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尸证命》解离线

30、残留物

　　KK法医今天的心情并不好。
　　一会掰着笔记本计数,一会又开始摆弄开颅工具,莫娜来到工作间时,她正在进行第15次凿子的状况检查，周围的同事唯恐避之不及。
　　“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要接手新工作了，”律师靠在门边,“一切还顺利吗?”
　　克拉拉将金属器材扔回托盘，一屁股坐回办公椅。
　　“直到现在我依然没见着维托·奈利的尸体，看来法官宣布的重新调查跟法医是没什么关系的，噢～”她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许因为我根本不是他们钦点的负责人吧。”
　　“至少鉴证工作又重新开始运转了,”莫娜试图安慰她，“老福勒的尸体送回来了?”
　　“是啊,看来他不是检方中意的冰雕。你想再确认一遍尸检结果吗?”克拉拉抱着双臂站起来。
　　“不,不用,我来是想给你提供一个新调查方向的。”
　　“什么?”
　　“你对庭审结果了解有多少?”
　　“这个小镇有个传递信息高手，法比安语无
　　轮次的精选视频已经成了近日的最佳消遣,怎么，你要拜托的部分和这个有关?“
　　“我在证明时有提到过维托·奈利的情况，现在我怀疑他给布莱克使用的毒品就是白日梦。”
　　克拉拉手中把玩的凿子又一次掉回托盘。
　　无怪KK法医反应过度，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新型毒品，其实都只是“梦”计划的副产物，警方手中唯一也是确凿白日梦样本，只有在一个多月前的行动中截获的那一份。
　　若不是两年前的那次意外曝光，这项研究会以更加隐秘的姿态潜入市场，在害死更多人后才浮出水面。
　　对于现在的鉴证科室工作人而言，越早分析出成分就能越早制定对策，每一个机会都显得弥足珍贵。
　　“我会联系实验室让他们提供资料，对比结果出来之后就联系你，分析仪——分析仪放在哪里？”
　　克拉拉的声音越飘越远，看来短期内不用再研究凿子了。
　　正当莫娜想掉头去另一边看看录音情况时,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丹尼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在河畔小屋有新发现。”

　　直到现在，这个地方依然深陷混乱的旋涡之中。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的鉴证人员忙得团团转,当莫娜走过去时引来不少目光——很难说其中蕴含了什么,在审判结果公布的现在，无论是否参与造假都会被迫承担责任。
　　丹尼尔抱着证物盒站在码头边,蹙眉眺望河面，不愧是雷格带出来的兵，神态跟他越来越像。
　　莫娜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新发现在哪里?”
　　副队长默默打开了手中的小盒,躺在其中的钢笔出现在莫娜眼前,金属制的外壳上沾着不少磕碰过的痕迹，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就在前不久，莫娜才将这东西和相机从记者身上抢走，交到另一个人手上，教她如何伪装成助手潜入招待会，然后……
　　“录音笔，我们从码头断裂甲板下的河泥中挖到的……上面有托尼和艾米莉的指纹,码头的木板上也有艾米莉的指纹，她……”丹尼尔停顿片刻，“她最近来过这里。”
　　他没有忘记，最初这个位置还散落着弹壳和零星的血迹,仅管这两样证据在“交接”后不翼而飞,但检察官无法删除他的记忆,这几样证据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真相。
　　身为警官的直觉告诉他莫娜比他更早深入这件事的核心——她异常的沉默佐证了这一点。
　　“莫娜？”警官出声询问。
　　他期望律师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但莫娜只是端详着那只录音笔，抛出新问题：“里头的录音还能听吗?”
　　“……损坏了，”丹尼尔摇头，那点小小的遗憾很快便烟消云散，“这个机器在河水里泡了很久,现在已经无法启动。”
　　莫娜点点头,拿出手机:“不如问问这东西的主人好了。”

　　托尼正在查看新闻播报,忽然一个电话霸屏,上面显示的名字差点让他失手打翻水杯,忙不迭接通：“阿姨好！”
　　莫娜:“?”
　　正在通过外放旁听的丹尼尔：“？”
　　气氛很尴尬，但现在不是研究记者该改挂精神科的时候，莫娜切入正题:“你还记得交给助手的那支录音笔吗?”
　　“怎么可能忘记！那可是最新款的录音笔G3XⅠ型，我的御用装备！”
　　“你的录音笔掉在河畔小屋现场附近。”
　　电话对面的家伙倒吸一口冷气。
　　“我要收拾行李准备回拘留所了吗？”托尼的声音小心翼翼。
　　“别担心,目前来说还算安全,我只是想问问这只笔有没有云盘功能，它泡水坏了，现在启动不了。”
　　记者又倒吸一口冷气，这回是在祭奠死去的录音笔。
　　“它没有这功能，准备抢救电路板吧。”他下达了死亡通知。
　　莫娜：“最新款？”
　　托尼：“附带照明功能和超大容量内存，还有内置白噪音伪装音乐播放器呢！”
　　每一条都是对录音笔而言没有半点卵用的功能，莫娜按住太阳穴：“托尼，听姨一句劝：等会去精神科挂个号。”
　　“你才——”
　　通讯赶在托尼反击前挂断了。
　　“没有半点用处的物主，看来只能交给技术人员修复了,”莫娜将手机锁屏，”……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也没有。”丹尼尔迅速收起脸上的表情，夹着录音笔溜之大吉。
　　莫娜尚未来得及深究，手中的通讯机器又响了起来,她迅速退到角落,戴上耳机。
　　去协助处理录音的乔伊发来一场份音频资料,备注是“已经尽力了”。
　　音频还原度很高，能听出录音人是一名成年男性,语气中充斥着对聆听者的藐视,典型的法外狂徒,不属于已知几名男性嫌疑人的声线,但考虑到魔术团的存在,这个怀疑范围扩大为无限。
　　莫娜静静听着,将这个声音刻入脑海。
　　片刻过后，乔伊又发来一份带图短信，录音机已经被拆开，里头嘎啦作响的东西是块小石子，一点稀碎的泥土块和草叶散落其中。
　　泥土和草叶都来自剧场附近的空地——乔伊补充道。
　　莫娜简单回复了一下，顺便拜托她跟进录音笔的修复工作。

　　“接下来——”忙碌的律师按住额头思考片刻，叫住了一个叼着甜甜圈路过的胖警察,“劳驾,现在可以对莱赫托宁进行询问吗?”
　　“很遗憾,福特家的人都在法警势力的保护中，我们也无法接近。”
　　“意料之内,”莫娜微微一笑,“谢了。”
　　迈克目送律师离开,拍掉手上的残渣：“我也该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