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饼〕我唯一的你》思漾与尘

14、原谅我吧

　　这一夜，两人恍若回到了少年之时，畅谈彻夜。
　　即使两人谈论着沉重而艰难的未来，但李饼在邱庆之身边放松而自若的状态，又回到了那个肆意的少年。
　　即使是白发如雪，也遮不住李饼眉眼之间的笑意。
　　邱庆之在李饼畅谈之时，也总是一瞬不动地盯着他。专注而认真。
　　就这样看着他，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他这样畅快肆意的少年模样了。
　　如今还能安坐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他，真好。

　　破晓前邱庆之离开了城外宅院。
　　李稷还活着这一消息，让邱庆之放下了浓重的自责，也使邱庆之没有再如上一世一般，踽踽独行在万丈深渊崖边，与黑暗同行，直至死亡。
　　一切都在好转。
　　李饼看着破晓之前的夜空，零星几个星星仍挂在天空，月亮浅淡的白色融在由深变浅的蓝色幕布里，远方的东边已经隐约有了逐渐浓郁的橙色，各般颜色晕染开来，洒在房梁屋檐之间，显得风都灵动。
　　李饼走出几步，走到门外。
　　远眺到清晨的薄雾，缭绕在远山之间，隐隐绰绰的山被月白色的笔勾画出轮廓。
　　拂晓破阴翳，终得故人归。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
　　……
　　今日李饼与李家众人整装，回乡。

　　是夜
　　李饼一行人走到了傍晚，太阳西沉。
　　众人在不远处的城郊，寻得了一个落脚之处。李饼身边只留两人，准备将棺木妥善安置好再去，其他人都先行前往了住处。
　　却突发变故，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从李饼一行人对来路奔来。意图围住了李饼一行三人。
　　接二连三的追杀使得众人疲惫不堪，但仍然没有撇下李饼孤身一人四散逃开，李饼身边的两人接连转身，挡在了李饼身前。
　　但李饼心中明了，这群黑衣人不杀了自己是不会了结的，只会如蝗虫一般，一批又一批的来。
　　上前一步，抓住护在自己身前的两人，对他们耳语几句。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分别扔了剑，佯装慌乱向两边跑掉了。
　　两个家仆跑开之后，李饼看着朝自己跑来的黑衣人，自知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只是捡起一把剑，静候着。
　　李饼看着来人，定睛一数。此次来暗杀的黑衣人共有四人。
　　呵。永安阁为了杀我们父子二人，真是，煞费苦心啊。
　　李饼本想着，自己还得与这批黑衣人缠斗一二，于是只专心盯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剑光。
　　孰料！
　　呃——
　　一剑从后心刺入李饼身体，血气从胸腔涌上，李饼向前一倾，一口血从口中呛出。
　　李饼缓缓低头，看向胸口的血洞，双眸缓缓睁大，身体前倾之时，只来得及用手中的剑撑地片刻。
　　呲——
　　身后人将剑拔出。
　　李饼手上失了力气，脱手了剑柄，直直地向前倒去。

　　“李饼，李饼？”
　　李饼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意识飘忽。
　　自己是死了吗？谁在叫我？
　　“李饼，李饼，李饼”
　　是，邱庆之，邱庆之在叫我。
　　李饼意识逐渐回归，缓缓睁开眼。
　　模糊看见邱庆之急切的神情，心下舒缓了一口气。
　　我还活着。
　　邱庆之见李饼睁开了眼，微微抬起头，收敛起过于急切的神情，又换上了沉稳的表象，可惜眼神却出卖了他。
　　李饼视线模糊之间，察觉到了邱庆之的神情变化，忽觉好笑。
　　李饼缓过一点，正欲说点什么。
　　出了声，“喵——”
　　一声轻轻的猫叫惊的李饼汗毛竖起，微微颤抖了起来，怎么回事？
　　邱庆之抱着李饼。不，应该说，邱庆之抱着一只大白猫形态的李饼。
　　听到这声轻轻的猫叫，邱庆之缓和下了神色，眉眼间收起了急切的担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心疼与熟悉的自责。
　　犹豫片刻，邱庆之用左手缓缓顺着白猫弓起的背部摸下来，一下一下，神色温柔。
　　“别怕，我在。”邱庆之低沉着声音，看着大白猫，认真的说道。
　　大白猫颤抖的身躯慢慢平稳下来，在一下一下的抚摸之下，竖起的毛发也平顺了下来。
　　李饼也意识到了现下是什么情况——
　　自己又变成了猫。
　　李饼对这一事实，无可奈何的接受了。
　　这一世，本想解了邱庆之的心结后，就顺时岁自然地离开，即使年岁不长，但有此一遭，也算解了自己的心结。
　　谁承想，天意弄人，自己再一次变成了猫。
　　也是，既与邱庆之已一切明了，邱庆之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身体，还是会寻一枝花来，自己实在是疏忽了。

　　可，真的只是疏忽了吗……
　　还是经上一世日夜思念磨折，自己已经不如从前心性纯正了？
　　是自己私心里希望自己能够有这一遭，熬过少年早逝，逃过白发枯骨，不再与他阴阳两隔。
　　是自己私心里做不到彻底单纯的洒脱认命，才放任邱庆之找到一枝花，才放任自己对此事一言不发。
　　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邱庆之看着白猫形态的李饼在自己怀中瑟缩，收紧双臂将其抱了起来，自己也由跪在地上的姿势起身，后退坐在一块石头上。
　　微微低下头，下颌轻轻的碰到李饼的额前，宽大厚实的左手托住李饼的后腿，将其轻拢起来。李饼长顺的尾巴落入邱庆之的臂弯。
　　李饼任由邱庆之将自己拥入怀中，轻轻抱住，没有任何挣扎，只乖乖的贴在邱庆之臂弯之中，
　　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放任自己。
　　就再让我任性一次吧。
　　这一次，他没有抛下我转身离开，没有放我一人躺在荒郊野岭处独自醒来，就足够了。
　　我的任性，我的自私，只我自己知道就好。
　　不论怎么样，有他陪着我。
　　我信他，这一次我们彼此互通，没有隐瞒，没有欺骗，更没有站在对立面，这些就足够了。
　　就让我再贪婪一点，再活几年。让我们能够一起再并肩作战一回。
　　原谅我吧，原谅我这一次的……疏忽。
　　李饼心中想着这些，贴在邱庆之的臂弯之中。
　　不久，竟沉沉睡过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邱庆之：不是的，是我执意要留下你！
（邱庆之：任性吗，我不觉得，明明可以再任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