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古》椰子香Sil

4、消失

　　暗瑶捏了捏江砚姝因为震惊而惨白的脸：“好了，宁乐公主，咱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我要走了，你也要回宫了吧，不然他们真的要急死了！”说完，暗瑶果真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小屋，半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尊贵的公主殿下——任由她自己消化信息。
　　“等等！”江砚姝喊道，”你帮我个忙，以后我这条情报线不会断。我是大周公主，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傻白甜，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接触到很多你想要的。怎么样？”于一个财力雄厚的人来说，唯利是图的人才是最安全的。
　　暗瑶点头，两人又聊了许久。
　　待暗瑶走远，江砚姝的脸渐渐露出笑容，她十分克制地才没有大笑出声。
　　她要回宫，立刻。
　　江砚姝行动力强，即刻把包裹中的衣物和余下的金银埋了，再将那套书装在包里，将包与里衣缝在一起。
　　“小禾，我相信你。”
　　第一个消息自然要让她亲爱的父皇知道，再在边境收买一些人让他们兴风作浪，顺势将皇兄去往封地的时限继续延长；第二个“无伤大雅，早已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小八卦，自然要闹得满朝皆知，准太子妃的准字还戴在头上就想在皇宫做些手脚，怕是不会满足于太子妃这个身份的，那可怜的太子会怎么做呢，被牵制住的皇后会搅动风云吗，两派的矛盾想必会激化吧，真是令人拭目以待。
　　大周和北境这一战，快来咯！会两败俱伤的。
　　不流血，怎么打碎这王朝。
　　宁乐公主寝宫荷嫣宫失火，公主本人不知去向，大周皇宫从上到下急得团团转，燕王甚至下令若是公主有所闪失荷嫣宫所有人陪葬，梁丰帝下旨封锁皇宫，而唯一了解内情的贴身宫女小禾在荷嫣宫跪了一地时依旧十分冷静——她相信公主很快就会回来，自己只要撑过这一夜就好。
　　消息刚传到东宫时，江允洲正在同侧妃下棋玩乐，眯了眯眼做出十分心急的样子就向外跑。说起来，对他储君一位有威胁的人是江允风——被封燕王后却迟迟不前往燕地待在皇宫的江允风，而不是从出生起就被捧在手心的江砚姝，可他的直觉告诉他，比起江允风，江砚姝才更是可怕。
　　若说失火是意外，莫名消失的江砚姝又怎会是意外，整件事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利用火灾将江砚姝带离了皇宫。会是谁？竹林派的人吗？柳贵妃或是江砚姝还和他们有联系？不会，他们不会这样明着来。排除了自己人利用江砚姝威胁牵制燕王，以及有脑子不好的刺客去绑公主这种蠢事。
　　难道是，江砚姝的自导自演？
　　应该不会，太子摇头叹气，他最近派亲卫监视江砚姝在荷嫣宫以外的行动，唯一不合常理的点就是与阿古雪长谈——可这就是当天发生的事，她们能计划出什么并立刻执行吗？他还联系到暗河组织的暗璞，若是江砚姝出宫，请帮忙好生看着自己的小妹，别让她出事。
　　她带小禾阿苏出宫次数不少，不过，都是忙着吃一些皇宫里没有的小吃。。。
　　这一度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太子扶额，江砚姝到底是真天真还是精明过了头。
　　希望是前者吧！
　　江允洲一边大脑飞速转动一边跑向柳贵妃的寝宫，他想趁梁丰帝和母后到之前和她先聊聊。也不知曾经那个人淡如菊的柳贵妃在得知女儿失踪后会是怎样的状态，她是否是知情者。若不是的话，就算她无欲无求，这时候也需要安慰的吧，也许一个不熟悉的人的安慰，会更好。他提防江允风，监视江砚姝，却不讨厌柳贵妃，哪怕她在大周宫里是那个唯一和裴皇后平分秋色的人，哪怕她的孩子是他的敌人。
　　不巧的是，梁丰帝是在柳贵妃处用的膳，裴皇后也早早便到场了，还有两位位次较高的妃子正抹着眼泪——连柳贵妃都没说什么呢，你俩做什么戏呀，江允洲无比嫌弃地瞥了两人一眼，便面向了另外几人。
　　柳冉儿眼眶微红，像是哭过又在尽力控制情绪，还能微笑着问好；裴琬琬早就顾不上礼节，像是长姐安抚妹妹一般，一手搂着柳冉儿的肩；梁丰帝无言，靠着椅背，满脸疲态；江允风站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在江允洲进来后甚至捏紧了拳头——不怪他多心，从他的角度看，太子确实是第一怀疑对象。
　　江允洲与江允风万事都要周全考虑不同，在有些事情上，他雷厉风行。此时，他挥手赶走了两位哭哭啼啼讨人嫌的妃子，直接跪下：“父皇，贵妃娘娘，母后，儿臣这就派亲卫搜寻京都。还有，暗河组织，儿臣命暗河帮忙寻找宁乐妹妹。”门外的亲卫听后立刻去办。
　　裴皇后脸色微变，随即明白太子用意：太子与暗璞联系密切，这次的事若与暗河有关联，查到太子头上这储君不一定保得住，有些东西自己爆出来，再找正当理由表忠心，也许过就能变成功。裴皇后立刻开口“质问”：“元照，你和暗河组织怎么会搭上关系？”
　　“琬琬，这事以后再谈，先找姝儿要紧。”梁丰帝捏了捏眉心，不愿多虑。
　　听着这母子两的对话，柳冉儿懂了：“不，太子，你先把这件事说清楚。”裴琬琬和江允洲都没想到柳冉儿会帮自己，不争不抢可不代表会放过有利于己方的机会，将来若是出事对于燕王来说多么容易夺权啊！柳贵妃此时一个不字就为燕王增加了多少筹码，可她没有。
　　可惜，这个皇宫里没有人真正能看得透她，卖个不痛不痒的人情又何妨，谁成为了九五至尊于她都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总有人以为只要身处大周宫内——不论前朝后宫，都在争权夺利的泥潭中你死我活。
　　也许她的一双儿女确实如此，但她不是，她不需要，更不屑于此。她所求的并不是一个普通宫妃所看得见的。是阴暗至极，也是纤尘不染。
　　柳贵妃从来不想在梁丰帝的后宫中一步步向上爬，为燕王与宁乐公主争取到什么——他们自有生存之道，他们必须要掌握的，是象牙塔外的知识；是柳冉儿想要看着当年在东宫运筹帷幄，血溅竹林派的江筱一步一步往下坠，变得如同历朝历代的昏君一般，遗臭万年，再在江筱临终前用一把剑，搅动他的血肉告诉他这个朝廷如何在他的治理下肮脏不堪，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算蹉跎了多少光阴，那又如何，一辈子她也等得起。
　　竹林派作为江湖第一大派，怎么可能只懂武，那满架的药方毒方，都存在柳冉儿的脑子里。她想用什么，自凭她的意愿。
　　“父皇，不论儿臣说了什么，可否请父皇宽恕。”待梁丰帝点头，江允洲方才缓缓开口：”是阿古雪，自几月前女帝阿焰赫姊向大周献出嫡妹阿古雪，儿臣恐怕阿古雪难控或对大周不利，故命暗河调查。儿臣并非不信任父皇，儿臣只是担心，还请父皇恕罪。”
　　“那，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儿臣，暂时还未查出什么。”江允洲的头几乎埋到了作揖的双手间，不敢抬头，在几声”罢了罢了“的叹息中他离开了，”父皇，儿臣随亲卫去寻找宁乐妹妹，与燕王一同。”抬头看，江允风早已没了影子，江允洲也匆匆跑开。
　　当然，在寻找江砚姝之前，太子首先传书给暗璞表明阿古雪一事——毕竟，他并未查过这位雪妃，将来这件事若是翻出来，可不该有任何差错。
　　公主失踪的消息本应封锁在大周宫内，哪怕是相国将军各部手握实权的尚书都不应该知道这件事。但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那样飞入了将军府，飞到了大小姐盛岚的耳中。盛岚在房中来回踱步，到底是年纪太小，又是娇生惯养没见过多少勾心斗角的独生女，还看不清朝上局势，并未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可之前她唯一的动作——安插在燕地的眼线，从未给她传过任何消息，她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敢确定。还是自己太嫩了吗，想先发制人一次却被不动声色地掐灭了火苗，甚至不知幕后主使是谁。
　　求和派？燕王的人？还是他们联手了？
　　说来也是奇怪，现在朝上明显的是求和派与激进派的对立，梁丰帝并未明确站队但偏向相国为首的求和派；而暗地里，太子对燕王的压制开始慢慢显现，随着燕王离开皇宫时间的一次次推迟，朝臣逐渐站队了太子与燕王，燕王也是要夺权的。
　　但这两种对立，是平行的。太子与燕王都没有公开发声赞成求和或战争，也许可以大胆猜测，在梁丰帝正式做出决定前，两人不会再该话题上发表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