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恋的与怜爱的一切》黑傘白羊

5、盯————

　　无聊，无聊透顶。
　　“今天那位如何？”
　　“和往常一样。”
　　“真是难得平和的时候呢。”
　　四周穿透墙面如被收拢的丝线般汇聚入耳的窃窃细语，扰人清修。
　　这个地方的人与那些巨大的、丑陋的咒灵都是一样的无趣。
　　稍微把那些东西捏碎一点，目击到的人平静的面具就如同被砸碎的瓷瓶一样，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缝，透露出浓厚的不安、恐惧，想要远离的讯息。
　　不过这种一般都是新人，那种扭曲的表情倒是比司空见惯的平静更有生气。让他感到不那么窒息。
　　这个地方，就像是密闭的棺材一样，死气沉沉到让人呼吸都感到沉重的程度。
　　一个、两个、三个……
　　他无聊地撑着下巴，蹲在水池旁，漫不经心地扔着随手捡来的石子。
　　铺天盖地的信息像虫群一样钻进他的大脑，覆盖他的思维将他撑的有些麻木。这导致他外表看上去表情漠然。
　　“又来了啊。”
　　一道冷光蓦然从隐秘的一旁刺向他的眼睛，又紧随着，一柄尖端泛着青黑的匕首往心脏处快速袭去，但两处致命的攻击都诡异的停滞在了半空之中，仿佛刺在了无法破除的空气墙上，前进不了半寸。
　　隔段时间就会有这样不知死活的人出现，这个地方的结界是筛子吧，根本拦不住一点东西，真是废物。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因为攻击被阻隔在半空而惊疑不定的杀手。
　　“五条少爷！”
　　聒噪的叫喊声传来，他夺去杀手的武器，迅速一击刺穿对方的头颅，平静地看着对方面目狰狞地倒下，流出一大片鲜血让朴素的石路染上艳红的色彩后，不理会姗姗来迟的护卫“叽叽喳喳”麻雀群般吵闹的声音，自顾自离开了这片被污染的风景。
　　那双天空般的蓝色眼眸仿佛从未映出过血色般纯粹，宛如透蓝的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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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你应该是个厉害人物吧。”
　　口吐人言的玳瑁猫歪了歪头。
　　“算不上吧……”穿着随意的男人慢悠悠地整理着仪容，力求给这位不同寻常的面试官一个好的印象，“我只是能看见，并且知道一些相关的知识，说不上是什么厉害人物。”
　　“话说为什么猫会说话啊？不对应该是为什么我能听懂猫在说什么啊！”他后知后觉惊奇道。
　　“真是愚钝啊，还没有察觉到吗？”猫先生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一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我来告诉你’的嫌弃样子，“有人为我们搭建了沟通的媒介，利用能量充当了翻译官，这么说就算是白痴也能懂了吧，大场留真。”
　　“总感觉你在人际交往方面很失败，不知道该不该让你来教导我家千鸟，一想到要让这种充满着底层失败者气味的大叔去教导千鸟，真是每时每刻都要担忧那种颓废的味道会污染千鸟呢。”猫先生吐出一连串犀利的话语，眼神都变得凶狠了，“说吧，你到底都有些什么能打动龟毛男佐宗政一心的真材实料，不能让我满意到足以忍受你那咸鱼味气息的地步我就把你打进黑名单。”
　　大场留真被数落得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但抓到了“人际交往”四个字时，身板又挺直起来了，后面一大串对于他颓废气质的嫌弃也没能打击到他，“如果是社交这方面的事情，我或许能够说得上两句，我姑且也算是人气选手，至少在曾经的工作中我被评为‘最受欢迎的类型’。”
　　“真的假的，总感觉不可思议，那就先试用一个月好了。”猫先生阿欢半信半疑。
　　大场留真非常自信地露出比画中仕女更加端庄的微笑：“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阴世小姐。”
　　“这种笑容放在你脸上根本不合适好吧，看着太让人难受了。”阿欢恶寒道。
　　大场留真没有在意他的话，鞠躬之后说了句“那么以后请多照顾，猫先生，我先回去准备一番，明日我再过来”便自行离开了。
　　隐藏起来扭曲的鬼祟在他离开之后才冒出头，青白的、模样怪异可怕如同某种实验失败的缝合体生物柔若无骨地缠在柱子上，一直暗中窥视的无数眼睛嵌在一具形似蠕虫的怪物身上，向周围刺出让人不适的恶意，一只、两只、三四五……聚众的咒灵散发出的气息，如同天灾般可怕至极。
　　它们每一只都连着暗红的丝线，比蛛丝更细，仿佛轻飘飘的一挥就能够弄断。
　　那是怜子小姐操纵它们的证明，她操纵它们的同时也将自我的情感复制代替了他们，生于人类恶意的咒灵在被怜子小姐的情感替换后，就等同于失去了本源，完完全全变成了怜子小姐二号、三号四号这样的存在，变成了怜子小姐的复制体。
　　阿欢在巨大的恶意包围下身上每一根毛都像天线一样直竖起来，瞳孔缩小成了针状。但脑子还在不停运作着。
　　所以当初怜子小姐说的“我们诅咒了千鸟”完全可以说是“我诅咒了千鸟”，以及“孩子们很乖巧”这句就是怜子小姐的表忠了，毕竟“孩子们”就是怜子小姐。
　　〔太可怕了怜子小姐，简直就像是蚕一样，为千鸟织出了密不透风的茧。拥有这样控制欲的你真的会自愿放开束缚让笼中鸟到天空飞翔吗？〕
　　身形优美的猫紧绷着身体飞速掠至亮着光的一节长廊，琥珀色的猫眼在夜里宛如两个小型灯泡，定睛一看到心中所念，倏然间就放松了，身体软了下来，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披着外套坐在廊边观赏夜色的女孩身旁。
　　“阿欢。”
　　她叫着他的名字，垂眸看向他，纤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小段影子，总是深潭死水般的毫无波澜的面孔，此刻也没有什么变化。
　　“我说，明天你出去吧千鸟，试试看电视上说的那些社交技巧能不能让你交到朋友。”阿欢说，“虽然我是觉得，不需要那些光靠千鸟的本身的魅力也能够交到很好的朋友，不是我这样的，也不是怜子小姐那样的，当然也不是佐宗政一心那家伙那种。”
　　阴世千鸟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比平时要急躁许多的玳瑁猫，答应了他。
　　“开心起来吧，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于是，第二天阴世千鸟改变与大场留真先生定好的授课时间，将时间调至了傍晚。
　　今天，怜子也没有一起出门，就连阿欢也没有跟着出去了，一心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夏天果然是所有人都会忙碌起来的季节吗？
　　阴世千鸟想着，于是独自出了门，如同上次一般，她走在路上总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窥视。
　　“你身上，全是咒灵的残秽。”
　　辨不清性别的清脆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白发少年，穿着普普通通的休闲服，表情漠然。
　　〔是好意的告知吗？这时候按电视上主持人的指导————需要回赠什么吧〕
　　阴世千鸟看着灵魂上那些蔓延的黑色的“斑”，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让你讨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对方睁大了眼睛，白色的睫毛在阳光底下似乎在发光，瞳孔微微缩了缩很快又复原：
　　“果然要在外面才不会感到那么无聊。”
　　“我让你感到有趣吗？”阴世千鸟觉得他的反应很像阿欢。
　　“是啊，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补充了一句，“比那些充满着快要老死了的气息的东西有意思多了。”
　　“看在你有点顺眼的份上，我帮你清理一下这些垃圾吧。”少年说着伸手往她头上拍了拍，就像是电视上教人选西瓜的老师拍西瓜一样。
　　缠绕在身上灰暗的气息，瞬间如同尘埃般被扫净了。感觉好像□□洗过的衣服一样。
　　是除尘器。阴世千鸟擅自为少年定下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