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芒》淡程子

1、第 1 章

　　开学才几天，宽阔的操场上刚刚结束早操，黑压压的人群立即三三两两的散去。

　　有人头顶鸟窝，跑回楼上去洗漱，有人往左边食堂去吃早饭，还有人唉声叹气的站在操场旁边扫地。

　　扫地，扫三棵树。

　　“天天刮风下雨，都要扫地，我们学校缺人扫这三棵破树吗？”一个白净的男生愤愤不平。

　　“这三棵树是以前校友捐的，小甜甜你混得好一点，以后风风光光回学校，捐几棵不掉这么多叶子的树。是不是，赵哥？”旁边高个子圆脸男生调侃着，冲旁边斜靠着栏杆的男生说话。

　　黑衣男生一看就是没睡醒，一脸懒得搭理，拿着个扫把刮了地面两下，气质干净，行动懒散。

　　“快点扫地，磨磨蹭蹭的，别说话了。”

　　在旁边的许知知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几个男生，感觉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这地要扫到什么时候。

　　开学还没几天，老师就安排了成绩好的同学做班干，排在二十多名的几个同学来做扫地小组长。

　　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居然成小组长了，还有组员7个。给她分配了3个男生，3个女生。

　　本来扫地就是要在早操以前，那三个女生早早的来扫完舞台，外加1棵树了，晚上大家还要来扫一遍，就留了两棵树，以及扫把，垃圾铲给这几个懒鬼，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天知道，她至今都没长开，还是一五几，这几个男生最矮的那个都有175以上，她像是小人国里出来的，感觉气有点不足，看人要仰着头看。

　　刚才她说完，那个圆脸男生立马笑了出来，低着头看她，生怕她说的，他们听不到似的。

　　旁边那个懒懒散散的男生，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继续扫地。

　　对他们的谈话无动于衷，因为，他实在是太困了，昨晚打了差不多一个通宵的游戏。

　　“你去倒垃圾，这两个男生继续扫……我去多找个垃圾铲，刚才大风，落了不少叶子。”

　　许知知看这男生慢慢扫地，不知道要扫到什么时候去，她怕被老班批评，赶紧调整策略，对那个慢吞吞的赵亦晨说道。

　　赵亦晨抬头看了下面前的女生，眼睛圆圆的瞪着他，红红的嘴巴一直叽叽喳喳在说话，像麻雀。

　　他最烦这种一点事当屁大事着急的女生，指挥上瘾了吧。不过他现在好困，懒得说话，嗯了一声，就提起垃圾桶就走了。

　　好拽，拽什么拽。

　　许知知也不喜欢这种人，这人开学那天就没来，本来她是没注意到的，结果传言有个蛮非常帅的男生要来他们班，没见过帅哥吗，这么激动干啥呢。

　　传言不可尽信，第三天他来了，也就还好吧，哪里有王一芳夸得天花乱坠，绝对不是帅成人神共愤的那种类型。

　　王一芳撩起她的留海，不服气地问，那你觉得谁更帅，要说现实中的，不能说明星，球星。

　　“嗯，我们学校就有。”许知知只好这么说。

　　王一芳说是谁是谁，哪个帅哥被你点中了？

　　许知知顿时哑口无言：“我乱说的，好吧。”

　　王一芳一脸我就知道你瞎说，哪有帅哥逃得过我的眼。

　　等赵亦晨倒垃圾回来，他们已经扫出一堆垃圾，赵亦晨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垃圾铲，他看了许知知一眼，她正好也在看着回来的他，顿了一下。

　　许知知没有借回来垃圾铲，一脸尴尬，但是这个人的眼神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刚才那一眼就好像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刚才他们第一次就是用扫把夹着扫把把大叶子夹起来的，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把垃圾铲顺走了，许知知在心里念叨着。

　　还剩一些小叶子，垃圾，赵亦晨把垃圾筐倒着放下来，矮个子男生张新蕊哗啦啦扫不进去，高个子男生配合着。

　　许知知好无语，看着这三个男生好无语，她把这两个一高一矮男生拨开，蹲了下去，直接用手捧着垃圾丢进筐子里。

　　赵亦晨瞬间一愣，不过也很快也反应过来，没有表现出什么。

　　两个男生有点错愕，高个子男生何彬调侃说：“女中豪杰，失敬失敬，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被许知知瞪了两眼，也就收敛了，不过还是止不住在笑。

　　小甜甜嘟喃：“太拼了，又不是考第一，当班长。”

　　“第一了不起啊。”许知知看这几个大男生，手长脚长的，直接回怼了一句。

　　赵亦晨笑了一下，直接站起来倒垃圾。

　　许知知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他这是在笑我吗？”

　　何彬死死忍住笑容，一脸神秘地说，他肯定不是在欺负你，但你肯定是在欺负他。

　　许知知问他，他又不说，她嘟着嘴，看着前边提着垃圾筐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男生，头发有点长。另外两个提着扫把，勾肩搭背，笑哈哈地。

　　许知知心想早上几个女生说对这个扫地方案有意见，让她重新安排，她问她们想怎么安排，她们又不说。

　　坏人都是要她来做，天啊，什么小组长，谁爱当，谁当去吧。

　　她只想每天上课学习，下课吃饭，回宿舍看看小说，吃点零食，喝点汽水，感谢学校里小超市居然还有从外面批发回来的奶茶卖，太接地气了，第一次感觉读高中真好。

　　她读初中的时候，老爸老妈看得紧，都没怎么给她喝奶茶，爸妈虽然赚的不多，开生鲜小超市，但是对她没的说，每个月都会给一些零花钱，让她慢慢花。

　　爸爸妈妈对她悉心照顾，虽然没办法富养，但是也绝对不会少了她吃的喝的，但不健康的食品不能吃。爸妈最讨厌她买花花绿绿的零食，以前她读初中，都是放学，吃完了，把包装袋扔了，再回家。

　　有时候吃不下饭，就只能硬吃一点。小时候有一次她正想把饭偷偷倒在树下，被爸爸看见了，狠狠地臭骂了一顿，“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爸爸说种田很不容易，要珍惜粮食的，谁浪费，那是非常不对的。爸爸说着往事，她看着爸爸泛着泪光的眼睛，说自己不会浪费粮食了，她吃不下就少吃一点，但绝对不会把饭拿出来倒了。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美羊羊来了，女老师名字里有个洋，同学马上起了个昵称，速度之快。

　　美羊羊兴高采烈地说，今年学校把尖子生分配到每个班级，我们班有幸分到了之前的物理奥赛冠军获得者。大家面面相觑，在看是是谁。

　　“哪个傻子这么厉害啊？”王一芳小声吐槽。

　　听到后面有不自然的咳嗽，许知知回头看了一眼，没注意她说什么，也跟着复读：“哪个傻子？”

　　听到后面另外一个人又咳了一声，许知知转头又看了一眼，是那个大高个何彬在狭促地笑，赵亦晨面无表情，在转着笔，流畅无比。

　　直到美羊羊大声地说公布名字。

　　王一芳想拿块豆腐砸死自己，那么许知知就是double kill了。

　　那个傻子不是别人，是她。她哭丧脸，觉得自己现在在后面那两个人心里就是个大傻瓜。

　　奥赛冠军，赵亦晨。

　　全班入学第一名，赵亦晨。

　　昨天摸底考试第一名，赵亦晨。

　　就他？

　　许知知心里想，要是十几二十名，她还可以努力一把追上去这个成绩。第一名，算了，她就是天天晚上不睡觉，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赶上的。

　　报这种雪耻的仇，难道要三五年，等人家头发都花白了吗，她才去“雪耻”吗。

　　算了，她是个心宽如海的人，还是下晚自习之后去喝杯茉莉奶绿，就一醉解千愁了。

　　王一芳这回学乖了，悄悄问她，要道歉吗。

　　她说不想道歉，人家不缺，况且看他那个拽拽的样子，她道哪门子歉。王一芳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一脸不亏是你。

　　后面何彬看到前面女生在嘀嘀咕咕，就凑到赵亦晨旁边，说前面两个好同学一准在聊你呢。

　　赵亦晨斜了他一眼，“你无不无聊？无聊就看书。”

　　他声音不小，前面的女生听到了，立马停了叽叽喳喳，老老实实打开抽屉把书拿了出来。

　　何彬笑死，这个傲娇鬼居然这么有震慑力，前面这两个同学会不会在心里骂一万句相同的话。

　　许知知比着口型，说看书看书。许知知看着高中英语，她初中英语还可以，可是前两天英语老师说词汇量要达到多少多少，比初中可多多了。

　　她背词好艰难的，她记性还可以的，就是背单词，像小鸡啄米一样。她在那写写背背了一节晚自习。

　　等下第一节晚自习，她转过身跟王一芳聊天的时候，余光看到后面那个人睡着了，那书挡在头上。

　　许知知瞬间觉得老天好不公平，后面这个睡得口水都快出来的家伙是第一名。

　　第一名？名不副其实的第一名。

　　她和王一芳在这苦悬梁，还在二三十名开外呢。王一芳说肯定是人家这名字安的好，有第一的意思。

　　许知知憋着，王一芳知道，立马打住她的话，她王一芳，只有“一”，而赵亦晨，又有“一”，又有“晨”。

　　何彬在后面哈哈哈，这个顺风耳，不知道赵亦晨有没有听到，他转了头，趴往另一边。

　　许知知做了一个拉链关嘴巴的手势，两个人下一节都没有再转头讲一句话。

　　下了晚自习，王一芳说：“我手好累。”，许知知也在揉着手，两个人从线下转线上，用纸条，又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手机来微信，只能最原始的方法聊天。

　　赵亦晨看着走过他座位之后快快离开，一边揉手的那个人。

　　有些鸟，真的是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