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新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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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才月迈出一步，她的家人全都慢慢走近，沈才月释然地吐出一口气，悄然闭上了双眸。
可想象中的禁锢感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自己的重心倏然向后偏移，躺入一个无法再熟悉的怀抱。
沈才月感觉自己身上的紧绷感被江末期身上的山茶花香冲淡不少。
江末期双手圈住沈才月，细长的发丝垂到沈才月的耳边，沈才月想挣脱，却动弹不得。
沈才月正欲开口劝说她，江末期手上的力气更甚了几分，眼中的戾气不可遏制，语气也是绝对零度，
“今天不仅我要走，她，我也要带走。”
沈父终于是克制不住，猛然往前几步一拳挥来 !
江末期也不是吃素的，骤然间就将沈才月推到身后，自己一个闪身就躲过这一拳。
江末期防范意识很高，身上总会带着一些工具。她立即从裤袋摸出一罐喷雾，里面装的辣椒水。
江末期毫不客气地对着沈父的眼睛喷射辣椒水，辛辣的刺痛感袭来，沈父痛苦地拧紧五官，后退几步，紧紧地捂住脸。
这紧张的氛围被一个软糯的声音给打破了。
一个看似只有一米高的小男孩，穿着相反的拖鞋，疑惑地走来：“奶奶! 你们怎么这么吵啊？”
原本沉着脸色的沈奶表情忽然转变为惊恐，声音也颤抖几分：“仔仔，快到奶奶这里来 !”
此时此刻，刚刚被砸到命根的陈老板也闻声下来，只穿了条裤子。边下楼梯边吐口唾沫：“妈的，痛死劳资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沈母慌忙解释：“陈老板您消消气，都是这个死丫头来坏好事的，我们也没想到呀……”
陈老板瞥了眼沈母口中的死丫头，眼神中立即流出渴望，刚刚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这丫头，真漂亮啊，帮我抓住她，我出十倍价格!”
沈母听到这话，内心的贪婪越来越烈，她用力扯了扯沈父的胳膊，话语中是掩不住的激动：“老公，你听到没有？十倍的价格 !你快起来，起来啊 !”
沈父眼睛还是紧闭着，却站起身，作势要干架。
“滴唔滴唔——”警笛声响彻云霄。
陈老板被这声音慌了神，连忙跑回楼上拿衣服，随便套上衣服后匆忙下来，还因跑得太急踉跄一下。
沈母和沈奶还欲阻拦他：“——陈老板!您不能走啊!”
陈老板猛的甩开她们的手，声音也紧促起来：“老子只是来嫖的!我还有钱要赚，有钱以后还有更多美女!”
说罢便一脚踹开门，人影很快与月色融为一体。
警笛声愈来愈近……几个警察持枪闯入，“警察!不许动!”
沈弟哪里见过这场面，依偎在奶奶怀里嚎啕大哭。
江末期上前，出示电话记录：“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警察微微颔首，说：“都带回去做笔录吧。”
等笔录的过程中一位女警给沈才月免费提供了一套衣裤，做完笔录后已凌晨两点，沈才月的眼皮劳累，意识却十分清醒。
她一直在等待结果，是不是终于可以摆脱了？
警察拿着报告出来，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你父母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遗弃罪，你可以上诉他们了，有别的监护人吗？”
沈才月顿了顿，说：“没有。”
警察叹了口气：“可以找村委员会暂时担任。”
沈才月回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警察叔叔。”
江末期摸了摸沈才月的头，柔声道：“回家吧。”
沈才月“嗯”了一声，又道，“还要先去拿我的衣服，因为以后不会再住那里了。”
江末期放在她头上的手又缓缓移到脸上，沈才月的脸瘦了一些，更显病态。
“不是你的错。”
沈才月转移了话题，声音嘶哑：“我累。”
江末期蹲下身，如以往般地示意她上来。
沈才月将脸埋到江末期颈肩，闷声说：“这么一搞，又要上不了课了。”
江末期是真的不理解都这样了还担心学习。
江末期说：“你自己比学习更重要，能懂我意思吗？”
月色朦胧，行人寥落。沈才月只记得自己在出租车上睡着了，有微微意识后勉强去洗了个澡，洗完又倒头大睡了。
再睁开眼时已是明亮的云边，沈才月缓慢地起身，头还觉得有些晕乎。
江末期开门进来：“醒了。”
沈才月觉得这一觉起来全身上下都异常地劳累，甚至觉得胸闷气短，声音也虚弱无力：“嗯……几点了？”
江末期：“十二点多，不舒服吗？”
沈才月又躺了下去，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回道：“累。”
江末期发现沈才月脸色实在不好，坐到床边，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关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沈才月将脸探出来，“我差点忘了，还要去找村委员。”
说罢便拉开被子直起身，江末期放心不下：“不再躺会儿吗？”
沈才月摇摇头：“我没事。”
沈才月从洗手间洗漱完后，江末期端了两碗鸡蛋面来，冒着热气。
沈才月勾起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江末期：“……没食材只能做这个。”
沈才月：……
吃到一半，江末期忽然开口：“等会我要去上班了，王姨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让她跟着你去吧。”
沈才月微微点头，又战战兢兢的问：“她……能当我监护人吗？”
门此刻被“砰”一声打开。
王雅萍肩上还挂着菜篮：“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沈才月确实是被她这个气势滞了一瞬。
江末期扶额，一针见血：“王姨，你很吵。”
王雅萍尴尬地挠了挠脸。
江末期拿走碗筷打算洗碗，丢下一句：“洗完我就走了，你到时候好好带着她，说话别粗粗犷犷的，礼貌点。”
王雅萍插起腰，回怼道：“什么意思？我很有礼貌的。”
江末期无语，给沈才月使了个眼色：“管好王姨，她昨天彩票中了五百，高兴到现在。”
沈才月破涕为笑：“行。”
一系列流程下来后沈才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王雅萍自然是捕捉到她的心情，笑着说：“要不要和阿姨去公园逛逛？”
中关路附近有个大公园，公园门口前就是广场舞大妈聚集地。
沈才月不好意思地反问：“陪您去跳广场舞？”
“……不是，公园里有很多树林小路，可安静的。”
沈才月确实认为在家的封闭空间堵的慌，不如出门与大自然交流交流。
穿过层层人群，终于是走到了林间小路。夜晚的风从树缝间肆无忌惮地穿过，四周寂静寥落。
王雅萍打破了这寂静，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她说：“月月啊，虽然你表现出来的风轻云淡，但我看的出来，你的眼眸失了希望。”
沈才月沉默了，她不知道王雅萍是怎么看破的，自己其实并不想表现的无所谓，或许只是麻木了，所以才看的像风轻云淡。
王雅萍长叹一声，抬手轻抚沈才月的后脑，声音带着些酸楚：“你和小期，都是坚强的好孩子……”
王雅萍是个非常感性的人，说完这话后她的眼眶微红。
沈才月看到她微红的眼睛后，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最后只能诚恳回答：“王姨，谢谢你。明天还要打官司，先回去养好精神吧。”
王雅萍点点头，收回刚才感性的模样，语气又变回兴奋时的样子：“那等以后一切都变好了，你得陪我来跳广场舞啊！”
沈才月笑得灿烂：“会的 !”
江末期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家里没什么动静。
又是学习学到忘我了？
江末期脱下鞋子，放轻脚步地走进去，学习房空无一人，连只蚊子都没有。
睡着了吗？
江末期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房间灯还亮着，床上的人却是酣然入梦。
江末期不动声色地拿了睡衣后就把灯关上了，房间门还是厕所门都关的严实，生怕洗澡的水声吵醒某人。
江末期洗完澡回房间后看到就是这副场景：
沈才月没盖被子，反而是整个人攀着被子睡在中间，脸也埋在被子里。
……这个笨蛋。
江末期恶趣味莫名上来，拿出手机默默地拍了下来。
然后就在旁边拿了另一条被子给沈才月盖上，床被笨蛋霸占了，只能去沙发上凑合了。
翌日清晨，难得沈才月起的比江末期早，她走出房间看了看，江末期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才月悄然走上前去，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眼前人，自个嘟囔：“睡沙发连个被子都不盖，是想告诉晚秋自己的命很硬吗？”
“……你有没有良心。”
江末期的明眸措不及防地撞进沈才月的视野里，沈才月不满地说：“你怎么又吓人？”
江末期起身，毫不掩饰地说：“惩罚你。”
“惩罚我？”
“你昨晚把床霸占了，被子也抢了。”
“……哦，对不起喽。”
江末期往洗手间方向走去，傲娇地回道：“不接受。”
……你故意的吧。
江末期洗漱完出来，瞥了沈才月一眼，说：“你今天是不是要打官司？”
沈才月愣了愣，才回一个“嗯”。
江末期不太放心：“请的律师能力行吗？”
沈才月回道：“……王姨的朋友。”
江末期的顾虑顷刻间就被打消，王姨的朋友比她吃过的饭还多，各行各业的朋友数不胜数。
江末期说：“会打赢的。”
沈才月的房间她偷偷安了监控，在大厅时她也悄悄录了视频，证据确凿官司打的十分顺利。
从法院出来后，沈才月抬头看着傍晚的红霞，有些释然地说：“就像是一场梦。”
王雅萍拍了拍她的手，说：“新生活开始了!想不想去小期上班的地方看看？”
沈才月笑着点了点头。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装修整洁，风格清新淡雅的甜品店。
沈才月带着期待的目光走了进去，人流量不少，店里放着轻音乐。
王雅萍将菜单推了过去：“月月，想吃什么？”
沈才月并不挑食，匆匆扫过菜单：“江末期最擅长做哪个我就吃哪个吧。”
“她都擅长。”
……？
“啊，”沈才月哑然，“那就车仔面和杨枝甘露吧。”
王雅萍叫了服务员来点单。
沈才月嫌等的久，想看看手机打发时间，才发觉微信有条消息。
-end：［图片］
江末期发的什么图片给她？
沈才月疑惑地点进去……
屏幕上赫然是她昨晚抱着被子睡的模样!
沈才月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沈才月愤然地扣出一个问号。
扣完这个问号之后，沈才月觉得视线一暗。江末期将食品放到桌子上，说：“您好被子小姐，您的餐到了。”
王雅萍却招呼她走：“去去去，你一个后厨还当服务员，等会耽误其他顾客怎么办？”
江末期溜的很快，丝毫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沈才月实在生气，最后只能把气撒在食物上。
告别学校四天后，两人终于回到校园。张世总算松口气：“终于回来了啊，解决完事情了？”
沈才月略感歉意地回道：“嗯，让老师担心了。”
张世摆摆手说：“没出什么事就行，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老师。”
沈才月：“嗯。”
正常生活的齿轮重新转动，两人一同生活，柯囡几个也没来找麻烦了。
凛冬，雨雪霏霏。学期结束，两个星期过后便是春节。
两人为翻新家里忙里忙外，又是贴对联又是大扫除的。
江末期趁着店铺最后一天开门，带着沈才月去买了饺子。
江末期对着冰柜里的饺子，扬了扬下巴，说：“想吃哪个味的？自己挑。”
沈才月琢磨片刻，回道：“玉米吧，我真心喜欢。”
很快便到了除夕夜，江末期端着三碗热乎的饺子出来，王雅萍自然也来同她们一起过年。
时针往零点转动。
窗外的烟花爆竹声热闹至极，饺子冒着热气，以致于沈才月觉得视线朦胧。
窗外的热闹声是真的很响，响的沈才月恍惚，只觉一切都不太真切，如梦似幻的。
“新年快乐。”
面前的白雾散去，视野中的江末期和王雅萍变得清晰了。王雅萍递给她一个鼓鼓的红包，爽朗的笑容：“月月，新的一年祝你身体健康 !学业有成!”
沈才月漾起笑容，收下红包：“谢谢王姨，也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发大财。”
江末期也递给她一个礼物盒，说：“新年快乐。”
沈才月也没想到江末期给她买礼物，有些后悔自己没给她买：“你还给我买礼物了，早知道……”
江末期打断她的话：“你要补回来的话我拒收。”
“……哦。”
沈才月满怀欣喜地打开礼物盒，是一个小小的收音机。
沈才月愣神，轻轻拿起收音机仔细端详着。半晌，她说：“谢谢，我很喜欢。新年快乐。”
窗外炸开绚烂的花火，划破深沉的夜空，照亮的，不只是中关路，还有模糊的未来。或许覆盖千里的雪，也被炽热的火花消融。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