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不信神明》三流巫婆

7、战争游戏（一）

　　“前几日北方边界，出现了末日四骑士之一的战争魔族西尔瓦娜。”站在大厅长桌旁的奥莉芙扬了扬手中的信笺， “北方的驻扎军队向教廷请求支援”
　　底下原本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学生们不安地窃窃私语。
　　“西尔瓦娜，她不是二十几年前已经被奥莉芙教授打败了吗？”
　　“战争魔族，传言说末日四骑士不会真正死去，每隔数十年就会复活。”
　　“那怎么办啊？现在从纳罗斯派光明骑士过来也来不及吧？”
　　奥莉芙用力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 “如果害怕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会准备马车送你们回纳罗斯的学校。”
　　“你们年纪还小，剑术也不够熟练，战斗经验更是接近于零，完全比不过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你们现在也没有必要去面对这些。”奥莉芙指了指长桌上的信纸和笔墨， “想要和我一起前往北境的人，过来拿纸和笔，写下你们的遗书，如果你们不幸出事，卡帕斯教授会转交给你们的家人。”
　　顿时呜呜泱泱地一片喧哗。
　　奥莉芙和卡帕斯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底下交头接脑、不断讨论的学生。
　　桃瑞丝站在众人的后面，她听着学生们对于末日四骑士的害怕，更多的是对战胜魔族的渴望。
　　她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很轻： “这些孩子年纪太小了，怕是连魔族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你们当时组成讨伐小队的时候，也是他们这个年纪。”绥及看着她道。
　　“那不一样。奥莉芙16岁的时候已经斩杀了好几个厉害的魔族了，那时的卡帕斯也是从帝国特级魔法师的位置退下来的天才。”桃瑞丝不认可地看着台上一言不发的奥莉芙和卡帕斯： “他们都是天赋极高的人。这些孩子不是。”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桃瑞丝怎么看不出这些孩子只是些资质普通的人，也没有得到特别的训练。
　　绥及看着连连摇头的桃瑞丝沉默不语。
　　很快就有人坚定地走上前去，领走纸和笔。奥莉芙给了他们一个拥抱，卡帕斯则是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与魔族作战的残酷是生在和平年代的你们想象不到的，此行我们甚至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你们不要逞英雄，要仔细认真地想好，这绝对是会影响你们一生的决定。”看着越来越多走上前领走纸笔的学生，奥莉芙垂下的手用力攥成拳头： “我会准备好你们所有人的骨灰瓶子。在战争面前，为了最后的胜利，我随时会舍弃掉你们所有人了。”
　　她表情严肃，话语冷酷，但是更多的人走了上去。
　　他们看上去全是稚嫩的面孔，拿着纸笔的手甚至还在颤抖，但眼神坚定又澄澈。
　　结果居然无一例外，三十名学生全员参加。
　　奥莉芙第三次开始重申和魔族对抗的残酷性： “你们还有后悔的机会。”
　　莫雷诺快步走上去，双手将遗书递给卡帕斯教授，他语气郑重，听起来没有丝毫颤抖： “教授，我的遗书写好了，如果我死了，请转交给我的父母。”
　　在奥莉芙不断讲述和魔族对抗的血腥残酷的话语中，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走上去，交上了自己的遗书。
　　他们坚定地屈起右手： “我们是神虔诚的信仰者，我们与魔族誓死对抗到底！”
　　桃瑞丝站着离学生们很远，这种场面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过去的时间里，她见过不下百次这样的宣誓。只是，这次不一样。她仰起头，看向台上不再年轻的奥莉芙。大厅华丽的灯光下，她眼里闪烁着的泪光清晰可见，嘴唇微微张开，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她们太过熟悉了，以致于桃瑞丝一下子就猜到了奥莉芙说了什么。
　　她说： “傻子。”

　　出发的时候吵吵闹闹，可越往北走，马车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少。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几乎要呕出来。
　　来到一处驻点，遍地尸体残骸，触目之处，竟无一具完整。
　　正在施展火焰魔法处理尸体的魔法师抬头，看见停留马车上的银色蔷薇花标志，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奥莉芙教授，我们，对不起，但我们真的尽力了。”费利克斯对着走下马车的奥莉芙深深鞠了一躬。
　　“这不能怪你，费利克斯，这已经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情了。”奥莉芙拍了拍眼前高瘦男人的肩膀。 “我带你见一下桃瑞丝，关于束缚阵，你和她交流一下。”
　　费利克斯睁大了眼睛，但因为连续几日没有入睡，他的眼眶深深凹陷，看上去像一具行走的骷髅架子： “那位真的还活着吗？”
　　奥莉芙点点头，她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地面传来剧烈的颠簸，天色变得昏暗。
　　学生们惊惧地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察看突然变得幽暗的四周。
　　奥莉芙拔出长剑， “不要慌乱，保持安静，将剑收好，不要轻易拔出，以免误伤他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她音色尖锐，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好久不见了，亲爱的小奥莉芙。”
　　声音从黑影中传来，随后披着黑色斗篷的高挑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张半掩在黑影中的脸，眼睛里几乎全是黑色的瞳仁，眼白少的可怜，苍白的脸颊显得密密麻麻的褐色斑更加触目惊心。
　　不止学生们，连费利克斯都倒吸了口凉气： “是西尔瓦娜。”
　　西尔瓦娜打量了一眼奥莉芙，有些不满： “哦？变成老奥莉芙了，岁月对于人类来说还是泰国残酷了。算了，严肃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那么有意思。游戏规则你应该还记得吧？”
　　西尔瓦娜看了都没有看除了奥莉芙以外的其他人，低头摆弄着自己纤长的指甲，语气漫不经心： “你们也知道吧，我们这些魔族会说你们的语言也才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之前都是些无聊的杀戮，你们只会哭或者大喊，无趣又无聊。自从能和你们说话以来，我还是很喜欢和你们玩游戏的。”
　　她看着拿剑指着她的奥莉芙，突然露出笑容： “我很少和人玩一样的游戏，因为我厌倦向人类重复同样的规则。但是奥莉芙你之前在这个游戏上赢过我，所以我决定再玩一次。”

　　刚刚马车颠簸了一段时间，桃瑞丝和绥及与其他人走散了。
　　之前为了学生们的安全，奥莉芙在队头的马车，桃瑞丝则单独坐在殿后的马车里。
　　可是颠簸过后，拉车的马受惊狂奔了一段路。桃瑞丝下马车的时候，四周除了她和绥及，已经没有别人了。
　　“这应该是西尔瓦娜用她的魔力创造出的特殊空间。”桃瑞丝使用了一个探知魔法，但幽蓝魔力四处撞击，找不到方向后又回到桃瑞丝手中。
　　“先找到其他人汇合吗？”绥及伸出手心， “我可以帮你找到其他人。”
　　绥及的提议让桃瑞丝有些没想到： “我以为你不会插手。”
　　“只是帮你找到他们，我不会对那些魔族出手的。这是基本的规则和秩序。”绥及语气不变。
　　“等等，好像有声音。”桃瑞丝打断了绥及的施术，她竖起手指， “是西尔瓦娜？”
　　女人尖细的声音从阴影中隐隐传来，逐渐变得清楚。
　　“游戏名字叫战争之影。”
　　“在一个陷入黑暗的世界中，两支阵营为了控制光明和黑暗之间的平衡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战争。每支队伍都有一位拥有光明或黑暗力量的领袖，而其他队员则是普通的平民。他们必须争夺控制权，并决定世界的命运。”
　　“两支队伍各自有一位领袖，分别代表光明和黑暗。领袖的立场无法改变。
　　在每个回合中，只有一方是攻击方，攻击方可以选择将对方的平民转变为本方的成员，方式是拥抱。”西尔瓦娜夸张地咧开鲜红的嘴角，做了一个渗人的拥抱动作。
　　“每个队伍都可以在攻击的回合控制更多的平民加入自己的阵营，并在防守的回合保护自己的成员。”
　　“这里是我创造出的魔力空间，你们不用想着逃离这里。月消到月圆是光明阵营的攻击时间，月圆到月消是黑暗阵容的攻击时间，本场游戏共有十次月圆月消。”
　　“ 十次月圆月消后，根据双方平民数量的差异来判定获胜方。如果某队伍的平民数量少于对方，则该队伍失败。”介绍完规则，西尔瓦娜看起来很开心地拍了拍手。
　　“失败的后果是什么？”有人大胆出声地询问。
　　西尔瓦娜眼睛亮了， “就是现实里你们也会死掉啊。当然，这场游戏我也赌上了我的性命，问问你们亲爱的奥莉芙教授，我可是个非常遵守承诺的人啊。毕竟这是战争吧，战争可不能是玩笑话呢。”西尔瓦娜指了指头顶漆黑一片的夜空，只有惨白的月牙挂在上面，逐渐变圆的速度是不可思议的肉眼可见的快，看上去全无以前的静谧，取而代之的是死亡般的渗人。
　　很快月牙的右边逐渐亮起17颗星子，闪烁着微弱的白光。而月牙的右边则闪烁着16颗黑色光芒的星子。
　　“我自然是代表了黑暗，光明的领袖还是选我最喜欢的小奥莉芙吧。”
　　“亲爱的孩子们，手心的光芒代表了你们所处的阵营。现在是你们光明阵营的攻击回合。”
　　“游戏正式开始。”话音落下的瞬间，西尔瓦娜又隐匿于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