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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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商讨了一番，约好第二天傍晚便出发。
好吧，其实是蔺锦单方面决定的，许望凌本是觉得凌晨最为合适，奈何蔺锦实在太有自知之明。
“昨晚照顾你我本就一夜未睡，明日可得睡到日上三杆才行。”
对此，许望凌表示：起不来便起不来，前一句话大可不必说，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决定好后，蔺锦让许望凌把那被子拿走到隔壁屋子里睡。
他对许望凌这身体素质嫌弃至极，近来又风大，如果再去那茅草堆指不定又出点什么问题。
许望凌倒不像刚才那样充满攻击性了，安安静静拢着被子从太师椅上下来。
不过他在太师椅上躺了一整晚，身体居然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侧腰那块却好似一直有什么硬物磕着，不太舒服。
许望凌手在腰侧摸了摸，竟真摸出两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石头。
回想刚醒来那会他的动作，原来手想伸进被子里不是想摸他风寒好些没，而是想把那石头摸出去。
自己不过是用了个棉被罢了，他竟厌恶至此。
此时蔺锦刚好跟着他从屋里出来，抬眼便看到刚才情绪稳定下来的少年突然侧身看着他嗤笑了下。
蔺锦：？
虽后少年伸出手将那两块黑色石块丢到蔺锦脚下，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蔺锦：“......”嚯，这小子挺厉害，灵石都被吸完了。
——
今日早晨都还未过去，蔺锦想着明日便要去采灵草，便准备再读一遍《万绝丹纲》，顺便看看需要些什么。
他从屋中拿了个木椅摆进院子里，坐着看起来。
那边许望凌到了蔺锦说的那间屋子门口。刚打开门，灰尘便扑面而来。
看着蛛网遍布，屋顶漏光，角落还有几只大黑老鼠四处逃窜的破屋子，许望凌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还好今晚不打算睡觉。
两人各自打算着，这日便如此过去了。
蔺锦无疑是个及其自律的人，说日上三竿起便日上三杠起，早一点都不行。
巳时起床，蔺锦自然是没见过许望凌的。
不过他也不怕这少年跑，毕竟跑了傍晚时捉回来便是。
距离傍晚也还有段时间，蔺锦决定到镇上去买些吃食。
进山以后要待的时间可能要十二个时辰左右，他可以不吃食物，但少年可不行。
至于烹饪，他是不会的，当然他也不会去赌那少年会。
许望凌傍晚按照约定到院子时，便见蔺锦拿了个布袋站在院子等他。
蔺锦见他回来便笑道：“我还以为你跑了呢，差点就去找你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挺好玩的呀。”
于是蔺锦又收到一个来自许望凌的眼刀，但天知道他真的是很认真地在开玩笑！
许望凌倒是身上带了许多装备，尽管一眼便知那应当都是他自己捡破烂做的。
蔺锦抬手将那布袋子丢给许望凌，许望凌打开看了看，是些干粮还有一个水囊，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了。
那份量一看就是蔺锦一人的。
真是吝啬、懒惰又愚蠢的人，进了山保命的东西自己也不拿也不准备，许望凌想，正合我意了。
他常往山里跑，知晓山中危险。
看蔺锦什么也没拿，也不打算提醒，又拎了拎手里的东西，“出发吧。”
二人一前一后迎着夕阳向西山里走去。
这山距离村子还是有段距离，二人直到戌时方才真正进山。
蔺锦就着许望凌的速度，悠哉悠哉慢步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二人并未说过什么话。
蔺锦也不怕许望凌带他去没有灵草的地方，要是真的乱带路，浪费的也只能是少年的时间。
随着二人的深入，草木愈来愈茂盛，光线也越来越微弱，只有零星月光穿过树叶堆叠中的缝隙落下来。
许望凌速度倒是丝毫不减，反而越走越快，似乎是想甩掉蔺锦。
许望凌还是挺有自信能甩掉蔺锦的，毕竟蔺锦作为一个凡人，对这山中情况并不熟悉，还是夜里。
如果能甩掉他，这人定会在山中迷路，不可能有机会回到村里了，这样一来，自己怎么还用寄人篱下？
他只是想找个安稳的地方住罢了。
谁知都快走到山顶，许望凌依然能听到身后草叶摩擦的沙沙声。
许望凌：......为什么？
直到完全翻过这座山，直到许望凌快要没什么力气了，他依旧没能成功甩掉蔺锦。
蔺锦感受到许望凌步子越来越重，喘息声也越来越大，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休息会？”
也走了有快三个时辰了。
许望凌立即停下了，靠在一棵树旁不停喘着气。
蔺锦也靠在树旁看着他。
等体力回复少许后，许望凌似是生气了，瞪着蔺锦直接从他给的包裹里拿了干粮就大开大合地吃起来。
蔺锦见他这样，礼貌说道：“干粮够的，时间也足，你可以慢些吃。”
许望凌听后脸都憋红了。
休整了一会，二人继续前进。
月光隐入云层又出现，微风不停歇地在林间穿行，偶尔还传来几声不知是何凶兽的咆哮声。
许望凌这次倒是没有再尝试加快步伐了，不过蔺锦还是发现他在有意将他往一些特定的方向引。
在走过数个粗糙到他一眼就能看穿的“陷阱”后，蔺锦见许望凌依然不慌不忙，便知道前方定是还有许多。
蔺锦因为需要少年引路的缘故不介意就着他，但就像人在梨花树下吃饭，风景都挺好，有一片花瓣落在菜中还可接受，数片落下亦可不在意。
然而当落在饭菜中的花瓣多了，甚至有的带了泥土和小虫，便会惹人厌烦。
于是，在经过下一个陷阱时，蔺锦故意近距离将其触发。
许望凌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风声，随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响，心中一喜。
然而他回过头来却发现蔺锦坐在掉下来的木头上，手支着下巴正抬眼笑着看他。
“这两天做了这么多陷阱，真是辛苦了。不过机关藏匿粗糙，威力不足，触发方式也有够蠢的。”
蔺锦低笑了一声，“如果你觉得你做的这些能够碰到我，”歪头，“我不介意将它们全部破坏掉。这样你就能安心去找灵草了，对吗？”
许望凌觉得，他说的不是将陷阱破坏掉，而是将他鲨掉。
被蔺锦戳穿以后，许望凌也明白了，这人不是蠢，而是根本看不起自己，甚至于一直放任自己动作，甚至加入了这场戏码。
许望凌突然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害怕。
但他到底只是个独自生活在村中的十五岁少年，阅历决定了他能想到什么。
于是即使是现在，他也只以为蔺锦是个厉害许多的普通人。
不过凭着直觉，他还是放弃了其他打算，带着蔺锦直接前往那灵草遍布的山谷。
一路上二人依旧无言。
离山谷还有十公里时，蔺锦便感受到了前方浓郁的灵气，不过那谷里，还有别的东西......
蔺锦眯了眯眼，回头对许望凌道：“别再向前，留在这等我回来。”
说完便向前两步，失去了踪影。
许望凌以为他是看见了需要的灵草，迫不及待想去摘，来不及管自己了。
于是他果断转身向蔺锦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心中还暗自窃喜着蔺锦的离开。
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离开蔺锦走了没多久，许望凌便和一行人当面碰上了。
夜晚的森林危险又诡谲，此时进山的人除了修仙者没人会点火。
于是在猫着腰经过一片灌木时，许望凌刚刚探头，便和一人相撞。
此人方脸型，五官紧凑，左边额头上还有一个大黑痣，体型颇为壮硕，还有些偏胖，许望凌直直摔坐在地上。
“许望凌？！”
那人恶声粗气地喊了一声，随后双脚撇着内八字后退两步，一手握拳放在胸前，一手翘着小拇指指着许望凌，双目含泪，尖声叫道：
“阿娘！！！！许望凌碰到我了！！！！”
许望凌正被他那身板撞得头晕，又听他这尖叫声，一时意识模糊起来。
那边那人背后一下窜出个粗衣妇人来，对着那壮汉又是抱着又是哄着的：“乖宝啊，没事的没事的，阿娘拍拍身上，晦气都除去了啊，没事的——”
妇人是武二娘，村里有名的泼妇。
武二娘一边安抚着她儿子，一边脸色沉沉盯着许望凌看。
他们是来这山中找灵草的，谁知竟能撞上这瘟神！这山中凶兽肆虐，儿子这么一叫，不知会招来什么。
她明白，当务之急是先将她儿子安抚下来，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另一边又有一男人钻出来——是武铙。
武铙虎背熊腰，直直地走到许望凌面前俯视他。
若是村里其他人遇见许望凌，定会选择将他绑起来逼问何处有灵草，毕竟大家都知道许望凌爱往山里跑。
但偏偏是这家人。
许望凌有些恐惧，因为他不知道这人究竟会做些什么。
武铙弯腰抓住许望凌的脚踝，将他提起来，许望凌来不及挣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听见“咔擦”一声。
伴随这声响同时而来的还有来自全身的剧痛。
他忍着痛支起身体，抬头便看到了圆状的穹顶，与武铙阴狠发红的眼睛，然后心底一凉。
他一下便认出来了，这是他自己挖的陷阱。
他知道只靠一个人是爬不出去的，更何况是这个深度。
如果不出去，自己必死无疑。
许望凌胆子不大，尤其是面对死亡时。
他来不及管身上的疼痛，披着一身鲜血，立刻便颤抖着声音向坑口的人哀求：“武叔......”
“救救我......求求你，”许望凌许久未曾哭过了，现在却泪流满面，“求求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不想死武叔......”
许望凌自然不该报什么希望的，毕竟村里的人，没人希望他活。
但在死亡的恐惧面前，理性的思考早就被埋没了。
许望凌用手肘支着身体，缓缓向武铙下方的坑壁爬去，他的身后，血液侵染了土地。
“你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我保证我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武叔咳咳咳！”
许望凌嘴里全是血和泥土，方才落下之时，他张着嘴脸部朝下，吃进了不少，又没有力气用力将它们咳出来。
它们堵塞了他的喉管，让他说不出话来，但他依旧嚅嗫着嘴唇，看着武铙。
他的手深深扎进了坑壁里，向上用着力想要出去，但因为摔断了腿，手再如何用力，将坑壁都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迹，许望凌依旧在原地。
武铙依旧站在那里，面目冷然又扭曲。
他看着许望凌气息逐渐微弱下来，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了，才开口说道：“不出现算什么。没了你，才是我们村的福气。”
武二娘也安抚好自己的儿子了，来到坑边嘲讽地看着他，刚要开口说话，便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站在坑边的两人脸色一变，也管不了再说什么了，转身便走了。
许望凌已经没什么力气。
他只能趴在坑底绝望地看着他们离开。
也偏偏在这时，月光消失了。
许望凌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阴冷。
而在坑底的黑暗中，他眼角的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在从坑壁里挣扎着钻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