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尸证命》解离线

18、“圣喻”

　　“总所周知，马库斯是在离开蓝草酒吧之后才遇害的，时间大概是十一点半过后。为了更好地说明接下来的情况，我会请上一名证人。”
　　法比安转头向法警示意，随后一名身高马大的男人便在带领下走上证人席。
　　莫娜放下了手中的笔。
　　“这个人辩方也非常熟悉，不如就由你向大家介绍他的身份，如何？”
　　检察官看似谦恭有礼的行为又引发了席间一番讨论，直到莫娜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
　　“吉恩·邓肯，蓝草酒吧雇佣的保安，通常在前门外负责引导停车，”她翻看了一下可触屏里记载的案件概况，“我看你这信息好像不太齐全，就补充说明一下好了：他是我在今年春天接手这家酒吧后雇下的员工，当晚有消费活动，我整晚在场，并未看见委托人的身影。现在可以听听证词了，你要作证的部分是什么？”
　　被喧宾夺主的检察官停顿半秒，下眼睑抽搐几下，而保安吉恩已经在面对雇主时的压迫下开始了说明。
　　“那天……7月29日晚的消费活动很火爆，全场商品买三份送一份，因为有蛋糕、布丁之类的甜食，所以也有不少人带着家人来玩，前门的停靠点不够用，所以我会帮客人把摩托停到附近的树下，往返不知道第几次之后，我远远看见被告……托尼先生在酒吧门口探头，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打声招呼，他就抱着相机急匆匆离开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法比安问道。
　　“大概是十一点之后，先生。考虑到活动带来的人流量，老板安排了另一名保安值守下半夜，托尼先生出现后不到一个小时我便与同事交接换班了。”吉恩如实答道。
　　“当晚执勤的保安是这么说的，”法比安看向托尼，“被告对这段证词可有反对意见？”
　　莫娜的目光扎得托尼将手中的麦克风杆子握得嘎嘎作响，但他还是摁下开关，声音细如蚊蝇——
　　“是的，我确实在那时到过蓝草酒吧的门口。”
　　“噢，”法比安在熙攘的讨论声中出了一个轻盈的气音，“我还以为你会在辩方律师的胁迫下否定这个说法呢。”
　　“我的委托人不需要撒谎，”莫娜起身反驳，“我们只想捋清事情的原貌，如果他确实无辜，我会证明这一点。”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继续，”法比安卷起手中的文件，“遗憾的是，有关马库斯一案的证据只有一份证词，但这份证词足矣证明被告在案发时间有谋害机会，并且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前两起案件的凶器铁棍，其实就是蓝草酒吧侧门外脱落的门廊工艺栅栏……赫斯特律师，你似乎总是与死亡擦肩而过啊。”
　　“很遗憾，但这并非我的本意。”莫娜淡淡道。
　　“或许如此——但这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可触屏上显示出一组照片，是记者招待会上艾米莉将托尼撞傻拖出去的场景，没想到竟然有人捕捉了这一幕。
　　“7月31日，撒拉镇警局举办了记者招待会，托尼带着一名助手参加此次会议，然而却在中途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据相关人士证言，这名‘助手’……好像就是蓝草酒吧的新员工吧？”
　　“是啊，委托人缺个举相机的，我就把人手借给他了，”莫娜坦坦荡荡，“那又怎么样？”
　　“这两人离开场地后不到半小时，被告便抱着一具尸体坐在了会场外围的空地上，你觉得怎么样？”
　　照片随着检察官的反问切到了可触屏上，画面中的托尼托着尸体，正一身狼狈一脸惊恐大叫着。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摄影师把你的偷鸡摸狗的动作拍得惟妙惟俏。”莫娜评价道。
　　托尼：“这是你该夸奖的点吗！”
　　“看这猥琐的表情，他不是因害怕而尖叫，而是因为被发现而后悔，”法比安舒展右臂，“若不是被镜头捕捉，不知道还会出现多少受害者——”
　　“检方，”莫娜及时打开麦克风打断施法，“现在还不是做结束陈词的时候，第四名受害者的情况呢？他的尸体是在我的委托人被逮捕之后才被发现的，你们为什么认为他的死与托尼有关？”
　　“这是接下来的说明内容，”或许是被中场打断的缘故，法比安的声音有些僵硬，“如尸检报告所示，受害者的死亡推测时间为上午9点到11点之间，死因是子弹贯穿心脏造成的猝死。事发地点是露水河畔的小屋，与被告被目击的空地相距700米，据警官走访得知：被告曾向蓝草酒吧附近的人家租借一辆自行车泳用以犯案，有手写票据和押金为证，而两这位被害者——布莱克·阿德拉与维托·奈利，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的校友，关系不错。
　　综上，检方做出一个推测：事发时布莱克与维托在小屋聚会，被告持枪杀死维托，并以热兵器胁迫布莱克，最终乱刀将其刺死，过后他想处理现场，便借助自行车搬运布莱克的尸体，没想到却在那片空地上意外摔倒，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法比安放下资料，以手托桌盯着托尼。
　　“如何，这个推论是不是比被告向警方反复强调的‘魔法论’要合理得多？”
　　“魔法是真实存在的！”托尼高声抢下了接下来的发言，“只有魔法可以让尸体凭空出现！”
　　他的过激发言引发了席间的激烈讨论，莫娜似乎听见了“精神异常”之类的怀疑，不由得按住了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法比安扯了扯唇角，可能是蜥蜴人表现笑意的方式。
　　“幸好魔法学院没有给被告发入学邀请，不然今天我们将面临世界上最棘手的敌人，”他说，“辩方律师若没有——”
　　“等一等！”
　　一个介于变声期之间略显稚嫩的少年音忽然抢夺了声道控制权，众人回头一看，这才赫然惊觉证人席上多出了一个金发少。
　　“他是怎么跑进去的？”法比安对值守法警厉声厉色，“把这小子赶走！”
　　“法官大人，”莫娜及时起身，“这位旁听者必定是从刚才的审理中发现了什么，我们需要听过所有情报后才能做出判决！”
　　中年女法官的眼珠子如钟摆锤般规律晃动，目光依次从法比安、金发少年、听审席上掠过，最后做出决定。
　　“允许，这份证词或许会带来新的视角。”
　　法比安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但很快就被他忍了下去。
　　“行，没问题，”检察官收起双臂，“有什么话就说吧，证人。”
　　“我我我……直到刚刚都不是很确定，但我看了资料，又觉得应该是这样，所所所以……”
　　少年穿着一件牛仔吊带裤，看上去就是寻常小镇长大的普通孩子，在冲动驱使下跑进证人席，又被明亮的灯光晃得眼眸低垂，双手都不知道往哪边放，语言也变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别紧张，孩子，”莫娜及时制止了这段无效发言，“不如先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你是谁？”
　　少年立正站好，或许是从野营训练中带出的习惯。
　　“我叫贝基·波特，女士。”
　　“你为什么要跑上证人席？”
　　“因为我发觉自己目击了现场，你的委托人在撒谎，女士。”
　　“哦？”莫娜并没有生气，反而表现得很有兴趣，“那就说说你看到的东西吧。”
　　贝基迫不及待地用双手抓住麦克风，提高音量：
　　“魔法论根本就是鬼扯，这个案子是死神降下的圣喻！”

　　莫娜：我真傻，真的。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证词，结果又来了个神奇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