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春晚》凡凡尔尔

13、霜药

　　前院。
　　“小草根根立，花儿别样娇，李兄，我这诗
　　作的如何啊！”
　　“妙，甚妙啊！”
　　“真是春天十里啊，啊！！连风都是温柔，啊——”

　　宋翎羽：“…这诗作的还妙，我启蒙时作的都比他好。”
　　宋翎羽向云拂枝吐槽道，刚才她提出要来看看，云拂枝拗不过她，被拉了过来，此刻，她们正在一旁树荫下。
　　宋翎羽满脸无语：“春天十里，风还温柔，自己拿着个扇子扇风可不温柔吗，还能刺脸啊？”
　　云拂枝被她逗的一笑：“诺。”，女子示意她向另一边看去。

　　“哇，吴公子诗作的好棒啊！”
　　“真是绝妙！”
　　“吴公子真厉害！”
　　因男女不能同院的礼法，这些小姐们在那儿隔着条小路嘴里不停阵阵夸赞。
　　礼法什么事，这一刻不过是象征性意思而已，礼佛之所以这么多夫人抢着让自家孩子来，不就是为了个让各家适龄的孩子们可以互相见见也好熟悉熟悉的机会。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后方上官曦被簇拥着走来。
　　上官曦脸上全是不屑：“一群歪瓜裂枣，连我祁哥哥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祁将军自然是要比他们强啦，孤身一人就在边外创下了屡屡军功！”
　　“祁将军俊逸非凡，英勇无比，公主殿下貌美如花，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世上再没有比公主更配祁将军的了！”
　　“是啊是啊……”
　　围在上官曦身边的人听见这话立刻不停恭维，上官曦抬了抬脖子，对这些话很是受用：“本公主和祁哥哥自然是绝配的，呵！还用你们说！”
　　“公主殿下说的是。”
　　云拂枝和宋翎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面上看出了无语。
　　宋翎羽：“你瞅她们一个个的，脸都快贴上去了。”
　　云拂枝：“好像也不全是。”
　　宋翎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魏安凝跟在上官曦身旁，一声不吭，袖口处衣边都快被扯碎。
　　宋翎羽好整以暇的抱臂小声同云拂枝说道：“魏安凝喜欢祁将军多久了，每次都碍于公主的严威不敢表现，还偏偏得应和着。”

　　她们一群人从她们面前过去。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几名公子立刻上前，距离上官曦一米外停住，上官曦停都没停从他们面前走过，几个公子行礼的手顿在空中，面色尴尬。

　　云拂枝：“热闹看了，还要留在这吗？”，她向宋翎羽询问到。
　　宋翎羽：“不看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枝枝我们回去吧。”
　　“哎？枝枝那不是你妹妹吗！”
　　离开堆聚之处，突然，二人在一处停住。
　　云拂枝望去，树旁，云诗婉正和一名男子聊着天，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宋翎羽：“宁王……”
　　宁王上官屿，仅次于太子之下，皇位不争的第二人选，足智多谋，为人狠戾。

　　上官屿不知说了什么，逗的云诗婉掩嘴笑了笑。
　　远处云诗婉和上官屿分开，云诗婉看到二人，大喊一声：“姐姐！”
　　云拂枝和宋翎羽要离开的脚步停下。
　　云诗婉看见宋翎羽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带着讨好道：“宋小姐真巧！诗婉见过宋小姐。”
　　宋翎羽敷衍笑笑：“云小姐多礼了。”
　　云诗婉看向云拂枝：“姐姐，真的是你，你刚从那边吗？”

　　见云拂枝不答，云诗婉心中认定，声音提高了些“姐姐怎么能去那边呢，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要是被端王殿下发现…”，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神色担忧捂住嘴。
　　云拂枝莞尔：“也真是巧，在哪儿都能碰见妹妹你，妹妹刚才在跟谁聊天？”
　　“我…”，云诗婉眼珠转了转，一时没回答。

　　云诗婉刚才那番作为宋翎羽都看在眼，更是知道云家二姐妹有多不合了，哪有故意说自己姐姐不顾婚约去见外男的，这不是隐喻说对方不知廉耻吗。
　　宋翎羽帮忙张口：“我好像看见了，云二小姐刚才是和一男子聊天吧。”，她添把火道。
　　“没有！”，云诗婉一口否认，她立刻转移话题道：“姐姐和宋小姐用过晚饭膳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诗婉可以…”
　　“用过了！”，宋翎羽打断她，她现在一听用膳头就疼，那么几片破叶子…
　　云诗婉“…这样啊。”
　　云拂枝：“妹妹还有事儿吗。”
　　云诗婉：“那个，我……”
　　宋翎羽：“没有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她们走上前，云诗婉往侧面退一步
　　“对了妹妹，看人还是要擦亮眼睛的。”，看着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云拂枝还是出声提醒。

　　说罢二人离开。

　　但显然云诗婉并没有领会。
　　“看见宁王殿下喜欢我，她嫉妒了吧，肯定是这样，没错！”
　　想到刚才和上官屿交谈的场景，云诗婉更加坚定控制不住的笑笑，转身走开。

　　夜晚。
　　云诗婉回到厢房，柳氏在床榻上坐着，她把门关上。

　　“娘，你猜女儿今日碰上谁了！”
　　柳氏：“谁啊？”
　　云诗婉：“是宁王！”
　　柳氏一听，立马高兴起来，走上前拉住女子的手：“哎呦，我们诗婉真厉害！”，想到了些事，柳氏按住激动稍镇定了些，：“但娘听说宁王这个人不是很好相处，你……”
　　“哎呀，娘！”，云诗婉打断她，一副女儿家的姿态，“那些都是传言，都是不可信的，今日宁王殿下和女儿相谈甚欢呢，特别温柔，跟传言中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柳氏大喜：“是吗！我们诗婉可真有本事，不过…”，柳氏凝眉：“不是有言宁王殿下他较是花心”
　　“哎呀，娘，就算他花心有如何，又没人亲眼看见，说不定都是为了抹黑人家，再说，难不成您还不知道朝堂如今的形势吗？”

　　当今朝堂，分为太子和宁王两派。
　　太子的生母，前皇后娘娘的母家很有势力，位居高位，一力支持太子。
　　宁王出身卑微，生母生前只是个获宠的宫女，一日被圣上临幸才生下他，不过不久便去世了，宁王起初并不被人放在心上，是因后来他能力出众，为皇帝重用，又笼络了大批人心。

　　想到这柳氏寄予厚望的握住云诗婉的手：“诗婉，咱们娘俩儿后半生荣华富贵可就全靠你了！”
　　云诗婉：“嗯！”

　　母子俩信誓旦旦双手紧握，仿佛忘了，外界对上官屿的评价，也忘了，云诗婉和上官屿也不过是只才见过几面。

　　转眼来到礼佛最后一日。
　　斋会在普渡寺举办。
　　这一日。
　　宫中的婢女会依旨来到寺庙，帮助打理斋会事宜，有些身份高的，家中的仆人也可被允许入庙。
　　为表示对佛祖的敬意，这场宴会没有歌舞没有烈酒，在场宾客们喝的统一为茶水。

　　大殿最上方，太后默念完一段佛咒，寺庙钟声连响三下。
　　太后拿起箸筷夹起一块食物放进嘴里后，众人动筷。
　　皇后坐在最上方，她的下方有个位置空了出来。
　　上午兰梦华派人来报，身体突感不适，太后恩准她在厢房休息。

　　公子小姐们在此宴会也可同堂而食。
　　宋翎羽夹着桌上的肉，不停往嘴里塞。
　　太后于上方举起茶杯：“金佛庇佑，国昌兴运，尔众安康，我们一起敬天地一杯。”
　　云拂枝同样举起，茶杯递到嘴边，刚要入口，一股淡香袭来，她看向手里的茶，想起刚才僧人介绍的茶名，和她来的第一天，小僧曾邀她喝过的一样。
　　云拂枝看向旁边的柳氏和云诗婉，二人皆有意无意盯着她手里的茶杯。
　　云拂枝心中了然，假意碰了碰。

　　一宫女上前：“云小姐，奴婢为您倒茶”
　　云拂枝：“不用”，茶杯里的茶水她没动
　　过，还是满的。
　　宫女像没听见，拿起茶壶，云拂枝伸手欲去阻止。
　　突然，一个不稳，茶壶被宫女掀翻。
　　“对不起！云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跪在地上。
　　云拂枝的衣裙被打湿，众人闻声看过来。
　　“怎么了？”上方的太后明显不虞的问到。
　　云拂枝：“回太后…”
　　“太后娘娘—”，云拂枝说话的声音被打断，跪在地上的宫女大声喊着：“回太后娘娘，刚才奴婢为云小姐倒茶时不甚将茶洒在了云小姐衣闪过，太后娘娘饶命！云小姐饶命！”
　　礼佛最忌生死的字眼。
　　太后瞬间不耐烦的佛了佛手：“行了，云家小姐衣裳既然湿了，就再去换一套吧，就你，快带云小姐去备室。”
　　备室，是礼佛期间为各位小姐备衣服的厢房，每天小姐们换洗的衣物都是由备室统一准备。
　　　宫女：“是，太后娘娘。”
　　太后发了话，云拂枝只好跟着婢女下去。
　　屋外。

　　漆黑小径。
　　云拂枝：“这好像并不是去备室的路吧。”

　　宫女：“这是另一条路，比较近，云小姐您劳累了，我们快些去，不然太后等久了就不好了。”
　　云拂枝皱了皱眉，不过看见远处的石门确实是通往备室的必经之路，身上还湿着，只好定了定心跟上宫女。

　　备室。
　　“你在外面守着，一会儿我就出来。”，身后无人回答，云拂枝暗道一声不妙，冲向门口，推门，果然，门被锁了打不开，突然，一股燥热从她体内传来 。

　　云拂枝稳住心绪，想到离开时柳氏和云诗婉幸灾乐祸的眼神。

　　那碗茶她明明没喝，怎会？那个婢女……

　　她突然想到，茶水被打翻之时，慌乱中，那个宫女曾摸上她的手，

　　“拂枝美人儿—”
　　油腻的声音响起，云拂枝回头。

　　端王从隔间走出来，面上带着明显不正常的潮红：“你是专门来找本王的吧！”，说着，他朝云拂枝扑来。

　　云拂枝立刻朝另一处躲开，拿起桌上瓷瓶砸去。

　　“拂枝美人儿，你躲什么，反正也要嫁给我，不如先跟了爷！哈哈哈哈哈哈”，端王大声□□，从云诗婉告诉他那天起他就等着了。

　　端王松了松衣领，逐渐逼近，意图不言而喻。

　　那股燥热越来越明显了，云拂枝气息有些不稳，极力稳住：“这是佛门净地！你要是敢生事，太后娘娘不会绕过你的！”，云拂枝朝端王冷声，希望端王能听劝，以此住手。

　　端王明显是犹豫的，但药效瞬间将他理智淹没。

　　端王：“什么净地，美人儿快让爷抱抱—”

　　云拂枝不断往后退，葛的顿住。

　　后面是墙。

　　她看了看周围，窗户也被封死。

　　云拂枝握紧手，想到以前柳氏的种种为难，云诗婉的挑衅，她咬紧牙，口腔被咬破，同时她也清醒几分。

　　视线中端王噙着□□走过来，云拂枝悄悄拔下头上的簪子……握紧。

　　赌一把。

　　一，二，三！

　　云拂枝握紧簪子猛的刺下。

　　“啊—！！”

　　端王惨叫一声把云拂枝的簪子打掉，他捂住被刺伤的眼：“你个臭婊子！”，端王尖叫着向云拂枝跑的方向冲去。

　　手边桌子推翻，云拂枝周围已无任何可用之物，她缓缓看向身后的窗面，旁边几只蜡烛正燃起火光，有风吹来，将备用的裙纱吹起。

　　一点即燃……

　　面前，端王还在靠近，云拂枝手里摸索死死握住蜡烛，不顾蜡液灼痛。

　　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拂枝正要朝那些纱裙扔去。

　　咣！！！！

　　门被踹开。

　　端王被踹翻在地。

　　云拂枝愕然转身，撞在祁霁霆怀里，瞬间，冷冽的松香味将女子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