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gl)》岑栖栖

3、第 3 章

　　楚北往吸了吸鼻子，往顾楠莱身边挪了挪，“姑娘打算如何帮我？”

　　毕竟眼前是个鬼，顾楠莱咧着嘴笑了笑，不动声色往后挪了点，“找玉佩嘛……博物馆行不行？”

　　顾楠莱看她愣着神，解释说，“博物馆啊……就是”

　　“这我晓得。缪斯神庙一样的东西，民国成立之初便要筹建了。如今……竟建好了？”

　　这鬼还怪聪明的。

　　“那是，如今遍地都是博物馆。”顾楠莱抬手往门口一指，“喏，出门右转就有一个。说是藏着史前时代的文物，应该就几个瓦片，我也没去过。”

　　“嗯。”楚北往轻轻点头，把手里的纸整齐地折了四折拿在手上。

　　这鬼有礼貌极了。

　　经这一小会儿观察，楚北往坐在沙发上，两腿始终合得拢，站在那儿也十分板正。平时顾楠莱自己擦眼泪总团成个纸团随手抹一把丢了，可楚北往先是折成个四方形，再一点一点沾去眼泪。

　　“你家是不是很有钱？”顾楠莱问她。

　　楚北往抿了抿嘴仔细想，“也不是十分有钱，不过在镇子上算个富商而已。”

　　富商……而已。真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富贵法。她顾楠莱家里也算得上有钱的，和楚北往这么一比，自己倒像个爆发户一样。

　　电话铃又不合时宜地响了，又是刘女士。

　　“喂英姐，又咋啦？”

　　“人家吴昊今天下午要去江城一趟，说是专门看看你的。下午三点，紫荆花路35号那个咖啡馆，他订好座位了。去一趟啊，乖。”

　　刘英说话像机关枪似的，顾楠莱只是狐疑了一通，还没来得及拒绝，刘英就挂了电话，看来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英姐是何人？你家里姐姐吗？”

　　顾楠莱打开微信联系人，在id“无所好”旁边点了个同意，“不是，是我妈。”

　　称呼自己妈妈为姐？这现代人就是与众不同啊。

　　顾楠莱从没相过亲，之前看网上“反相亲套路一百条”，总的来说就是两种法子，要么扮丑，把自己说得比落魄乞丐还落魄；要么盛装打扮，让对方无地自容。顾楠莱选择第三种，既来之，则安之。

　　吴昊选的咖啡馆蛮高档的，平时没什么人，中间有个小舞台，时不时站上去个穿着燕尾服的人拉提琴。是顾楠莱幻想无数次，带着女朋友喝下午茶的场景——第一次进来居然是为了相亲，真讽刺啊。

　　“顾小姐吗？请坐请坐。”

　　吴昊比她到得早一些，提前点了两杯冰美式。顾楠莱一路奔波正好有些渴，端起来抿了一小口，差点苦得她流眼泪。

　　顾楠莱放下咖啡，挂起很久不用的职业笑脸，变笑边轻轻点着头，

　　“吴先生啊，早有耳闻早有耳闻。”

　　相亲的时间过得比这一整周加起来的时间都要长，顾楠莱早就意兴阑珊，在他俩谈话的这二十来分钟，外头走过去三十六个人，其中二十六个打得遮阳伞，一个打得雨伞微微遮点儿太阳，剩下九个眯着眼睛低着头，企图用眼皮盖住太阳的毒辣。

　　第三十七个人从拐角处缓缓走出来，打着黑伞，瞧不见脸；只能看到白色旗袍裙角和一双白色高跟鞋。

　　“楚北往？”

　　顾楠莱一激灵，差点掀了桌子站起来。

　　“顾小姐没事吧？”吴昊扶了扶眼镜，将桌子重新摆好。

　　顾楠莱“唔”了一声，“没事儿，认错人了。”

　　吴昊清了清嗓子，继续按照昨天他妈交代的复述了一遍自己的生平经历，在南边上的大学，北边读的研，最后在江城找了份好工作，去年买了房买了车……

　　“你是谁？”

　　吴昊闻声抬眼，眼前站着个姑娘，轻靠在顾楠莱的椅子上。姑娘衣品不错，白色苏绣旗袍，外头搭了件黑色拼接西装，黑长直发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别再耳后，手里还拿了把黑伞，很有气场。

　　“楚北往？”顾楠莱瞪大了眼睛，看着本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鬼站在自己面前，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顾楠莱两指轻轻揪着她的西装衣角，心想这楚北往穿上西装也太帅了吧。

　　吴昊虚虚抬起手指，眉间挂着狐疑，“这位是？”

　　“楚北往，”楚北往先一步接过话茬，“她女朋友。”

　　相亲不欢而散，正合了顾楠莱的意。

　　楚北往撑开黑伞，伞很大，能容得下两个人；但顾楠莱还是自觉站在伞容不下人的另一侧，把阴凉尽量留给这位“见不得光”的漂亮女鬼。

　　“你刚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女朋友？”顾楠莱不是很习惯这种文绉绉的称呼，“你们民国玩儿得这么花啊？”

　　楚北往撩了一下头发有些得意，“只因着我觉得只有女朋友这个身份，才能牵制住他。”

　　顾楠莱心服口服地点头。

　　顾楠莱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奖励自己点了个外卖，还额外点了两杯奶茶，一杯五分糖，一杯全糖。

　　“你们鬼很久没吃东西了吧，但我懒得做饭了，点的外卖，快尝尝。”

　　楚北往拿起披萨翻了翻，“何为……外卖？”

　　顾楠莱撕了一片披萨放自己盘子里，“就是餐厅里的饭，花钱让人送到家里来，就叫外卖。”

　　楚北往点点头，又叠了一张纸垫在手指和披萨之间，一口一口吃。

　　顾楠莱把两杯奶茶扎开，推到楚北往面前，“奶茶，一个很甜，一个一般甜，你喝哪一杯？”

　　楚北往的视线在两杯差不多的奶茶上游走，最后选了白色包装那杯，“这杯吧。”

　　顾楠莱接过粉色那杯，“那这个全糖，归我啦。”

　　奶香和茶香一同在味蕾绽放，顾楠莱享受得耸了耸肩膀，“这才是人类应该喝的嘛！美式……那么苦，傻子才喝呢。”

　　楚北往看着顾楠莱嘴角挂起小括号，连发丝都写满愉悦，跟昨日工头嘴里喊的“顾总”简直判若两人。

　　楚北往还未仔细观察过眼前这个姑娘。

　　昨天她躲在暗处，听顾楠莱和工头说话，高冷得好像睥睨天下；可一进屋，顾楠莱便像是抽了筋骨的小猫，一整个瘫在床上。昨晚那部电影她也跟着看了，现代人拍的她确实看不太懂，但顾楠莱哭得实在伤心，亮晶晶的眼睛里头包着泪，碎发散在额前，可怜极了。她没忍住，便用手轻轻擦了两把。后来她半夜弹钢琴，顾楠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站在她眼前好好的突然晕了，楚北往叫不醒，只好把她抱上床盖好被子，看她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才走。

　　顾楠莱似乎是个很随性的人，早晨去找白婆婆，随便挑了个件小裙子穿上就走；下午去相亲，也只涂了个口红，随便把头发披在两侧便出了门。

　　不过顾楠莱生得十分漂亮，眼睛圆圆的，眼尾微翘，嘴唇鲜红饱满像是湃了花汁，皮肤白皙透亮瞧不见一点瑕疵；那位“英姐”的基因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