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节》忱琅

2、意外的回应

　　世间悲欢并不相通，真正疯掉的人是经纪人郑裕。自从看到黎溯发歌的那一刻，郑裕就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因为黎溯这次发歌根本没有事先通知公司或者经纪人，他们甚至连有这首歌都不知道。不跟公司商讨就发歌，想也是公司不会很支持的举动。
　　一开始郑裕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这个祖宗别搞事，只是一首正常的单曲。然而，这一丝希望，在郑裕听完这首7分钟的歌后，就彻底破灭 。他两眼一黑，抓起手机就开始信息和电话轰炸黎溯。
　　……
　　但正在梦中的黎溯，对于外界这些纷纷扰扰根本不知。
　　黎溯梦到了17岁那年，和季珩刚在一起不久后，他突发奇想地网购了一黑一白两套衣服，收到之后，抱着两套衣服回了宿舍，把两套衣服摆在床上，然后把刚洗完头，正准备吹头的季珩拉过来说：“季珩，来猜一下这是什么。”
　　头发还在滴水的季珩沉默地看着床上一套全黑一套全白的，搭配得莫名其妙的衣服，开口：“情侣装？”
　　“Bingo~”黎溯一双桃花眼笑得弯成两条线，“别人有，我们也有。”
　　季珩听了微愣了一下，表情还是冷冷淡淡的，只是耳根微红，然后抬手摸了摸黎溯的头，把他头上翘起的几簇头发轻轻压了一下，低声应着：“好。”说罢似是觉得不够，又违心地补充了一句，“很好看。”
　　他放轻了语调，奈何声线就是那种冷冰冰的、低沉而又磁性的，听起来还是硬邦邦的，但黎溯还是抓住了那丝欣喜和满足感。
　　“我穿黑色，你穿白色。” 黎溯发号施令，“一槌定音，如有争辩或者疑义，驳回。”
　　季珩很少穿白色的衣服，穿黑色较多。他倒不是讨厌白色，只是觉得黑色更酷。
　　但是黎溯一直觉得，如果季珩穿白色的话，会是另一种不同的帅。
　　黎溯让他穿，季珩当然不会拒绝。只是…
　　“真的不能上白下黑，或者上黑下白？”一整套全身都是黑或者白，真的看上去，有点不太聪明。
　　活像黑白无常。
　　“全套黑更能凸现我的A气”黎溯将黑色那一整套抱起来，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然后冷酷拒绝。
　　季珩垂眸看着黎溯把衣服举在身前比来比去的样子，面上不显，墨蓝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化不开的笑意。
　　什么A气啊，明明这么可爱…
　　黎溯看他杵在这里不动，还以为季珩是在无声抗议，便催促道：“快去试试，我要看。”
　　“好。”季珩从床上拿起白衬衫和灰白色牛仔裤，看了看，便直接准备脱下身上穿着的体恤。
　　才掀起衣服下摆，露出一节劲瘦的腰，腹肌线条青涩但也紧实，两道浅浅的人鱼线隐没在运动裤的弹力裤腰里。
　　黎溯看了一眼，脸上便附上一层绯色。季珩平时喜欢运动，虽然没有特别地去锻炼，但还是有着薄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带着青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与青涩。
　　他别开脸然后嘟囔着吩咐：“去洗手间换，在这里脱衣服是要诱…”
　　然后他似乎是听到了季珩的一声短促的轻笑。
　　“！”黎溯霎地止住了话头。一定是他听错了，季珩平日里几乎不笑的啊，他为数不多几次听到季珩笑，似乎都是在嘲笑他。
　　黎溯反应过来后，转头恼羞成怒地用眼神向季珩发射刀子。
　　季珩已经绷回了一张冰块脸，放下衣摆，抱起白色的那一套，脚步有些仓促地进了洗手间。
　　……
　　黎溯被自己设的五点四十的闹钟吵醒，闭着眼睛，烦躁的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次，才把闹钟关掉。
　　他坐起来，靠着床背发呆，有些回味刚才做的梦。
　　但还没等他回味多久，手机便震动了起来。黎溯捞过手机一看，是郑裕，便接了电话。
　　郑裕可能也没想到黎溯这次突然接了电话，静了片刻，便开始输出：“啊啊啊你也知道接电话啊你知道你几个小时前做了什么吗啊啊你看看现在网上都炸成什么样子了啊啊你居然还睡得着觉啊啊……”
　　黎溯听着郑裕发疯，觉得清醒了一点：“大哥你冷静一点，事态没有那么严峻……”
　　“你自己看看，失态还不够严峻吗，要到底怎样才算严峻啊啊关于你的热搜都快有十来条挂在上面啦！”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黎溯无奈地随便打开了一个社交软件Bowe，一打开就刷刷刷弹出来无数条信息，粗略一扫红点无数。
　　好吧，是他有点低估了他发的那首单曲可能掀起的波澜。
　　他翻看了一下私信，看到自己圈内好友洛煊给自己发来的数十个问号，三句“前男友？”，以及一句“你小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感天动地的情史”，他沉默了一下，敲字回复。
　　Sheen：是前男友啊怎么了，有些人这么惊讶，不会还是母胎solo吧？
　　对面迅速回复。
　　Xuan：｛拳击.jpg｝
　　Xuan：我谈过的对象比你写过的歌词的字数还要多好吧。
　　Xuan：居然是真的，还以为是谣传。现在全网都在猜是谁。
　　Sheen：你想知道是谁吗？
　　Xuan：！这是可以说的吗（快告诉我）
　　Sheen：不告诉你。
　　Xuan：……
　　Xuan：｛踢飞.jpg｝
　　黎溯知道洛煊也没有真的想问，两人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刚刚从梦中脱离出来，所带出来的一点遗憾与失落，倒是被抚平了。
　　他想起刚刚郑裕说的，有几条关于他的词条挂在热搜上，想看看是些什么，在考虑要不要撤热搜。
　　结果刚打开Bowe，就看见Bowe给他的自动推送———“季珩穿一身白前往观看仲夏烟火节”。
　　黎溯愣住，随即又觉得肯定是无良媒体捏造编排，但还是手指轻颤着点开了推送。
　　那是一张狗仔的偷拍图，图中的男人身材修长挺拔，肩宽腰窄，双腿又长又直而紧实有力，即使模糊也能看出是一个极为俊美的人。他穿着白衫，灰白色牛仔裤，一双米白色板鞋，带着一副白色口罩，衬得人更加冷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是季珩，穿着一身白的季珩，跟黎溯《All-white》里，所描述的“White shirt, grey-white jeans and off-white board shoes .”只多了一副白色口罩的季珩。
　　黎溯内心升起一股矛盾的情绪。他发歌这首歌从来不是为了让季珩回应他。因为如果季珩不回应，几乎没有人会将他们两人联系起来，他们一人在音乐圈，一人在电影圈，几乎没有交际，而且还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推测的前男友传闻。
　　而即便是当年他们在一起时，除了几个亲密的朋友和亲戚，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季珩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做这种具有暗示性的举动。
　　但他怎么可能不希望。
　　在看到这张照片时，那种乍然泛开的愉悦，那种本来不抱期待但出乎意料的惊喜，根本不能掩藏或者无视。他也不会用“也许是巧合呢”“恰好穿到了这套衣服”，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来欺骗自己。因为季珩若非自愿或者主动，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种可能引来争议或惹上无关话题的人。
　　而且，即便那张狗仔偷拍的图有些模糊，但他不会认错。照片中季珩所穿的白衬衫与灰白色牛仔裤，就是当年自己买的那套“情侣装”。
　　那套衣服买的有点偏大，等过了这么些年，季珩长高了一些，健身后，相比于当年的精瘦，是恰到好处的健壮。略紧的衬衫牛仔裤，掩着他如今线条、比例近乎完美的身材。
　　而季珩这次的隔空回应，是否意味着，对方也没有忘记自己。
　　黎溯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感情。
　　他们分开是迫不得已，这三年黎溯因一些原因而有所顾忌，强忍自己的感情，逼着自己不去找季珩。
　　他现在只需要知道季珩真正的态度，如果季珩还喜欢他，他一定不会放开。
　　自这张照片被爆出来，短短半小时左右，“#季珩一身白#” “#季珩仲夏烟火节#”等词条便冲上了热搜，而意义不明的 “#季珩黎溯#”词条直接成了热搜头条。
　　【啊啊啊！！所以说我的老公和男朋友是前男男朋友？】
　　【感觉有点锤啊季珩这穿得跟歌里唱的一样，还都去看了仲夏烟火节】
　　【黎宝下午发歌《All-white》追忆前男友，季珩晚上就穿着all-white，这不是暗示是什么？！】
　　【什么梦幻联动啊！感觉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甚至没有过同框的人居然突然成了前任关系】
　　【珩哥：黎溯看看我（冷酷脸）】
　　【这是前男男朋友关系吗？我们乡下的前男男朋友可不是这样的】
　　【下周的Mandem Gala黎溯和季珩都确认出席了吧，天呐同框】
　　当然也有网友持不同意见：
　　【不能只是碰巧吗？网友不要yy了好吧】
　　【真的不是炒作吗。】
　　这些观点很快被已经“坚信这一定是事实”的网友怼了回去：
　　【珩哥是绯闻绝缘体质这件事还有人不知道？那些跟他有关炒的绯闻不是刚上热搜就被打假了吗，珩哥还直接开怼了。这次这个热搜都上头条了，珩哥还没动作，不就是默认了吗，再说还是珩哥主动的…】
　　【不是，黎溯和季珩还需要炒作？原来Lorgo最佳新人奖以及年度制作获得者和Koseil科塞欧电影节最佳男主角需要靠绯闻炒作？】
　　黎溯看到这个词条，竟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满足感———他和季珩的名字并排着靠在一起。
　　郑梨电话又打了过来,黎溯合理怀疑他今天已经是真的要疯了,心疼他3秒然后接了电话,对方快去灵魂的声音飘来:“这又是什么情况啊…”已经吼不动了。
　　但他听到黎溯轻快地笑了一声：“你刚才问‘怎么才算形势严峻’，这不是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