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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夭采(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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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白夜不急,低头将发丝绑在枝条上闭上双眸,口中念念有词:“魂息归。”
他通过媒介看到桃花妖的一部分记忆。
画面中到处都是粉烟的桃花,仿佛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清香又蕴含着无穷尽的孤寂与寥落。
这时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做贼似的悄咪咪的与其他仆人玩捉迷藏,下一瞬欢声笑语被漫天桃花覆盖,眨眼间一位初长成的少女,虔诚求姻缘,与情郎幽会……等等目不睱接。
一刻钟后,枝条应声碎裂,夙白夜神识退出,神色凝重,轻飘飘的一声叹息。
谢慈来到茶馆,这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自古以来就是查探消息的黄金宝地。
说书人手挥折扇环视一周,暴喝一声:“……呔,哪里逃!仙尊拦住魔尊的去路,手持神杀剑,剑芒四射,那可当真是天下第一剑。魔尊不敌被斩断一条胳膊,败下阵来……”
“停停停,仙尊斩杀魔尊的故事都听了八百回,能不能有点新意?”
“就是,就是!”
“小爷要听别的!”
说书人折扇一合:“那好,各位客官,那我今日就说个别的……”
“不如说说这镇上的奇事?”一枚中品灵石被掷入说书人怀里,他立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要说这镇上的奇事,就要数十多年前那个雨夜了。这十多年前啊,镇上只有林家这一家豪绅,钱家那都算是小门小户,后来的林府的公子与钱家的小姐相恋,两人情投意合,羡煞旁人,因此钱府反受他们家不少帮衬,才渐渐发达。
怎料就在他们将要举办婚礼的前一个月,林家公子突然发狂,将林府上上下下全屠了一干二净,他自己也不知去了哪里,那未过门的新娘子也疯了,整日说着胡话,钱府怕她惹出事端,关到后院里,等到诞下一位千金,除了满地的鲜血,再无她的身影。嘿,你说这奇不奇怪?”
“那后来呢?”
“这钱家大小姐该不会被林公子抓走了?”
“嗯,有可能。”
说书人摇了摇头,继续道:“钱老太爷最疼他女儿,也怀疑过这事是不是林公子干的,立马顺着血迹去找,一直追到那片桃林,血迹消失不见了。派进林子里的人再也没出来过。
这事引起镇民的恐慌,也无人再去那片桃林。”
没人进去桃林?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谢慈只觉事有蹊跷,他转身离开,又进去几个茶馆,问过摆摊的商贩要么是闭口不谈,要么与之前说的大差不差。
“道友问的如何?”夙白夜走了过来。
“边走边说。”
谢慈将他打听到的传闻整理了一下,告诉夙白夜,并问道:“桃林被禁止进入,为什么钱老爷会说她女儿经常在里面玩呢?”
听到这话夙白夜也深觉有问题,“如果人人知道桃林里危险,钱小姐带着仆人进去玩,以及后来钱老爷派人去找这事根本不成立,说明他在撒谎。”
“他撒谎又是为了什么?”谢慈习惯性地提问。
“问问不就知道了?快走吧。”夙白夜下意识拉着他的手,两人小跑起来。
两人进入钱府,钱老爷惊喜后身体又是一僵。
谢慈道:“钱老爷,抱歉,不请自来了。”
钱老爷闻言脸有些黑,刚想骂骗子,就听到夙白夜温和的问:“钱老爷,事关小姐性命。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钱老爷神色有些慌乱,问道:“什么问题,我不都告诉你们我女儿的情况了吗?”
谢慈上前一步问道:“我们刚刚调查到桃林似乎死过人,镇上人人都在传,你为什么放心你女儿进去玩?”
“这,这,我一直都在外忙生意,听到她出事,我才赶忙回来,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丫头胆子这么大的。”
“可你不是说你是为她寻觅良缘,才导致她离家出走的吗?”
“我刚刚口误,口误。”
谢慈知道如果不逼问,怕是几天也问不出实话,直截了当道:“钱老爷,若你再这样,小姐的命,我们无能为力,另请高明吧。”
说罢,没怎么犹豫熟练地探出手拉着夙白夜转身就走,钱老爷见势不妙,立马下跪求道:“我说,我说,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看在我女儿还小的份上,救救她。”
“你女儿与这桃花妖是什么关系?”
钱老爷一怔,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我想你们也该听过十年前,林家公子林惊然与我妹妹舒情的事了。听我慢慢讲述给你们。
与林家相比,我们家算是小门小户,一直老实本分。而我的妹妹舒情与我颇为亲近,直到她十五岁时,天天不见踪影,我才知道她与林惊然相爱了,甚至不是处女之身,爹娘怕她名声尽毁,只好忐忑上门拜访林家。这林家的老爷和夫人倒是很喜欢舒情这孩子,一点也不介意我们下等身份,还一直帮衬我们家。
夙白夜和谢慈知道接下来会有惊天大瓜,各自搬了一个板凳一直安静听着,这时忍不住问:“这年头的地主豪绅还有这么慈善的?”
钱老爷听后,噗嗤一声嘲讽道:“当然,天上可不会有掉馅饼的美事。我们本以为麻雀攀上高枝变凤凰,谁料这林家假仁假义,表面慈善,暗地里一直败坏舒情名声,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怎么会看上舒情这个凡人呢?只有那个林惊然天真的以为能与舒情白头到老。”
果然,人世间种种情缘都不过围绕一个“利”字,荒诞又可笑。
“后来发生了什么?”
“林家夫妇畜牲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竟然想夺舍林惊然的身体,延长寿命。”
“那与你妹妹舒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这我也不知道,那天舒情去林府,直到天黑也没有回来,我担心遭遇不测,前去找人,结果就听到一声冲天巨响,一个不似人形的东西跑了出来,我有些害怕就躲起来,然后听到那东西大骂道:‘林秋堂,我死也不会让你夺舍我,你这个该死的魔物!’那场景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听到魔物,二人放松的身体立刻紧绷,面面相觑,都在怀疑是不是销声匿迹的魔族。
“你说不似人形,你怎么知道那是林惊然?”
钱老爷镇定答道:“他的声音与林惊然一般无二。”
“那桃花妖?”
“我觉得就是林惊然。”
二人告辞离开。
他们不约而同的前往林府,谢慈推开斑驳腐朽的门,肯定到:“他还是在撒谎。”
夙白夜反问:“你认为他的话可信几分?”
“三分吧。”
还真是有意思,一件小姑娘失魂的事居然能牵扯到人、妖、魔三族,该不会接下来还有鬼族吧?谢慈漫不经心的想。
林府的院子残败不堪,杂草丛生,还有大片快要消失的血迹,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骨头,早已不复往日辉煌。
两人直奔书房,这里比刚才的院子好不了多少,还有一股隐隐的臭味,混杂腐朽的气味,四周角落布满蜘蛛网,一阵微风都能带出不少灰尘。
二人满脸嫌弃,对视一眼,都在等对方打头阵。
谢慈受不了这种“眉目传情”,扔给对方一副手套,率先进去苦仇深恨翻找。
夙白夜随意翻了翻,发现里面的东西大多都被搜刮一空,只有腐朽的木具以及残败的书籍。
夙白夜放弃搜寻线索,储物戒一拨,坐在拿出的木椅上,笑吟吟看着还在忙活的谢慈。
“道友,我发现过了这么久,我还并未知道你的姓名呢。”
“谢慈。”
夙白夜单手托着腮帮:“名字真好听。”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侧。
“别找了,这里十年都‘没人’来,有线索早没了。”他的指骨在木桌上重重的敲了三下。
谢慈立即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悄悄拿出一张符纸,神识放出。
一道黑影在暗中窥视。
夙白夜手撑下巴,双眼眯起,突然惊叫道:“你看是不是这本?”
谢慈配合他:“好像是的。”
“太好了,我们赶紧……”
那道黑影听到这里,破窗而入,打算强抢,谢慈趁他不备,一张符纸贴在他后背。黑影见势不妙,想遁地出逃,夙白夜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唤出一只笛子吹奏,笛音急促,黑影痛的大叫,双腿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向夙白夜走来。
谢慈趁机揭开他的面罩,一张奇丑无比甚至畸形的脸显露出来,谢慈僵住别开眼去不忍直视。男子有些惊慌,手指扭曲,龇牙咧嘴对抗那股恐怖的笛声,想捂住脸。
夙白夜停止吹奏,那男子渐渐趋于平静呆滞,夙白夜用笛子敲敲他脑袋,他才放下手。
“谁派你来的?”
“主人。”
“你主人叫什么?”
“叫主人。”
“派你来干什么?”
“拿东西。”
“什么东西?”
“重要东西。”
夙白夜:“……”
谢慈:“……”
夙白夜真想为这幕后之人鼓掌,扇到脸上的那种。
谢慈适应好一会,才重新审视那张脸。
男人潜意识也知道自己很丑,双手不安动了动,想要重新遮住脸。
夙白夜:“他这张脸有什么问题?”
“你是医师还是我是医师?”
“那你看的那么起劲。”
夙白夜拍拍谢慈的肩膀,让他起身,平视看向男人,双眼的瞳孔形成漩涡,单手搭在他肩膀上,男子的眼神从不安到呆痴,夙白夜开始读取他的记忆。
一刻后,二人才渐渐苏醒。
“怎么样?”
“他的记忆不多,记得最深的就是他六岁时被卖到一个老头的手里,整张脸被毁掉,而且整天训练杀人,其余地,什么也不知道。”
谢慈:“看来,他也不过是个棋子,没办法利用他找到更多线索。”
线索又断了,两人心里都有些烦躁。
男人见他们要走,神情懵懂想追上去,却不小心踢到一旁的桌角,书柜缓缓展开,出现一个巨大的门。
夙白夜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看样子他们这是误打误撞捡了一个幸运儿啊。
男人有些无措。
夙白夜又拿笛子敲敲脑袋,他的眼神不再涣散,恢复些光彩。
谢慈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没空去管,震碎那道大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