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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曲江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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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娘子早已被俞茶刚才的举动吓得跪坐在地上,生怕惹得贺兰婉颜不如意,整个医馆都要遭殃。
人群中一片安静,谁都不敢弄出丝毫声响,但看见贺兰婉颜吃瘪,心里都暗叫痛快。
半晌,贺兰婉颜稳住心神,语调冷静了不少“好,那就你吧。”
这一句话让俞茶和许娘子都松了口气。
贺兰婉颜是国舅公之女,当属太子一派,往日里风光无限,仗着当今皇后是自己姑母,又有太子撑腰,比皇宫里的公主还气派。
可如今世道不同了,为了太子,她也得收敛几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背地里,她还是悄摸着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俞茶可清楚的很,贺兰婉颜经常光顾曲江楼,说是听曲,实则养了不少男乐师,听的何曲,不言而喻。
所幸她做的天衣无缝,还未让国舅公知晓这事,俞茶也是从太子那里才知道的。
她至今都记得箫玠冰冷的语气,像是在谈陌生人般平淡,全然不顾这是自己的旁系血亲,“婉颜自小享尽荣华富贵,母后和舅舅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已是仁义至尽。可事到如今她还是顽劣不堪,孤可不想孤的大业毁在她手上。”
俞茶本对这位郡主心生同情,可见她刚刚目中无人的模样,仅存的一丝怜悯也消散殆尽。
一扇扇雕花屏风整齐排在两侧,其间放着一张红色漆木桌,桌上墨纸齐全,木匣和编筐堆在桌角,药材味扑鼻而来。
贺兰婉颜只留青乔在身旁,待所有人退出去后,才冷漠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俞茶不回答,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青乔早就看俞茶不顺眼,登时便放声呵道“郡主问你话呢,你怎不作声?”
贺兰婉颜抿了口茶,神情若有所思。
这时,俞茶才缓缓道来“我只是一介医师,并无背景。郡主若是不信,大可以一查。”
眼前女子肯定不止知晓曲江楼的事,她不敢断定自己有多少把柄在她手上,不过她既然没将此事捅出去,要么她不是三皇子的人,要么三皇子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可她如今又为何暴露自己?就为了这家医馆?
“郡主还是说说正事吧,不知郡主来医馆所为何事?”
俞茶微微抿嘴,一张脸因她略带纯情的笑,竟变得异样的千娇万媚,莫名的又勾起贺兰婉颜心中的火。
也罢,她不说自己也会有法子查出来,到时候若查出她身后没人,她定要将她这张脸撕下来剁碎,好解今日之恨。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青乔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将近来贺兰婉颜时常感到头疼,呼吸不畅,胸口账闷的情况说了出来,俞茶把过脉后,只告诉她是染上了风寒,列了张药单子,便起身亲自去给她抓药。
贺兰婉颜本就对俞茶的医术不看好,只是顺着她的台阶下,才答应了她。如今听她说自己只是感冒了,便冷哼一声
“你最好没骗我,不然到时候我可就有缘头再登门一次了。”
俞茶动作一滞,转而又恢复淡然之色,答道“医者父母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郡主好。”
贺兰婉颜懒得去猜她的话中话,在青乔的搀扶下走出了院子。
待步摇逐渐声小,俞茶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贺兰婉颜中毒了……
她的脉象紊乱,时而弦紧,时而缓弱无力,加之她描述的症状倒像是中毒已有些时日,却未发现。反而最近下毒者加大了用量,才导致症状显现出来。
到底是谁会给贺兰婉颜下毒?她的仇家那么多,一时间俞茶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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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娘子拉着俞茶感谢了好一会儿,谢乾君也亲自向她道了谢,夫妻俩硬是追着她问可否需要什么,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俞茶无奈,只好说今日想早点休息。许娘子一听不是什么难事,连忙应下来,让冬临今晚关馆。
知道俞茶如今手头紧,许娘子便按日给她结算工钱,几日下来,她手头上也有了些银两。
想着闲来无事,她便上街买了些物件,添置在房内,让久无人住的小屋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今日十五,银蟾格外圆,月光洒在俞茶身上。她喜穿红色,此时一身红落在满墙青色中,十分显眼,像是偷偷闯进仙境的妖女。
她正想着沈殊安何时会来找自己,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俞姑娘真有雅致,赏起月来了。”
箫玠站在院门口,双手背在身后,打趣道。
俞茶赶紧起了身朝箫玠行礼。
“今日月亮甚圆,孤在宫中怎么看都不得意,在你这儿却看到了如此景致。”
箫玠已经来到了俞茶身旁,他抬起头,目光直直盯着月亮,似乎沉浸其中。
俞茶看着箫玠的侧脸,俊美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他虽在笑,可俞茶觉得他并不开心,反而心情很不好。
“太子可以常来,我这里随时欢迎殿下。”
“哦?那你会盼着孤来吗?”
俞茶话音刚落,箫玠便接着说,他侧过头,视线和俞茶撞上,幽深的眼眸泛着些别样的情绪,炙热的目光让俞茶脸颊发烫。
俞茶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莫非太子当了真?她不由得地往后撤了一步,随即低下了头,但脸还是不自觉红了起来,她觉得整个人像坐在火炉旁似的,有点热。
她缓缓开口“殿下吩咐给小女的事没办好,小女没脸面见殿下的。”
这段话一语双关,得到否定的回答,箫玠也没怒。
“孤就喜欢你这点,不在孤面前撒谎。”
俞茶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箫玠也不看清她的脸,面上笑意更浓,
“今日景况怎少得了美酒?”
俞茶抬眸看去,才发现箫玠手里提着一坛酒,体积不大,一只手便可以拿稳。
反应过来的俞茶赶紧附和道“殿下说的是,是小女愚昧了,这就去准备酒杯。”
说完,俞茶快步逃离了这尴尬的氛围,跑去屋里好一会儿才端着杯具出来。
箫玠已经打开了酒坛,一股醇厚的酒香飘向俞茶鼻尖,她咽了咽口水,竟有点馋。
父亲爱喝酒,也认为男子汉就应当能喝酒,于是每次喝酒都会带上哥哥,两个人坐在地上醉的不成模样,这时候俞茶就会偷偷摸摸的抱走一坛自己尝尝。
久而久之,千杯不倒。
太子的酒总归是不会差的,俞茶定定看着箫玠倒酒,没发觉眼里的渴望像快要溢出来般,一目了然。
“这酒是父皇为皇姐埋下的……”
箫玠正色起来,声音相比刚才低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