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不可能歪》跃河

3、刺杀

　　眼见着脱离了危险，顾榆停在医院的天台上，打算让主角缓一缓，这时他余光一瞥，才注意到主角手里仍然紧紧抓着那根捡到的红丝带。
　　他把主角放下来，“你……”
　　叮！
　　声音响起的同时，有光芒闪过。
　　接着一根淡蓝色的冰锥直直落在宣亿的脚边，碎裂开来，而顾榆的右手握着再次出鞘的鸦切，冰锥的力量使鸦切乌黑的刀刃微微颤动。
　　“……知道你其他亲人的大致位置吗？大不了给我当完厨子后我帮你找到他们。”
　　顾榆垂下握着鸦切的右手，慢条斯理地对主角继续未说完的话。
　　“……姐姐是我最后一个亲人。”
　　宣亿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冰块，又抬眸看向顾榆，对方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接上了男人的话。
　　这样啊。
　　“所以，你听见了吗，这样还想杀他就过分了吧。”
　　顾榆没有推开主角，而是抬眸转身看去，手里的鸦切稳稳接住了从背后袭来的匕首，说话的同时他一偏头，躲过直冲脑门的冰锥。
　　“……杀我也不行啊。”
　　顾榆语气无奈，仿佛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面前的黑衣刺客衣着普通，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难以分辨出任何特征，只见他握着匕首的手臂微微颤抖，却无法前进分毫。
　　见状，刺客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凭空蒸发一样消失了。
　　顾榆站在原地，甩了甩手里的刀，将鸦切收回刀鞘，目光遥遥望向远处的高楼楼顶，那个利用冰锥最先偷袭的人此时也离开了。
　　他低下头。
　　【小白！！！】
　　顾榆当场化身尖叫鸡。
　　【……又怎么了。】
　　小白再次被吵醒，语气听起来很是困倦。
　　【刚刚那两个人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即使处于节能模式小白也能感知到顾榆周围发生的事。
　　【那是异能吧，那一定是传说中的异能吧！】
　　顾榆简直亢奋得不正常。
　　【是啊……到底怎么了？】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小白罕见地顿了一下，接着咳了一声才回答道。
　　【我忘了】
　　【……】
　　【你忘了！！！！】
　　顾榆罕见地沉默了一会，然后小白的脑子里的声音大到差点让它下意识捂住耳朵。
　　【……这难道很重要吗？】
　　虽然这是它的失职，但小白不明白顾榆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可是异能，异能啊！和我在小说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你知道那有多帅吗？！】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顾榆简直想把小白从兜里抓出来摇晃。
　　【那也打不过你啊。】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的小白莫名其妙。
　　【那不一样……不，先不说这个，这么说主角也会有异能了？】
　　【当然，他可是主角。】
　　小白更加莫名其妙。
　　【……那我在这个世界会有吗？】
　　顾榆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呃……这个……】
　　顾榆屏息以待。
　　【可能会有吧……】
　　小白难得出现了迟疑，没等顾榆再说话便主动解释。
　　【丧尸出现导致人类被迫进化，有的人类因此拥有了异能，但这部分人很少，几乎只是所有幸存人类的百分之一。你的身体是我根据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数据创造的，按理来说也会有发生进化的可能性，只是这需要运气。】
　　小白尽量说得委婉，但这通解释还是让顾榆冷静了下来。
　　【你觉得我运气很好吗？】
　　【不好。】
　　准确来说，是很不好，而且每个世界都很不好，因为所有世界都会下意识排斥外来人员，尽管小白已经尽量让顾榆伪装得完美，但外来者终究是外来者。
　　【……那你还在非酋面前提概率？】
　　【我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最后顾榆沉默了很长时间，小白以为他放弃了，刚要继续去补觉，就听见这人惊天一问。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现在杀了主角，就能抢走他的运气呢？】
　　完了，这人终于变态了。——这一秒来自小白的内心真实想法。
　　【不可以，顾榆！杀了主角你不仅得不到他的运气，还会立即被世界踢出去，那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顾榆！！】
　　小白严肃的语气变得尖锐，它感觉到了顾榆的蠢蠢欲动，他真的想动手！
　　【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顾榆妥协，只是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可惜的意思。
　　【顾榆，不要拿这种问题开玩笑。】
　　小白说完这句话，任顾榆怎么呼唤都不再回应。
　　顾榆心道不好，小白真的生气了，它还是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
　　“……顾榆？”
　　旁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顾榆一下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旁的主角。
　　“怎么了？”
　　“……没事，只是看你突然走神。”
　　“奥，哦，我只是在想刚刚那是什么人……好像是来杀你的吧？”
　　顾榆面不改色地撒谎顺便反问主角。
　　“不清楚。”
　　宣亿低头看向手心里那条红丝带，似乎还没从之前的情绪里走出。
　　“行吧，我们先回去。”
　　顾榆也没过多纠结，二人打道回府。待在主角身边，出事很正常，毕竟他正是为此而来。
　　……
　　又过了两天。
　　顾榆坐在窗户旁边擦刀，眼巴巴地等着主角做饭。这地方早就没有电可以用了，所以宣亿只能在屋内烧着找来的柴火，上面架了一口锅，里面正炖着几个顾榆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土豆。
　　宣亿盯着土豆，锅里的土豆在沸水里翻腾，蒸腾的水蒸气有些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抬头看向对面，男人正擦着手里的刀。
　　他不太懂男人的刀有什么可擦的，之前宣亿就注意到，这把叫作鸦切的刀不会沾染血迹，男人只是甩甩就干净了。
　　如果他能和男人一样强……
　　顾榆擦完刀，抬头就看见宣亿直直地盯着他的鸦切看。
　　……主角该不会看上他的刀了吧。
　　警惕心骤起，顾榆迅速把鸦切收回腰后的刀鞘，接着若无其事地上前询问，“饭做好了吗？”
　　宣亿收回思绪，“好了。”
　　今天吃水煮土豆。
　　顾榆给热气腾腾的土豆剥完皮，咬了一口，噎住了，喝了口水才缓过来的顾榆终于意识到，心情不好的主角有多么可怕。
　　伙食水平直线下降。
　　虽然土豆只是这样煮着也挺好吃的，可他还是郁郁地看着对面，主角正一口一口咬着土豆，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问题。
　　但很快，连顾榆也顾不上这个问题了。
　　正啃着土豆的顾榆突然顿住，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接着他三两口解决完土豆，从窗户迅速翻上了房顶。
　　房顶上的顾榆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傻眼了。
　　【丧尸潮】
　　失踪了几天的小白这时候终于出声，显然事态严峻。
　　卧槽！怎么什么倒霉事都遇得上！
　　所幸发现得不算晚，顾榆连忙回到房间通知主角跑路。
　　“快快快，收拾东西，丧尸潮要来了。”
　　正站在窗边的宣亿一愣，显然知道丧尸潮是什么，他曾亲眼目睹过一次。
　　虽然那一次他和姐姐刚刚好只是在丧尸潮边缘，可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丧尸很难不让人心生绝望。
　　后来他听说，遭遇丧尸潮的那座城市一个幸存者都没有跑出来。
　　两个人动作很快，只收拾好了必须的食物和药品，一人背着一个双肩包，往和丧尸潮相反的方向跑去。
　　这么长距离的移动，如果只有顾榆一个人当然可以只靠双脚，可现在还加上了个宣亿。
　　因此路上顾榆不知道从哪搞到一辆还有汽油的车，两人驾车一路狂飙。
　　【……你有驾照吗？】
　　又撞飞一群丧尸后，看着旁边摇摇欲坠的主角，小白忍不住问道。
　　【当然没有！】
　　这路上不仅有丧尸，还有各种废弃的汽车和倒塌的建筑物残骸，顾榆专心开车躲避障碍的同时还不忘分神回答。
　　因为路况极差，车里很是颠簸，宣亿坐在副驾驶上，很难评价顾榆的车技。
　　眼见着副驾驶破损的窗户处，有一只缺了半个脑袋的丧尸扒着车就快要爬进来。顾榆一边单手开车，一边把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的钢管递给主角，同时还不忘友情提醒道，“坐稳了！”
　　下一秒，汽车飞了起来，越过装满了丧尸的大坑，重重地落回地面。
　　宣亿抓着手里沉重的钢管，还没来得及对就快要贴到他脸上的丧尸动手，就不得不连忙死死抓住身旁的安全带，以免自己破窗而出。车子飞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从自己的身体里飞出来了，所幸汽车落地时窗外的丧尸已经被惯性甩了出去，他这才松了口气。
　　第一次正经开车的顾榆其实也挺紧张的，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不停出汗，他之前只开过游乐园的卡丁车。
　　并不知情的宣亿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内心慌得一批，表面稳如老狗的顾榆余光一瞥后视镜，远方的建筑物像是被后方的丧尸潮吞噬了一样不断消失，而这距离还在和他们不断接近。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追上的。”
　　宣亿紧紧握着手里的钢管，时不时回头观察，冷静提醒身旁的人。很奇怪，同样是死亡的威胁，这时候他虽然很紧张，却没有恐惧害怕的情绪。
　　逃亡的间隙，宣亿悄悄看了旁边一眼。
　　这边负责开车的顾榆可没工夫想东想西，他正估算着究竟是汽车先被他撞废，还是油箱里的汽油先用完，所幸现实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纠结。
　　但当他看见离开黄井市的大桥时，还是傻眼了——上面密密麻麻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把马路赌得水泄不通。
　　【这绝对不是我运气的原因！】
　　顾榆垂死挣扎。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带主角逃出生天吧。】
　　小白这时候也睡不着了，虽然它此刻也帮不上忙。
　　顾榆来不及吐槽，因为后面的丧尸潮就快要追上他们了。
　　“我们下车！”
　　只犹豫了一秒，顾榆果断拉着宣亿下车，二话不说提着主角的衣领就往大桥对面狂奔。有了江水的阻隔，对面应该是安全的。
　　这次不仅得带着主角，还有他们身上背包的重量，顾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可去他的，早知道、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死活得去找架、直升机来。】
　　【哪来的直升机。】
　　小白觉得顾榆异想天开。
　　然而小白话音未落，头顶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卧槽。”
　　顾榆和小白看着天上的直升机同时傻眼了。
　　以至于正带着主角在车顶上奔跑的顾榆都下意识放慢了步伐。
　　“小心。”
　　原本安安静静待着，不给顾榆添麻烦的宣亿挥动着手里的钢管，打开了从车窗里伸出，想要抓住顾榆脚踝的手，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顾榆这才回过神来，加快了速度，高高飞在天上的直升机并没有想要靠近营救他们的意思。
　　也是，大家都在逃命，哪有功夫救两个陌生人呢。
　　二人终于到达了大桥另一端，顾榆扒着旁边坏掉的红绿灯柱子喘气，有了江水的阻隔，丧尸潮果然慢了下来，顾榆隐约听见了从对面不时传来的哀嚎和尖叫声。
　　虽然顾榆在外活动时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类，但黄井市肯定还有幸存者，只是他们并没有来得及逃出来。
　　【血腥味，主角受伤了。】
　　小白突然出声。
　　顾榆闻言起身，看向一旁，主角小脸灰扑扑的，正看着对面沦陷的黄井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给我看看。”
　　宣亿闻言侧头，顾榆朝他靠近，掏出了纱布和药品。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握着钢管的那只手正在流血，不少血顺着钢管壁滴到了地上。
　　见主角放下钢管，乖乖伸出手，顾榆这才看清楚伤势，只是手掌的虎口裂开了，并不严重，于是他只是倒了点止血药上去，撕下一节纱布紧紧缠绕了两圈，最后打了个蝴蝶结。
　　“好了，我们走吧，有丧尸靠过来了。”
　　顾榆满意地欣赏了一下主角手上的蝴蝶结，把药品收回自己的背包，然后带着他往郊外走去。
　　破败的高楼随着道路的延伸逐渐消失，两旁的植物倒是愈发茂盛。越靠近郊区，周围游荡的丧尸就越少，但相应的，这里的资源也会更少。
　　主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经过长时间的赶路，此时风尘仆仆，脸上也脏兮兮的，加上身体和手上沾血的绷带，看着格外可怜。
　　反观顾榆，因为外套脱给了主角的姐姐宣仪，他现在穿着从服装店橱窗里新找到的长风衣，腰间一把长刀，连神情也不似一般人的警惕和经历痛苦后的麻木，让人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人过得不错。
　　二人来到一个村庄，顾榆在四周先探查了一番，排除危险后找了个屋子休息。
　　天色渐晚，顾榆在屋内生起了一堆火，在上面架了一口锅，水开之后放了两包泡面下去，对面的主角已经靠着墙就这么坐着睡着了。这几日的奔波以及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让他很是疲惫。
　　顾榆难得想起人家是个伤号，决定自己动手做饭，当然只是煮个泡面，这他还是会的。
　　等把调料包放进去，泡面的香味一下子扑鼻而来，已经吃了很多天泡面的顾榆不为所动，甚至把大半的泡面都分给了主角，反正他不吃也没事。
　　对面的宣亿闻到味道已经醒了过来，端着泡面大快朵颐，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只要是吃的他都不挑。
　　填饱了肚子，顾榆一时兴起和对面的主角聊起天来。
　　“你家就是黄井市的吗？”
　　“不，我家在里川市。”
　　宣亿摇了摇头，看向外面的天空，暗蓝色的幕布上镶嵌着一颗一颗的星星，即使其笼罩下的人类文明几近毁灭，它们的光芒也依旧会洒向大地。
　　里川市？
　　顾榆之前粗略看过地图，里川市在黄井市北方，离这里还挺远的，因为病毒最先就在北方爆发，所以许多人都从北方往南方逃离，但同时人群流动也加快了病毒的蔓延。
　　“除了之前那些来杀我们的人，你还见过其他有异能的人吗？”
　　顾榆突然想起那个戴面具的人，行动快如鬼魅，无声无息就接近了他；另一个似乎不擅长近身战斗，只在远方偷袭。
　　而主角看起来对他们并不惊讶，想必是知道异能的事。
　　“还见过一个……我姐姐有异能。”
　　宣亿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收回目光，垂眸看着火堆，过了一会才答。
　　“哦……”
　　见状，顾榆也不好再问，屋内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顾榆再看，发现主角已经睡着了。
　　他其实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里面有床，可等他靠近才发现床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显然用不了了。两个人只能靠在火堆旁凑合。
　　顾榆抱着鸦切靠在门边，百无聊赖，他不能睡觉，这地方附近肯定有丧尸活动，他得时刻警惕着它们靠近。
　　【为什么有异能的概率这么小，主角还一下就碰见三个，而且他自己以后也有。】
　　顾榆心里不平衡，找小白发泄。
　　【……因为他是主角。】
　　小白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要当主角，有人保护还有金手指。】
　　【……】
　　小白不再理会顾榆的无理取闹，去睡觉了。