的男人如同一道静谧的风景线，以一种高冷而神秘的姿态吸引着周遭的目光。

　　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九，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西装的裁剪精致无比，恰到好处地贴合他的身形，每一个线条仿佛都在讲述着优雅与尊贵的故事。西装下的身姿，挺拔而优雅，每走出一步，都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非凡气场。

　　仔细一看，他的五官，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深邃的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湖泊，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而他的气质，才是最引人注目的，身上自然散发出一种高冷与疏离。

　　“江先生您好，感谢您的款待，快请坐。”团长迎上前去招呼，伸出手同前面的男人握手。
　　男人也伸手回握，然后转身坐上主位。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自信和从容，无论是行走间的步伐，还是交谈时的手势，都透露出一种天生的贵族气势。

　　随后，团长向在场的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江先生，今天这顿饭是他的盛情款待，江先生公事繁忙，今日正好在云塘剧院与院长商议公务，碰见我们在这里有演出，就留下来观赏舞剧，江先生觉得大家的表演很精彩，所以请客犒劳全体人员。”

　　听着团长这一解释，大家都纷纷举杯感谢江先生，原来是这位贵气逼人的先生请客，还以为是云塘剧院呢。
　　主位上的男人情绪平淡，但也举杯相迎。

　　可若是有人仔细一看，定能看出他眼底不易察觉的情绪起伏。

　　所有人都在恭维主位上的男人，只有孟知意还处在神游中，既不举杯，也不表达感谢，一言不发，正呆呆的出神。

　　顾昭若轻轻扯了她，问她：“怎么了。”

　　孟知意这才回神，她表情激动，双眼放光，抓紧顾昭若的手，和她轻声耳语：“他就是我遇见的大帅哥，我的天，这啥缘分，一晚上碰见两次！”

　　轮到顾昭若疑惑了，她面色诧异的问道：“哪儿来的两次？”她记得她是出去透气时才碰见的？

　　“刚才他也在观众席看演出，也坐第一排。”

　　不知为何，听着这话，顾昭若的心猛然一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晨曦驱散夜的阴霾，即将揭开迷雾，触及事情的真相一般。

　　一扭头，顾昭若就看到孟知意脸上洋溢着红润的光彩，立刻明白她那不可救药的花痴毛病又发作了。心中泛起一丝笑意，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除了对购物有着难以抑制的热情外，最大的兴趣便是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