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长安》小猫钓老鹰

5、第 5 章

　　江笑语站起身看着窗外。稀疏的雨滴落在池塘里，水面泛起点点涟漪。

　　屋内并未燃香，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她随意扯下盆栽中的花拿在手中把玩着。

　　“暂时无需理会他。他想向本郡主投诚，本就该拿出他的诚意来。赵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此人绝不能站在我们的对面。但本郡主也不能随意将一个危险的人放在身边。”

　　萧前会看着面前的小郡主，自虞窈小姐去世后，郡主的性子变了许多。

　　现在的江语笑不过二八年华，精致的面孔堪称绝色。

　　在外时她多了一丝玩世不恭的狡黠，但私下这个心思缜密的小郡主，才是萧前会最熟悉的样子。

　　眼前这个少女，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谋略，令萧前会忍不住去尊敬去效忠。

　　盛夏天里，难得见到多云。层层云将炎炎夏日敛了半分暑气。

　　长安城内一个并不打眼的客栈中，本来因为好几天没有吃好饭睡好觉的曹之春，因为有了住处又养了几日，原本饥黄的小脸上也有了两分肉意。

　　此时她正在客栈的小厨房内，端着刚熬好的药准备给楼上正在养伤的哥哥送去。

　　几月前，她和哥哥曹相如来到长安参加春闱。

　　哥哥曹相如乃是乡试第一，因为出生寒门盘缠又不多，虽有县里支持，但也只得住在城外的小客栈内对付一段时日。

　　突然一日，一帮人找上门，说他们是恭定侯府虞家。得知曹先生学识渊博，特此来请曹先生前往恭定侯府小住。

　　来人说的天花乱坠，直言自家公子虞彬也要参与今年春闱。因之前看过曹相如的文章，甚是仰慕，所以希望可以与曹先生一同交流。

　　曹家两位兄妹在恭定侯府住了一些时日，虞彬也的确来与他论过几日文章。二人不说相谈甚欢但也是相敬如宾未曾有过龃龉。

　　直到春闱过后，曹相如落榜，本想与虞家道谢告别后回到老家。谁知这虞彬竟对曹家妹妹生出歹意，欲收她为通房。

　　曹家兄妹自然不肯，这恭定侯府便谎称曹相如偷盗恭定侯府财务，将兄妹二人打了一顿赶出了府。

　　因着妹妹曹之春被哥哥护在身下，只受了点轻伤，但曹相如却没有那么好的状况。

　　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城外找到一破庙栖身，谁知恭定侯府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曹家兄妹，竟派凶手前往破庙中暗杀。

　　幸好在此前昭云郡主江笑语已经得知消息，派萧前会前往救助。才赶在恭定侯府前救下了兄妹二人。

　　当时的哥哥曹相如已经命悬一线了。

　　萧前会便为二人寻找住处，找来名医为曹相如救治，这才保下了他的命。

　　曹之春正在给哥哥喂药。

　　这两天的哥哥已经不再昏迷了，精神也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下地行走，但伤势也在慢慢好转。

　　刚喝完药的曹相如正欲休息，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以为是店小二送什么东西上来，妹妹曹之春便上前开门。

　　只见门口的男子是之前兄妹二人都见过的萧前会，而萧前会身后的女子，穿的一身便装，虽没有往日华丽繁复，但依然掩盖不了女子周身的气势。

　　萧前会恭敬的将女子引进客房，女子身后的侍女新月便立即上前将凳上铺上丝帕，好让女子坐下。

　　似是意识到女子身份，曹之春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曹相如则立即挣扎着起身说道：“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曹某病容恐污了尊眼，郡主殿下大恩曹某无以为报。”

　　说着便要向江笑语跪下。

　　江笑语见状，立即上前虚扶眼前的男子，萧前会则立即将曹相如按回床上。

　　她佯装怒道：“曹先生不必行如此大礼，本就是本郡主的举手之劳，曹先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你是有大才之人，如此良才竟被贼人污蔑，老天也是看不过去的。你若是不养好伤，岂不是白费了本郡主一番心意。”

　　听了这话，曹相如心下十分触动，连日来受的委屈和伤痛，一瞬间得到了安抚。

　　曹相如行动不便，一旁的妹妹缓过神来。

　　她立即向江笑语下跪说道：“郡主殿下大恩，我们兄妹二人无以为报，今日起我曹之春和哥哥曹相如便是郡主的人了。只要郡主不嫌弃，哪怕是在郡主身边当个婢子马夫，我与哥哥也在所不惜。”

　　说完还向江笑语磕了个头。

　　她及时止住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些的姑娘，拉起了地上的曹之春，随手拍了拍她裙上的灰尘

　　江笑语笑眯眯道：“哪就要你跟哥哥做婢子马夫了。你哥哥是有才之士，本郡主是惜才之人。如今朝中正缺为国为民的忠臣。而你呀，改日我让人接你进王府。你若是想，本郡主有一贴身侍女叫新秋，是管家的一把好手。这位姐姐的本身比起宫中的女官也是难分伯仲。你跟着她好好学，以后定比你哥哥还厉害。”

　　听了这话，曹之春泪已然浸湿了衣襟。

　　多日的颠簸，让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一度绝望。在这个身心俱疲的时候，江笑语就像是她和哥哥的救命稻草一般，在此时出现重新又给了她和哥哥希望。

　　说着江笑语便让新月带着曹之春出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吾妹所言也正是相如所想。日后郡主殿下若有用的到相如的地方，本人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此情景，床上的曹相如认真的同江笑语开口。

　　他并非是不知恩图报之人，若不是江笑语出手，他现在已成一句尸首。郡主如此大恩，他既无以为报，必该为她效力。

　　“本郡主还无需你死而后已。”

　　看着床上大病未愈的曹相如，江笑语接着开口道：“本郡主会派人搜集好证据，待证据齐全后，为你先找恭定侯讨回公道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曹相如心下一惊，他是知晓昭云郡主救他必定是要曹相如为武安王府做事。但他没想到，在此之前，昭云郡主竟肯先替他讨回公道。

　　他问道：“郡主，那我现下要做些什么。”

　　江笑语答道： “你先养好身体最重要。我会让萧前会着人来像你问清你在恭定侯府之事。事关你的科考，你的名誉，你定当事无巨细与他说清。待过段日子，恭定侯府嫡次女虞莹的及笄礼之时。我们再送恭定侯府一份大礼。”

　　事情并不急于一时，既然已经有了计策，那必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好将敌人一击毙命。

　　立秋一过，像是带走了夏日所有的炎热。

　　江笑语是最爱秋天的，秋日的风总是清爽又淡雅，不似夏日那般黏腻。

　　她叫新月新秋搬来了躺椅，坐在庭前的梨树下，慢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信。

　　信中的消息与她现在悠闲的模样却是截然不同。

　　至多两月南巡的太子就要回长安城了，而隆丰帝也是蠢蠢欲动了。这些时日不仅对她武安王府的监视严密了起来，连暗中她与边疆的联系也颇受掣肘。

　　这时，新月拿着一封请柬走到江笑语面前：“郡主，恭定侯府的帖子，七日后恭定侯府嫡次女姜窈及笄宴。”

　　江笑语素手接过新月拿来的烫金请柬心下暗道，这不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再不将长安城中的水搅浑，她们这皇帝可真要腾出手来对付他武安王府了。

　　看完她将请柬递回给新月吩咐道：“如何，曹相如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新月恭敬道：“都安排好了，萧大人那里也具体的将如何做，如何说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曹先生。”

　　“嗯。那他妹妹呢？跟着新秋学的如何啊。”

　　一旁的新秋似是来了兴致，笑道：“这小姑娘，您别看她年纪不大，在管账赚钱上却是颇为有天赋。奴婢教她看账算数，她对数字极其敏感。现下已将长安城中的两间铺子交予她练手了。”

　　江笑语点头，“是个有天赋的就不要吝啬好好培养着。这世道虽是对女儿家放宽了不少，但终究还是不易的。”

　　说完她站起身向屋内走去，“新月替我更衣吧。”

　　新月疑惑道：“都这个时辰了郡主是要去哪？”

　　“心情好，去欺负欺负老实人。”

　　老实人赵澈已经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他亲自在后门口迎接为了掩人耳目，做一贼般来到首辅府做客的江笑语。

　　江笑语虽是第一次来首辅府，但自在的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赵澈直接将人领进了书房，江笑语也是丝毫不客气，自顾自的坐到桌前，随意捻起盘中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太甜了，下次本郡主来记得吩咐一下，别放那么多糖。”江笑语放下手中的糕点，给了一个保留意见。

　　赵澈笑着叫来岩舟，让他跟府里的厨子吩咐下去。

　　岩舟离开时，满怀深意的看了二人一眼。

　　江笑语看着眼前的男子，这赵首辅不愧是长安闺秀人人想嫁的金龟婿。

　　当说这张脸，大成朝的男子中怕是无人可比。

　　赵澈坐到江笑语对面问道：“小郡主光临寒舍，是有何事要吩咐微臣。”

　　江笑语似笑非笑道：“这不是承了河清君的情，本郡主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特来问问首辅大人，有什么忙是本郡主能帮得上的。”

　　赵澈笑道：“郡主这下是愿意信任臣了？”

　　江笑语抿了口茶眉眼弯弯看向赵澈“信任不信任的，不得看今日聊的如何了。”

　　“郡主殿下可曾听闻凤鸣山庄。”

　　听到这个名字，江笑语收起了面上的漫不经心，严肃的看向面前的首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