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醉酒思年华虚度

1、原来他叫顾泽

　　烈日灼心，偶有微风拂过。

　　偌大的操场上，站着新一届的北川学子，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一股股热气由下而上，台上是北川大学的校长林致远，正激情演讲，台下却怨声载道。

　　苏向晚站在太阳下，约莫快半个小时，强烈的光线让人睁不开眼，新生按照所在院系排列，苏向晚前面是顾知夏，不仅是她的同系同学，还是她的闺蜜，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报考了北川大学，没想到还是同系，相较于苏向晚的开朗，顾知夏可谓是过犹不及，永远站在吃瓜一线。

　　话毕，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主持人说到：“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顾泽，上台演讲！”

　　顾泽阔步上台，穿着白衬衣，肩线硬朗，腰间收紧，扎进笔挺的黑色西装裤里，笔直修长，阳光撒在脸上，映过汗的痕迹，闪着点点光斑。

　　“大家好！我是顾泽…”，台下掌声热烈，比上一次更甚。

　　苏向晚身旁的女生不禁感叹：“他就是顾泽，北川大学校草，人不仅长得帅，年年都是全系第一”。

　　有人随即应和：“这么完美的男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苏向晚听着，不由自主地看向台上的男生，一抹笑挂上她的嘴角，心想：是他！他是北川大学毕业的，原来他叫顾泽。

　　苏向晚望着顾泽，没注意听他在说些什么，就傻傻地乐着。这是她第二次遇见顾泽，与之有关的回忆缓缓放映……

　　她暗恋的少年就在眼前。

　　顾泽讲话结束后，又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他径直走下台，落座在讲台靠边的位置。

　　开学典礼结束后，苏向晚拍拍前面的顾知夏，“知夏，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吃饭，我一会去找你。”

　　顾知夏张了张嘴要问些什么，还没等她开口，苏向晚就不见踪影了。

　　顾知夏自言自语道：“很急吗？饭都不吃啦！”

　　顾泽背着双肩包，左手提着西装外套，侧着向站在几个领导中间，正交谈甚欢。

　　苏向晚就呆在不远不近处，放眼望去，顾泽的侧颜令人心驰神往，五官轮廓分明。领导们走后，顾泽也打算离开。

　　苏向晚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顾泽学长，你好！我是这一届的医学院新生，我叫苏向晚！”

　　顾泽看着眼前的女生，脸被太阳晒得有些透红，额上散着几丝碎发，混合着汗珠耷拉在眉尾，上身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短袖，下着浅蓝色牛仔裤，背着白色双肩包，很经典的新生搭配，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稚气。顾泽的眼睛长得极好，深邃的眼眸中是化不尽的柔情，一言一语都能让人莫名心动。

　　顾泽：“幸会，学妹。”

　　苏向晚：“你还记得我吗？”

　　顾泽被问得有点懵，苏向晚连忙解释：“两年前，东湖公园的红光路公交站，我自行车坏了，是你帮我修好的。”

　　顾泽想了会儿，似乎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苏向晚：“当时赶着去补习班，都没怎么道谢，想着还能不能再见一面，原来你也在北川大学，真是太巧啦！作为答谢，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突然，传来一声叫喊，“顾泽！”顺着声音来向望去，不远处的树荫下，少年的身形修长，干净利落的寸头，眉宇间散漫着不羁的笑意，阳光透过叶间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神秘，他叫林湛。

　　顾泽朝林湛挥挥手，向苏向晚解释：“我室友还在等我，有机会再见！”

　　苏向晚和林湛对视一眼，“好吧。学长，再见！”

　　顾泽：“再见！”

　　顾泽小跑过去，林湛自然地挽过顾泽，凑近顾泽说着什么，又转头看向苏向晚，苏向晚望着顾泽离开的方向，暗暗下定决心：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毕竟女追男隔层纱嘛。心里想着美美一笑。

　　等苏向晚回过神来，看看手表，已过十二点，想起顾知夏还在食堂等她，下意识就朝食堂飞奔。苏向晚端着餐盘，找到角落里的顾知夏，带着一身的倦意坐下，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上午，这个位置选得很好，可以尽情享受空调吹出的凉气。

　　九月的天气，夏日的猛虎，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贪婪地吸收着每一丝水气，让空气变得又干又燥，走在路上，就像穿行于沙漠中，滚滚热浪袭面而来。

　　顾知夏：“苏苏，晚上的迎新晚会，你去不去？”

　　苏向晚正埋头疯狂进食，听到后满眼的兴奋，毫不迟疑地回答：“去啊！”

　　顾知夏：“那说好了，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苏向晚顿了顿，问道：“新生晚会，学长学姐会参加吗？”

　　顾知夏：“说不准，感兴趣的人应该会来凑热闹，大多数应该都是新生。”

　　顾知夏察觉到苏向晚有点不对劲，还想接着问些什么，但被苏向晚随意搪塞过去，催着她赶紧回宿舍。

　　回到宿舍，苏向晚唯一想做的就是黏在床上，简单冲洗后换了一条连衣裙。躺在床上，刚一闭眼，就睡了过去。迎新晚会七点才开始，苏向晚醒时已经下午五点，错过了晚饭时间，就随意吃了点零食。收拾完行李，已经是晚上六点，宿舍四人就去了迎新晚会。

　　北川大学的校园占地面积很广，东边是国家三A级景区公园，西边是一座小山峰，沿途上有很多观赏凉亭，北边是宿舍和食堂，南边是教学楼和实验大楼，迎新晚会在汇演大厅举行，从宿舍出发要经过实验大楼。

　　开学第一天人流量很大，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苏向晚不停地四处张望。

　　顾知夏看苏向晚有点反常，就问：“苏苏，你是在找人吗？”

　　苏向晚眼神躲闪，吞吞吐吐地回道：“没，就…看风景，咱们北川多好看，是吧！”

　　顾知夏：“不对劲，我感觉你有事瞒着我，说说呗！”

　　苏向晚转进转移话题，抬起头，看前面像是发生了什么，指着拥挤的人潮问：“你看，他们在干嘛？”

　　走近一看，实验大楼一楼的窗边，人头攒动，喧哗声此起彼伏，纷纷看向窗内。出于好奇，苏向晚和顾知夏也穿进人群，好不容易才看清，只见偶像般的场景映入眼帘。

　　暖黄的光晕里，顾泽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和手套，坐在案前，身姿挺拔，一边用手拨弄着旋钮，一边在纸上记录着数据。即使窗外人嘈杂纷扰，也丝毫不受影响。原来，实验室的玻璃窗隔音，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苏向晚隔着窗看向顾泽，唇角轻扬。

　　人群涌动，不停更换站位，有人离去，有人穿入。不知不觉中，苏向晚被挤到最前面，突然脚下重心不稳，身体向前一倾，就朝玻璃窗上扑去，手机轻叩在窗上，发出叮咚的声音。实验室安静的气氛被打破，里面的人也注意到窗外的动静，纷纷抬起头看向苏向晚。

　　顾泽缓缓抬头，同苏向晚的视线交织，用一双含着笑的眼睛凝望着她，目光温和，泛着层层暖意。苏向晚脸颊发红，眼眸却未闪躲，朝顾泽挥挥手，嘴角上扬。

　　时间暂停，苏向晚的眼中只剩下她和顾泽。等顾泽收回目光，苏向晚也怯怯地低下头。

　　林湛无奈地摇摇头，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打趣道：“阿泽，都毕业了，你还是这么抢手，难怪我们都没对象，有你在的地方，她们就只会注意到你吧！”

　　顾泽：“去把窗帘拉上，实验报告周教授明天就要，今天得抓紧弄完。”

　　林湛起身去拉帘子，看到窗外的苏向晚，朝她使了个眼神，略带挑逗，不羁而轻狂。

　　顾知夏看看林湛，又看看苏向晚，疑惑地问：“你们认识啊？”

　　苏向晚：“不认识！”话音刚落，苏向晚就拉起顾知夏挤出人群。

　　角落里坐着一个男生，发丝微卷，肤色白皙，像一只小羊羔，笑起来可爱极了，他叫徐时，嘟囔着说：“明明就是自己的问题，还怪顾师哥，活该你没有爱情！”

　　林湛：“嚯，徐时，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你不是也没谈过！”

　　徐时嘴角下拉，眉间多了几分怨气，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林湛。

　　林湛有点好奇，就徐时旁的凳子坐下，一只手自然地搭上徐时的肩，像是把徐时抱在怀里一般，语气略带疑惑，“你小子最近集体活动都不来，不会忙着谈恋爱的吧？”

　　徐时懒懒地朝林湛看了一眼，推开肩上的手，略带生气的语调，“纯粹就是懒得理你，实验做完啦？要是闲不住，连着我的一起做了！”

　　林湛唯唯诺诺地退回自己的座位，热脸贴了冷屁股，又饶有兴致地去挑逗周渝，“这也是，心思全在实验上的人，注定和爱情无缘。你说是不是，榆木呆子？”

　　说者无意，听者却急了，一旁的周渝向来嘴上不留情，抬起头就回怼，“不好意思，心有所属，我就爱做实验，我看我和你是一定无缘，但阿泽就不一定，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总会有人让他人铁树开花！”

　　林湛：“可就算有那么多人喜欢，也不见他谈过啊，不懂爱的法海，爱情来了也不知道！”

　　周渝：“你又懂了？”

　　林湛被质疑，不服气地开始辩解，“我啊，可是亲眼所见，我们的阿泽和大一学妹，两个人是有说有笑，还约着一起吃饭呢，刚刚，她就在外面，是吧，阿泽？”

　　顾泽抬起头，靠在椅背上，假装自己很忙，一只手不停地转着笔，强装淡定，“只是帮了点小忙，还没约！”

　　见正主辟谣，其他人也收回八卦的眼神，转身忙自己手上的事，只剩下开启话题的林湛。林湛眼见自己被忽视，转念想到迎新晚会，打算吃瓜到底，故意刺激顾泽，说：“敢不敢去迎新晚会，我刚刚看到学妹也在外面，肯定是去参加新生晚会，不如…去看看热闹？”

　　见大家都无动于衷，林湛咬紧后槽牙，一脸豁出去的模样，“要是，你们答应去迎新晚会，剩下的实验我一个人做！”

　　所有人都震惊了，难以置信地望着林湛，在确认到肯定的眼神后，顾泽率先开口，回答得很干脆，“走！”徐时也揽上林湛，喃喃道：“走啊，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林湛此时面带苦笑，像是掉入了一个陷阱，受伤的只有他自己。

　　顾泽回想起刚刚的苏向晚，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带着些思索，又略显迷离，眼底充满无尽的波澜。

　　窗外的苏向晚早已离去，室友抢到所剩无几的位置，挥手招呼苏向晚和顾知夏过去，四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不仔细看，就像隐身了一般。

　　晚会一共准备了九个节目，进门时每个人都领了一张数字卡牌。顾知夏晃着手里的卡牌，朝苏向晚解释道：“听说节目表演完会有小互动。”苏向晚点点头，轻哦一声。

　　临近晚会开始，苏向晚的旁边坐过来一群男生，其中一个拿着一只篮球，看样子是刚刚打完球。男生礼貌地朝她们点头，示意能否坐下，灯光停留片刻，才能看清该人的面容。男生坐下后，用手顺顺略带湿气的发丝，露出宽阔的额头，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由内而外地透露着从容与自信，阳光的气息流淌在他的周围，散发着治愈人心的魅力，他叫沈翊肯，是北川大学的新晋校草。

　　表演开始有一会儿，顾泽等人才到汇演大厅，大厅内人很多，座无缺席。苏向晚坐在进门左手边靠后的那一排，顾泽他们直接坐在中间最后排。

　　顾泽等人小心坐下，但还是引起轻微的声响，招来前排诧异的目光，回头后却发现是男神顾泽，居然还坐在自己后面，会厅里顿时热闹起来，引得更多的人回首。苏向晚注意到顾泽，朝顾泽在的位置张望。林湛拍拍顾泽，朝苏向晚所在的方向指去。

　　两人再一次对视，苏向晚多想叫一声顾泽，但想起刚刚的傻样，就转过头去。

　　坐在苏向晚身旁的沈翊肯开口问：“同学，你是新生吧！”

　　苏向晚礼貌地点点头，说道：“对！”

　　沈翊肯：“我叫沈翊肯，也是大一新生，医学院的，你呢？”

　　苏向晚：“我也是医学院的，我叫苏向晚。”介绍完自己，又主动将话题引开，转头介绍起一旁的室友，“她是顾知夏，她是楚小棠，她是周漾。”

　　沈翊肯礼貌地点头示意，“你们好啊！”

　　表演进入高潮，气氛随之活跃起来，好长一段时间里，几乎听不见邻座的说话声。等会厅稍稍安静，沈翊肯又问道：“你们实验课分组了吗？”

　　苏向晚摇摇头，说：“还没。”

　　沈翊肯有点激动，“方便一起吗？我们四个，加上你们四个，刚刚好！”

　　还没等苏向晚开口，一旁的顾知夏抢先回答，“好啊！”

　　沈翊肯：“行！”

　　随后，沈翊肯又讲了很多，顾知夏也不断输出，两人隔着苏向晚不停闲聊。夹在中间的苏向晚有点尴尬，还是礼貌应和。似乎感觉到顾泽在朝她看，想看顾泽又不敢转头，心不在焉地看着晚会。林湛的吃瓜小队一直盯着苏向晚的方向，时不时看看顾泽。

　　林湛率先发出感叹，“旁边那男的长得还挺帅啊，阿泽的爱情危已！小师妹可能要变成别人的了！”

　　徐时开口回怼，“刚认识就爱上的剧情只出现在小说，一见钟情往往都是见色起意，只能说明小姑娘没那个意思，或者说顾师兄的魅力还不够，人家小姑娘选个年轻貌美的怎么了？总不能老牛吃嫩草吧！”

　　听到年轻貌美，顾泽眼神迟疑，心想：那我不年轻？老牛吃嫩草？我老吗？

　　林湛不甘心，像极了月老在牵红绳，媒婆说亲似得夸顾泽，“话不能这么说，咱阿泽也不差啊，就是年纪是大了点，但他长得帅啊，看这浓眉大眼，高鼻梁，身高一八五，关键是还争气，一心刻苦钻研学术，就这么优质的男人摆在眼前，不爱都没道理啊，反正只要阿泽一出手，就看有没有！”

　　徐时也不死心，直戳林湛要害，“我就纳闷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俩还没看对眼呢，你着什么急啊，你搁这自己脑补偶像剧呢！”

　　还是徐时最了解林湛，一击致命，顿时，林湛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地看表演。林湛和徐时就像是恋爱中的小情侣，每天相亲相爱，又无时无刻不在互怼，反正就是彼此看不惯，可一直都是关系最好的两个。

　　不服气的林湛转移目标，开始调侃顾泽，“你喜不喜欢小师妹？”

　　顾泽有些无语，“你是不是想找事儿？”

　　两面受阻的林湛拍着嘴，无奈地摆手“行行行，是我会错意了！你们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我。”

　　晚会结束，台上亮起灯光，主持人身着一袭长裙礼服，“请各位同学等一等，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个小互动，那就是今天还有两位幸运观众，上台完成任务，此外还有精美小礼品一份哦，接下来，我将公布他们是，25号，和52号！”

　　苏向晚看着手中的25，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旁的顾知夏拉起手，“这，25号在这！”苏向晚的脸刷得通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舞台。

　　主持人又问：“52号在哪里？52号！”

　　顾泽看看周渝，他手里攥着52号，但迟迟未起身，就一把夺过他的数字牌，走向舞台。顿时，会厅里响起尖叫声。有人起哄两人不对劲，有人羡慕苏向晚，也有人埋怨怎么不是自己。

　　林湛激动地想要证明自己，说道“还说你对学妹没意思！”

　　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顾泽，苏向晚的脸更红了，心跳越来越快，目光随着顾泽移动。顾泽望着苏向晚，平静地走向舞台。

　　主持人看着台上的一男一女，试图活跃会厅气氛，“你们想看他们做什么任务？”

　　有人起哄说亲一个，也有人说对视就行了，最后，考虑到彼此还不熟悉，征求两人的意见后，决定近距离对视30秒。

　　计时开始，苏向晚眼神躲闪，犹豫不定，想看又怯场，顾泽一把拉住她的肩，将她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两人距离更进一步。苏向晚感受到顾泽掠过的气息，不紧不慢，她自己却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三十秒似乎很长，长得苏向晚快要窒息。

　　近距离欣赏男神的机会可不多，苏向晚认真看着顾泽，他的眉间锋利，冷峻又略带柔情，鼻梁高耸，皮肤白皙像化掉的奶油，双唇紧闭，下颌抬高，颌线清晰，眼角下拉的狗狗眼，左边点缀着一颗泪痣。

　　主持人：“停！可以领取你们的礼品啦！”

　　顾泽松开手，苏向晚向下一坠，身子摇摇晃晃，差点站不稳。

　　顾泽：“没事吧！就是个小游戏，别紧张！”

　　苏向晚点点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室友来叫她，才发现顾泽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