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珏》钱袋空了

3、下山

　　崖缝里迸出一株佝偻着头的赤色小花，下一刻便被一支白皙小巧的手轻轻摘下，瞬间被灵术冰冻住，然后再被丢入已经有好几株灵药的布包里。
　　这已经是雨小楼遇到的第三株血蝴了，前两株在不久前已经成了她的盘中餐。
　　取下腰间的天青色酒葫在手里晃了晃，拔出木塞，雨小楼嗅了嗅空气中渐渐浓郁的酒香，雨小楼咽了咽口水，举着酒葫仰头张开嘴，不一会儿，葫芦里的酒终于汇成一小股流入口中......
　　“啧...这是一口也没了呀！算了，再坚持一晚，明天等那人醒了，就立马下山！”
　　眼下先把药带回去才是正事。
　　小山洞高处长满了岚柯藤，长长的藤蔓垂下来，挡住了些许寒风，是寂雪山难得的干爽之地。
　　天色灰蒙蒙的应该很快会暗下来，雨小楼抖了抖身上的雪，掀开藤蔓走了进去。
　　进来后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许多，白天的时候一眼便能看尽了，只是除了光秃秃的石壁，什么都没有。
　　山洞里比外面还要更暗一些，雨小楼刚才去采药时把司越独自留在了山洞，怕断魂谷还有后手，就在外面设了个灵阵。
　　此时山洞黑漆漆的，她才想起，方才走之前竟然忘记生火了，这冰天雪地的。
　　他不会已经被冻死了吧！
　　想到此，雨小楼连忙单手结出一个火球照明。
　　山洞被照亮的瞬间，雨小楼看到司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面色冰冷横剑在前，做防备状，见是她，神色一松，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你方才去哪了？”
　　不知为何，雨小楼觉得他这语气怎么有些委屈巴巴的？
　　“你伤的很重，我去采了些药，你怎么样？”
　　雨小楼说着，走到石壁前，扯下几根粗粗的岚柯藤藤蔓，单手单脚的将其卷成一团，然后走到司越身前。
　　放下藤蔓团，轻轻一甩手，将手中火球丢到藤蔓上，藤蔓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司越软绵绵的背靠石壁，看着她的一番动作，全程都表现的极为冷淡。
　　火光燃起，洞里慢慢起了暖意，司越面色终于舒缓不少。
　　这是真的冷到了 。
　　雨小楼朝他看来，火光明暗不定的映衬着他的轮廓，一时有点恍神。
　　这人都这样了，怎么还能这么好看！
　　“噼啪”
　　一根藤蔓被烧断，雨小楼见司越正淡淡的望着自己，清了清嗓子。
　　“你的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住了，不过你这付身体被体内的两股气血冲撞的陈年积弊，我暂时还不好处理...”
　　说着在司越对面坐下，取出布袋里的各种灵药，摊在地上。
　　“你体内气血翻涌的厉害，我找了些灵药，可...我不太懂药理，你看看这有没有你吃过的，或者认识的？”
　　大成灵师不通药理？
　　这倒让司越有些意外，“灵力如此之高，却不通晓药理，姑娘还真是...独树一帜。”
　　“……”
　　这就尴尬了不是。
　　灵师修习灵术，一般都会因为长期吸收吐纳自然灵气，自身气血又与灵气无法完美相融，甚至会相互冲撞，最终使得自身越来越羸弱，不得不依靠外力来增强体魄。
　　增强体魄的方式只有两种。
　　第一种是修习一门拳法或剑法，同时兼顾灵气修习与功法修习，是很难的，耗时不说，拥有灵体皆宜的修习体质的人，少之又少。
　　第二种是“药补”，这是灵师最常用的方式，简单直接。
　　一般来说，小成期的灵师只能用灵力免疫掉一小部分灵药本身自带的毒素。
　　所以大部分灵师所服用的灵药，都是根据自身体质处理过的，想要将这些灵药处理好，就必须通晓药理，否则很容易气血还没补上，就先把自己毒死了。
　　看了一眼地上草药，司越指了一株黄色和一株褐色的，“这两种是可以直接服用的，我吃过。”
　　“哦”
　　雨小楼把两株灵药递到他身前，见对方没有要接过的意思，疑惑道：“怎么了？”
　　看她一脸的真诚样，司越有些吃不准她是不是故意的，“就...就这么服下，不需要先用灵力淬一下药性吗？”
　　“那多浪费呀！你直接服下，我再用灵力催动你的气血流动，可以最大化的发挥药性！”
　　雨小楼笑盈盈的，拿着药凑近，大有一种不吃就强塞的架势。
　　白衣：“......”
　　确定了，就是故意的！
　　“打个商量？”
　　“没得商量！”
　　“......”

　　夜空挂着一轮浅月，北面的几颗星子淡的几乎看不见，晨昏线正在慢慢爬上来，天色清朗了不少，但寒风依旧凌冽，坠着冰晶的花草被风吹得一个个摇头晃脑，感觉下一刻就要夭折了。
　　昨晚服完药，司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期间他体内的两股气脉又翻涌了两次，都被雨小楼用灵力强压了下来。直到月落西沉药效起了作用，雨小楼才松了口气。
　　此时司越气息平稳，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雨小楼又随手往他身上丢了个御寒术，便靠着石壁双指捻咒，趁着抓紧时间恢复灵力...
　　待她呼吸平稳，原本沉睡中的司越睁开了眼睛，朝雨小楼看去，眸光闪烁。
　　......
　　光阴缓缓流过，雨小楼悠悠转醒，发现原本盖在司越身上的披盖在了自己身上。
　　火堆还亮着几颗火星子，雨小楼揉了揉眼睛，见司越埋头看着一张羊皮地形图。
　　司越抬起脸看她一眼，嗓音醇厚道：“姑娘醒了。”
　　“嗯。”
　　雨小楼凑过去，认真看了一下上面蚯蚓一样的线条。
　　呵，看不懂！
　　雨小楼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看你恢复的不错，只要不动用内力，近期应该不会再发病了。”
　　“昨日多谢姑娘了，我摘了些果子，姑娘吃一些？”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几个野果被一张宽大树叶包裹，放在身侧。
　　司越收起羊皮地形图，端坐在雨小楼对面，“吃完姑娘如果要下山，我们可以一起。”
　　“好啊！”
　　轻拍了几下脸颊，雨小楼捡起一颗果子丢进嘴里。
　　果子被清洗过了，表皮上还贴着几粒水珠，一口咬下去，汁水泵出，酸酸甜甜的，口感还不错！
　　“嗯，有点酸，不过倒是挺爽口。”
　　司越轻笑道：“地图我看过了，从我们现在的位置，一直往西大概两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到山下的风雪镇了。”
　　“安阳国？”
　　“没错！”
　　“我不去安阳国，我要去南堰国。”
　　司越再次摊开羊皮图，指着上面的一处地标。
　　“从风雪镇出发，往西四十里就是洛风城边境的草沙原，是安阳、南堰、北陈三国的交界处，你可以从这进入南堰，而若是想横穿山脉，除非你能飞檐走壁翻越这几处断崖，不然你还是得绕路，两相比较，先去风雪镇再到草沙原是更好的选择。”
　　他用醇厚的嗓音淡淡的讲述着，雨小楼听完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却有说不上哪里不对 。
　　再一想，司越给的方案确实更适合自己，至少迷路了还可以找人问路。
　　“好，一起去风雪镇。”
　　“嗯...对了，在下姓司，单名一个越，字信然，姑娘如何称呼？”
　　“啊..我叫雨小楼，下雨的雨，大小的小，楼阁的楼！没有小字。”
　　雨小楼说完，突然感觉“司越”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思绪转了一圈，才突然反应过来。
　　“司越？！那个天下第一的安阳越世子？”
　　夭寿了！怎么刚出山就遇到这尊大佛！！！
　　司越轻笑一声，缓声道：“天下第一不敢当，虚名罢了，反倒是如姑娘这般灵术高超的女子，又是雨姓，倒是让我连想到了一个人。”
　　“谁？”
　　“三年前，于漠洲城头一战成名的水师雨青衣！”
　　“...呵呵，巧合吧！”
　　司越深以为然，“确实巧合，都姓雨，又是差不多的年纪，还都是灵师，不过还好，她是水师你是火师，不然我都要怀疑你们是同一个人了！”
　　“呵呵...”
　　话落，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没了言语。
　　只是相较于司越的淡然，雨小楼此时的心境却是有些复杂。
　　几息过后，雨小楼平复心绪，率先打破沉默。
　　“我吃饱了！”
　　“好，走吧！”司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把披风递给雨小楼。
　　“昨日多谢了。”
　　“客气！”
　　囫囵将手中的果子吃完，雨小楼拍了灰，接过披风披上。
　　“走吧，下山！”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欢喜之意。
　　出了山洞，天光大亮，刺得雨小楼跟司越都有些睁不开眼。
　　两人缓了缓，一前一后，不慌不忙的朝西走去。
　　安静的山间偶尔传来几声对话。
　　“诶，世子你能不能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听着别扭。”
　　“那该如何称呼？”
　　“雨小楼？直呼其名不太好，你叫我小楼或者小雨吧！”
　　“嗯...好，小雨...”
　　“......”
　　“怎么了？”
　　“没...就是好久没听别人这么叫过了，有些伤怀。”
　　“哦。”
　　“...对了，听说风雪镇有家酒铺的酒出了名的烈，还有家卖烧饼的......”
　　对话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着，直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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